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她是打算提前回國陪父母一段時間,可這邊接連幾天的降雪也耽誤了時間,所以許甯給母親打電話,春節就不回家了,等明年暑假再回去住幾個月。
雖然秦雪娟想念女兒,卻也是沒辦法的事情,隻是叮囑她在這邊注意保暖,千萬别生病等等。
放假期間學校不提供住宿,當然你可以交些錢,學校會爲你找寄宿家庭,在國外留學的不少學生假期不回國的時候,就會采取這種寄宿方式。
一方面是可以認識更多的人,另外一方面也能更熟悉這邊的家庭情況,也爲未來在這邊的工作和移民做準備。
許甯卻不需要擔心,艾希和唐娜得知她放假不回家,倆人直接将許甯的東西打包,連帶着許甯一起帶走了,說是兩家就住隔壁,許甯在誰家住都可以,不需要花錢。
她寒假裏閑暇的時間并不多,還需要去安諾教授所在的醫院做義工,艾希假期是要幫家裏的農場,唐娜則是去她父親的律所打工,誰也閑不住。
這天早上,外面的天氣是雨夾雪,氣溫很低,寒風淩冽。
許甯披着針織外套從樓上下來,客廳裏已經彌漫着淡淡的香味,是熱牛奶以及奶油面包的味道,這是唐娜家裏的早餐。
“甯,早上好。”唐娜母親聽到腳步聲,回頭看着許甯,“今天還要去醫院嗎?”
“是的,理查德太太。”許甯過來幫對方一起準備早餐。
雖然不太喜歡西方的飲食習慣,可是人家讓你免費住在這裏,你若是還挑挑揀揀,那未免就過分了。
她其實并不挑食,也不是說吃不下西方餐點,不過更喜歡自己國家的飲食而已。
“後天就是聖誕節了,你什麽時候打算休息一下?”現在理查德家裏的三口全部都在家閑着,也隻有許甯還是要去做義工的,醫院是全年無休的地方。
“今天是最後一天,然後休息三天繼續工作。”
“辛苦了。”
早飯後,許甯乘坐公交車就出門了,這邊的公交車還是很方便的,至少在家門口一個小時一班車,而且中途不需要倒車,比起還要走二十分鍾去乘坐地鐵,許甯還是很喜歡這種出行方式。
醫院裏每天都很忙,而這家醫院也是劍橋市最好的了。
許甯平時的工作就是和護工差不多,但是卻不包括給病人打針之類的,大大小小的事情很多,她總是能從早上忙碌到晚上,而且手腳勤快,孩子打針苦惱,老人心情寂寞,她都會在醫院裏來回轉悠。
“勞倫斯太太,早上好,您今天的氣色非常漂亮?”許甯進門看到這個病房的老太太正在看報紙,手上的點滴還剩下不到三分之一。
“哦,甯,我等你很久了。”勞倫斯太太看到許甯,布滿皺紋的臉上露出一抹和藹的笑容,“快過聖誕節了,你還要過來,真是個勤勞的小姑娘。”
“學校放假,我是寄宿在同學家裏,每天呆在家裏也沒别的事情可以做,還不如來這邊做點力所能及的事情。”上前給老人掖了掖被角,檢查了一下她手背上的輸液針,“您不能亂動,想看什麽,我讀給您聽。”
“好,說說這個橄榄球的比賽吧,我每年都會看我孫子的橄榄球比賽,時間一長就喜歡上了這項運動。”
“可以!”
許甯給老人倒了杯熱水放在旁邊,拿起報紙緩緩的讀着。
她的聲音很軟很溫暖,而且發音極其标準,勞倫斯太太非常喜歡許甯這個孩子,上個月她住院後,因爲兒女工作忙,孫子也被她外祖母前段時間節奏去華盛頓過聖誕節了,每天大部分的時間都是她一個人呆在這裏。
直到十天前許甯來到這裏做護工,才每天都過來陪她說話,每次都要等到她睡着才會離開。
讀完報紙後,倆人就說說笑笑的聊着天。
病房門突然打開一條縫,一顆毛茸茸的小腦袋探進來。
兩人看到那個小腦袋,不由得相視而笑,“卡爾,你怎麽跑出病房來了?”
許甯上前彎腰将小男孩抱起來,金黃色的短發,湛藍色的眼睛,膚色很白,臉上肉嘟嘟的,是個非常可愛的小娃娃。
“甯甯,你沒有來陪我。”卡爾乖巧的待在許甯懷裏,看着老人家打了聲招呼,“勞倫斯太太你好,希望沒有打擾到你。”
“沒有,我很高興你能過來和我打招呼,卡爾身體好了嗎?”
