花房内,花香沁人,兩人就這麽坐在一起,一邊欣賞着周圍的花草,一邊喝着茶說着别人的閑話。
其實在傅佳言看來,謝铮真的是個非常有吸引力的男人,身高和相貌以及家世,都是頂了天的優秀,可她不明白,難道謝铮也是個膚淺的人?選對象隻看重相貌?
傅佳言不是特别了解許甯,她覺得許甯能有現在的成就,肯定都是謝铮在許甯身邊做後盾,不然憑借許甯一個人有現在的集團規模,這傻子才會相信呢。
說的不好聽點,隻要有謝铮支持和幫助,誰都能達到許甯的程度。
所以歸根結底,許甯除了那張臉,還有什麽?
她的丈夫自然也不差,不然她傅佳言也不會嫁給秦蕩,可和謝铮比起來,傅佳言覺得自己就輸給了許甯。
這讓一向驕傲的她,非常的不舒服。
等她們倆在後面說痛快了,回到客廳裏,許家衆人都已經不在了。
“你們倆這麽長時間去哪裏了?”小舅媽眼神含笑的看着兒媳婦。
“媽,我和大姐在花房裏喝了會兒茶,這麽晚了,您還不睡啊?”傅佳言問道。
“這就上樓去睡了,晚上你帶着嬌嬌睡吧,秦蕩要和你大哥在這邊守夜。”
“知道了。”
秦钊和秦蕩在說着話,說的都是一些閑散的話,偶爾會說到梁露,有時候也會談點工作上的事情,兄弟倆相處的倒是很融洽。
這邊堂兄弟融洽了,那邊秦天朗親兄弟卻有些沉默。
當年他作爲小兒子,家裏的産業自然是要讓秦天朗繼承的,可現在秦家算是站不起來了,自己的這個侄子也隻是給家裏長輩一點花銷,他倒是每月也盯着妻子的壓力給梁露寄點錢,卻也是有限。
現在他好歹也做到了市裏的二把手,這也算是到了頭了,可大哥當年那般的春風得意,現在卻落得如此境地。
這人呐,不到最後,誰也不知道會是誰得意。
再想想當年不顧家人反對,毅然下鄉做知青的妹妹,他們現在兄妹三人,就屬她最風光。
有個做到了财政部副部長的丈夫,有個擔任軍界青年領袖的女婿,自己和女兒手裏各自掌管着一家利潤豐厚的公司,簡直羨煞旁人。
曾經他也想過和自己這個姐姐聯系,可妻子聽到後非常的不高興,她壓根就不希望和秦家的人接觸,自從當年那個孩子沒了,妻子就對秦家有了怨言,而這些年始終再無法懷孕,更是恨透了梁露。
秦雪娟是梁露的女兒,她也同樣不喜歡對方。
哪怕他和妻子說,現在大姐生意做得很好等等,她也不肯松口。
他并沒有說從大姐手裏要好處的意思,隻不過到底是親姐弟,難道還能就這樣斷了?
可現在看來,秦家他們這一代的三兄妹,真的和陌生人沒多少差别。
有時候他會想,這一切到底是誰害的,可最後目光還是會放到客廳裏擺放的棺椁。
和他躺在裏面的母親,有不可推卸的責任。
他們三人也曾有過無憂無慮的時候,大哥帶他們倆非常好,而大姐雖然有些調皮,卻也是家裏的開心果。
直到當年,大姐不知道發了什麽瘋,非要鬧騰着去下鄉做喜慶,當時他和大哥還很奇怪,也曾經勸阻過,卻始終無法改變大姐的心意。
等之後踏入社會,他才明白,當初大姐要下鄉做知青,肯定是因爲在家裏待不下去了,而這其中的誘因,必然和他們的母親脫不了幹系。
至于到底是什麽,他今天私下裏問過,大姐卻笑而不語。
隻是晚上臨走的時候卻告訴他,一切都已經過去了,當年的事情也沒有再提的必要。
現在三兄妹都已經是祖父祖母的年紀了,心思幾乎全部放在了自己的家庭和晚輩身上,至于兄妹之間這段淡淡的感情,也僅僅是靠着這層血緣維系着,再多恐怕就沒有了,而所謂的歡笑輕松的過去,早已經再也找尋不到了。
如今想起來,真的是滿腹的唏噓!