“好多了。”卡爾點點頭,“媽媽說明天就讓我出院,回家過聖誕節,勞倫斯太太也會回家過聖誕節嗎?”
“是的,我也是明天上午出院。”勞倫斯太太笑眯眯的點頭,“女兒和外孫過來接我。”
“那真是太好了。”
卡爾是手臂骨折住進醫院的,前兩天就已經好的差不多了,可以回家休養,隻要注意平時别太調皮,是不會有問題的。
所以小家夥過來玩,也是沒什麽問題,不過許甯還是和護士小姐說了一聲,若是卡爾的父母找不到他,可以來這邊。
不過卡爾父母似乎也知道兒子很喜歡許甯,若是兒子不在病房裏,隻要找到許甯保證就能找到兒子,但是通知對方一聲這是最起碼的。
小家夥最開始是看許甯和他們長的不一樣,心裏很好奇的同時也有點不好意思,不過和許甯聊過之後,卡爾就黏上了她,因爲這個小家夥喜歡聽故事。
許甯給他講的故事都是很有趣味的東方小故事,比如沉香救母,比如老虎學藝,比孫悟空等等,卡爾就非常喜歡孫悟空,得知孫悟空有七十二變,他就非要弄明白都有哪七十二變,這個還真的是難住了許甯。
忙碌的工作結束,許甯也迎來了國外求學生涯的第一個聖誕節。
國外的聖誕節并不是和家人聚在一起吃飯而已,基本上都是和朋友聚在一起盡興狂歡。
理查德夫婦和安德烈夫婦一起一些上年紀的中年人在下午就出去聚會了,唐娜和艾希的男友也分别趕過來,還有附近的一些年輕人,全部聚在艾希家裏狂歡。
烤肉啤酒以及各種美食快餐,還有歡快的音樂,從下午五點鍾就開始了。
室内還有音響設備,年輕的男女聚在一起怎麽痛快怎麽來,唱歌的,跳舞的,喝酒吃肉的,甚至躲在角落裏激情熱吻的,讓許甯多少有些不自在,在外人面前接吻摟抱,她還是接受不了。
狂歡一直到淩晨四點鍾才散場,客廳裏睡得七倒八歪的,許甯幹脆攙扶着唐娜回去的。
假期結束,學校恢複正常上課,她也将全部的時間都放到了課業上。
五年的時間對她來說太長,她還是想靠着努力以及笨鳥先飛,争取早點完成,然後回國。
在國外也很舒服,卻始終想念家裏人,想念謝铮。
三年後。
帝都國際機場。
許甯一身簡約的裝束,從機場走出來,手裏隻有一個行李箱和一個手提包。
“甯甯!”走出機場,斜靠在一輛越野車旁邊的隽秀男子看到她,擡腳走上前,接過她手裏的行李箱。
許甯擡頭貪婪的看着面前的男人,兩年沒見,他的氣勢更盛,哪怕什麽都不做,就是這麽站着,也足以讓人不由自主的被吸引。
伸出胳膊勾着他的脖頸,許甯抱住謝铮,激動的聲音都顫抖了,“铮哥,我回來了。”
“你若是再不回來,我就要去國外把你拎回來了。”謝铮摟着她的纖腰領着她來到車子旁邊,打開車門将她塞進去,然後把行李箱塞到後座,“我就沒見你這麽狠心的人,一走三年不回來。”
之前許甯說是次年的暑假回來,可是那邊暑假許甯就以優異的成績取得了碩士學位,并且被國外著名的醫科教授親自待在身邊指導,許甯沒有時間回國,之後用兩年的時間攻讀完博士學位,這個期間許甯已經在國外的哈佛總醫院擔任了一年的主治醫師,且在一年時間内,獨立完成了近百場手術,術後無一複發,全部以健康的體态康複出院,她的名字很快就傳開了,甚至被很多人稱之爲得到上帝之手眷顧的人。
一個月前,許甯和他通電話,說是要準備回來了,國外有很多醫院給許甯伸出了橄榄枝,可是她都拒絕了。
年僅24歲的主刀醫生,這放在哪裏都是值得備受關注的。
車裏,許甯和謝铮說起在國外發生的事情,謝铮邊駕駛邊靜靜的聽着。
其實按照許甯的年齡,沒有哪位病号是敢讓這麽年輕的姑娘做手術的。
第一次動刀純熟意外,當時許甯是作爲助手,幫忙爲一發生車禍的傷着動手術,而在手術途中主刀醫生發生了一點意外,許甯臨陣主動接過了對方手裏的手術刀,沉着冷靜的幫對方做完了手術,術後恢複良好,兩個月後對方就出院了。
按理說許甯這種情況是要面臨着譴責的,可傷着的身份不簡單,是當地的一位政要人員,得知爲自己動手術的是許甯,他給了許甯高度的肯定和贊揚,不管你出于什麽目的,至少挽救了一條生命,這才是最重要的。