一個女人,僅僅是一個女人,就能讓曾經魔都人人誇贊的模範家庭,分裂成現在這個樣子,而這個女人在這個模範家庭中,還擔任着母親這個偉大而慈祥的角色。
細想一下,感覺周身泛起一股寒意。
“大哥,累的話你上樓休息吧。”秦天宇看着大哥蒼老的面容,輕聲說道。
秦天朗沒說話,眼神就這麽死死的盯着前方的棺椁,誰也不知道他心裏在想什麽。
秦天宇見狀也沒有再勸,隻是問家中的管家要了一張薄毯給他搭在腿上,防止夜風入體而生病。
庭院裏,秦钊和秦蕩坐在噴泉旁邊聊天,兄弟倆指尖一人夾着一支煙,噴雲吐霧。
“其實我和佳言的婚姻,越來越難以維持了!”秦蕩重重的吐出一口煙霧,“當初看她是個很乖巧的姑娘,笑容也很甜,反正那時候我也沒喜歡對象,就這樣結婚了。其實大哥你知道我的,私生活方面很幹淨,而日子能過,我也不會挑剔,比較知足。”
“這倒是。”秦钊點點頭,自家堂弟還是很不錯的,性格爽朗,工作能力也很不錯,而且比較有責任心,人長得好看也有幽默感,一般的事情都比較随性不挑剔。
至于爲何他對婚姻生出了這種想法,秦钊也是心知肚明。
若是自己身邊有傅佳言這種佛口蛇心的女人,恐怕也會過不下去的。
“我以爲她是個善良的好姑娘。”秦蕩擡頭看着頭頂的繁星,“結婚這幾年她和我媽相處的也很融洽,可我發現,她并不如我想象中的那麽好。看上去是個嬌滴滴的性子,可心是真的狠,甚至可以說是惡毒了。”
然後秦蕩就和秦钊說起了前段時間發生的那件拯救被拐賣兒童婦女的案件。
傅佳言居然私下裏打電話和好友說,那些被拐走賣掉的女人當時就應該一頭撞死,現在被人糟蹋了,還有臉回來雲雲,言語之惡毒,讓偶然回家取文件而聽到這番話的秦蕩,遍體生寒。
他真得不敢相信,這就是和他同床共枕了五年之久的妻子,那個在家中盡力做到盡善盡美的好女人。
“也不怕大哥笑話,這件事發生後,我都不敢和她同房了,生怕半夜傅佳言在自己身邊顯出毒蛇的本性。”
然後在他脖子上咬一口!
隻是他也知道,自己這段婚姻是無法離婚的,兩家的公司規模差不多,若是要鬧起來,對誰都沒好處。
而且她平時在家中和周圍的鄰裏面前表現的都非常好,是身邊人人誇贊的對象,而身邊的年長者看到他,都會說他秦蕩好福氣,娶回來這麽一個讓人羨慕的好媳婦。
若是真的鬧到離婚,恐怕更多的人會相信,是他秦蕩在外面有人了,而絕對不是傅佳言的錯處。
“這種女人真令人感到可怕,可偏偏卻讓我給遇上了,還娶了回來!”秦蕩苦笑。
香豔燃到頭,秦蕩将煙頭扔到地上,皮鞋碾了兩腳,“大哥給我支個招吧?”
秦钊輕笑:“我的招數不适合你,而且你也不會同意的。”
“你不說怎麽知道我不會同意?”秦蕩不以爲然。
等秦钊低聲說出了計劃,秦蕩徹底無語了。
“大哥……你真是讓我無言以對。”秦蕩差點就要給自家大哥跪下了,“我雖然覺得她恐怖,可好歹也是嬌嬌的親生母親,我得爲我女兒考慮的。”
“阿蕩,看看你爺爺奶奶,再看看你大伯,父母的言傳身教一旦歪了,那可是緻命的毒藥!”秦钊語重心長說道,“二嬸這個人對外人可能不太好,可是對這個孫女是沒話說,但是你妻子……還是别讓嬌嬌和她頻繁接觸,不然會很危險的,這個你看你大伯母和秦湘就知道了,你大伯母的大概是要失望了,她想把秦湘教導的和她那樣,可秦湘心思不正,智商卻不夠。秦湘沒多少耐性和定力,可是我那個媽,最善于隐忍,在奶奶的高壓之下,她現在也隻能住在精神病院了。”
秦蕩唏噓道:“這個還真的是讓人吃驚,大伯母在我心裏是個知書達理的大家閨秀,性格溫婉,笑容也很柔和,我反正是很喜歡大伯母的,可沒想到卻落得這個下場。湘姐……怎麽變成這個樣子了?”
“必然的結果罷了!”秦钊勾唇笑的嘲諷,“有些人可能在某個時間裏,真的會想着改變,可改變何其的困難,她所謂的改變也僅僅持續了不到兩個月。”
而這兄弟倆不知道,許甯的改變,卻足足花了三十多年!
“以後如何就看她的造化了,我可不會養活一個閑人!”秦钊這話說的很平淡。
可秦蕩卻知道,常年和爺爺奶奶,大伯大伯母生活在一起,堂哥心裏的憐憫,真的是少得可憐了。
其實他常年待在南邊,和秦湘很少聯系,不過在秦蕩心裏,秦湘還是那個記憶中的堂姐,活潑愛笑,開朗大方。
就算之前從堂哥口中聽到點隻言片語,她也不願意把堂姐想的那麽不可救藥。
直到這次全家回來,看到她居然和傅佳言相談甚歡,才讓秦蕩心裏有了計較。
物以類聚,人以群分,這可不是随便說說的。
隻是他現在想和傅佳言分開困難重重,而秦湘堂姐卻蒙着眼睛的往前沖,還真是諷刺。
傅佳言是個極度以自己爲中心的人,恨不得整個地球都要圍繞着她轉動。
他甚至還察覺到,私下裏她們母女相處,傅佳言對女兒動辄就呵斥。
好在嬌嬌在他父母的眼中,是心頭寶,不然他覺得傅佳言甚至都要虐待自己的女兒了。
就因爲嬌嬌偶爾會哭,可孩子有幾個不哭的?
況且這還是他掌心裏的小寶貝,從小就被全家人捧在手心裏,含在嘴裏呵護着。
“嬌嬌還不會走路的時候,我的心思放在女兒的身上稍微多一點,但是對她我自認沒有虧欠半分,該疼的時候疼,該寵的時候寵,那時候我覺得自己就是有了兩個女兒。”秦蕩再次抽出一根煙遞給秦钊,自己也重新點燃一根,“那時候她還和我開玩笑,說我有了女兒就不心疼她了,可這也沒錯啊,難道有了孩子,我身爲父親能對孩子不管不顧?關鍵我待她還是和從前一樣!現在看來,她那些話根本就不是開玩笑,而是真的在嫉妒自己的女兒。”
秦钊噗呲笑道:“所以啊,我的計劃有什麽不好的?省時省力。”
“我下不了手!”
“所以說啊,你是最像姑姑的,而我則是徹頭徹尾的秦家人,習慣了肮髒。”秦钊輕聲笑道。
“你是認真的嗎?”秦蕩可是自小就佩服堂哥的,長得比他好,學習比他好,從他懂事起,堂哥就是他的榜樣。
現在他這樣說自己,秦蕩還是很不服氣的。
秦钊沒有回答這個問題,“都說勸和不勸分,但是這種女人,能分開就早點,反正你以後也不愁找不到好女人。阿蕩,人生漫長,未來幾十年是非常難熬的。所謂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你這個妻子,倒像是活脫脫的躺在裏面的那位的翻版。”
外表清新脫俗,内裏包藏禍心,就是一支黑心蓮。
秦蕩打了一個寒顫,搓搓手臂,“别給我講恐怖故事,我膽子并不大。”
秦钊笑了笑沒有再說什麽。
而在秦钊家裏,回到别墅後,許甯還和賀敏一起做了一頓宵夜。
飯桌上,秦雪娟喝着湯,對許甯道:“你别和傅佳言接觸,那個女人不是善茬。”
許甯點頭,“我知道,隻是有一點很奇怪,我這和小舅舅一家都算是第一次見面,這個傅佳言怎麽會對我生出那種惡毒的心思?”
賀敏眨眨眼,“姑姑,有什麽是我不知道的嗎?”
秦雪娟和賀敏解釋了一下,“這個等你問阿钊,他心裏肯定看的很清楚,不過那個姑娘看着是個清麗婉約的,怎麽眼神帶着鈎子,鈎子上還淬了毒,真是莫名其妙。”
想到好幾次掃到傅佳言盯着自己女兒的眼神,秦雪娟心裏就恨不得整死那個小娘皮。
防患于未然!
許建軍聞到:“你當年沒見到過你弟妹嗎?”
“我走的時候,天宇和她對象還沒有結婚,而且那時候他對象是個很活潑可愛的姑娘,兩人還是一起讀書的同學,誰想到……時過境遷啊。”
讓她沒想到的是,當年那個和她見過兩次面,關系也算是很融洽的小姑娘,如今居然選了這樣一個女人做她的兒媳婦,有點可怕啊。
并非秦雪娟懼怕那個小媳婦,而是對方的長相太具有欺騙性,看傅佳言的眉眼和五官,怎麽都無法相信,她會有那種惡毒的眼神。
也是因爲這個小媳婦,晚上弟弟和她說話的時候,她還是比較克制的。
她不想和弟弟一家走動的太近了,否則傅佳言豈不是會有更多的機會對女兒做點什麽?
人生在世,難免會有進退兩難,逼着你做出取舍的時候。
而不論在任何時候,丈夫和兒女,都是秦雪娟的逆鱗,誰也不能動,更不會明知道對方包藏禍心,還要因爲别的原因,給對方制造可乘之機,來傷害自己的兒女。
現在傅佳言很奇怪,初次見面就對自己女兒帶着惡意,那麽她和弟弟就保持從前那般,不來往,反正也已經過去三十年了,沒什麽可遺憾的,至少知道對方都活的好好的就足夠了。
許甯卻閑适自得的笑道:“其實仔細想想,也不奇怪,無非就是嫉妒我而已。”
“嫉妒?爲什麽嫉妒?”賀敏不解。
“大概是嫉妒我能力出衆,也嫉妒我出身不如她,卻找到一個如此帥炸天的老公吧!”許甯看似開玩笑的說了一句。
隻是在場的人都覺得許甯就是在開玩笑,畢竟秦蕩也是一個公司的老闆,而且傅佳言娘家條件也很不錯,而且秦蕩長得也很好看啊?
他們覺得許甯的說法不成立。
可許甯的直覺認爲,這才是最正确的。
“從心理學角度看,傅佳言無非就是因爲兩點原因才對我生出惡念!”許甯伸出兩根手指,“第一種就是我的出現破壞了她的優越感,可能是長得漂亮,也可能是我農村出身卻能嫁給這麽好的老公。第二種則是猴王心理。”
“什麽是猴王心理?”秦雪娟問道。
“其實就是一種自我爲尊的心裏,有種說法是每個人都是這個社會的主角,而有人能合理的将其良性化,有的人則是會沉溺在這種‘我最強,最重要,最牛逼,你們都要看着我,圍着我轉’的狀态中無法自拔,出現一個比你好的,你就會覺得自己的尊嚴受到了打擊,而後會産生一種惡性的心态,這種心态不是告訴你如何超越對方,而是打擊甚至報複對方,将對方壓下去以保證你重新受人矚目。每個人都有這種心理,所以人人都有嫉妒心,有的人可以将這種心理通過自身的排解降到最低,很顯然傅佳言是後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