而之後這位傷者的情況非常好,沒有任何後遺症,許甯也逐漸從助手一步步成爲主刀醫生。
在國外的最後一年,平均三天就有一場手術,手術有大有小,有的家屬很不放心許甯爲自己的親人做手術,可是許甯做的都是别的醫生很忙碌而無法分身的。
别以爲在國外看病很容易,其實都是需要預約的,有的時候你好幾個月都預約不到,其實說起來國内哪怕後期有亂收費的情況,可預約這方面還是很便利的,大部分情況是随到随看,小手術也幾乎随時能預約的到。
許甯的名聲,是靠着一場場手術闖出來的,上百場手術無一意外,這在任何學校也是極少見的。
一般醫學院的學生畢業後都是要從普通做起,幾年甚至十幾,乃至幾十年一步步的熬到主治醫生的職位,可許甯做到了很多人都做不到的地步。
“不害怕嗎?”謝铮聽她說完後問道。
許甯搖搖頭:“我是醫生,不是劊子手,不害怕。”
看到經過她的手康複的病人,許甯心裏是很滿足的。
“我是沒想到你能做到這種地步。”謝铮爲這個丫頭感到自豪。
“我也沒想到。”許甯輕歎,“第一次拿起手術刀的時候,我居然詭異的平靜,雖然我不暈血,可是看到那破開的胸膛,血淋淋的器官居然沒有膽怯,很奇怪。”
一直到将那位傷患的胸膛縫合,她才察覺到自己做了什麽。
之後她幾乎每天都去探望那位五十多歲的外國大叔,看着對方的精神和身體一日比一日好,她也算是平靜了下來。
得知自己救了他,那位約翰大叔非但沒有因爲自己年輕而指責,反而很感激,許甯真的沒好意思說,你是我的第一位主治患者,她當時知道自己是有能力爲對方做手術的,可她的年紀足以吓退所有人。
後來這種情況就時有發生,可許甯總是有最自信的方法,讓對方點頭。
正如她所說的,她的指責是治病救人,而不是做劊子手,奪人性命。
帝都這三年發展迅猛,高樓一棟棟的拔地而起,甯瑞商業廣場也投入使用,甯瑞公司總部也搬了過去,靜淮路那片區域,現在已經是帝都最新興的中外大牌雲集地。
車子在家門口停下,許甯推開車門,看着眼前的院落,突然有點近鄉情怯。
不知道進門口爺爺奶奶是不是要訓斥她,出國三年終于知道回家了。
謝铮将行禮取下來,對許甯道:“回家吧,都知道你今天回來,你害怕什麽?”
“我不是害怕!”許甯反駁,“就是有點不知所措,我媽不生氣吧?”
謝铮笑道:“你又沒做壞事,有什麽可生氣的?走吧。”
跨進家門,就看到爺爺奶奶肩并肩站在廚房門口的水龍頭下忙活着。
“爺爺,奶奶!”許甯快步上前在兩位老人面前站着,“我回來了。”
“哼,你還知道回來。”其實在車子駛進胡同,兩位老人就聽到引擎聲音了。
原本老藥叔想去門口接孩子,可是被老伴給拽住了,說是别急三火四的往門口跑,先吓吓這孩子。
老藥叔簡直哭笑不得,明明每次打電話就風風火火的往前沖,現在孩子好不容易回來了,你吓唬人家幹什麽?
這不是自相矛盾,沒事找事嗎?
許甯彎腰在奶奶身邊蹲下,伸手幫她一起洗着盆裏的韭菜。
“您老真的生我氣了?”許甯笑眯眯的看着奶奶,“每個禮拜給您打電話,您都那麽高興,我回來您居然嫌棄我?”
“你看看誰家的孩子出國留學三年不回家的?你還真是破天荒的頭一個了。”于春花睨了孫女一眼,“你就一點都不想家?”
“當然想,我都要想瘋了。”許甯讨好的握着奶奶的手,“但是我想把時間都拿來學習,這樣就能早點回國了,不然我就要在國外最少待四年才能學完,現在三年學生回來,我以後就留在家裏孝敬您二老,再也不走了。”
“哼,留在家裏。”于春花嘴裏嘀嘀咕咕着,“你能留在家裏才怪呢,你快進屋去看看的,給你的聘書都在茶幾下面的抽屜裏壓成堆了。”
許甯微楞:“聘書?”
老藥叔笑道:“是國内各大醫院給你的聘書,從半年前就往咱家裏送了,你奶奶都好好的保存着呢,和寶貝似的。”
“就你知道。”于春花瞪了老伴一眼,“你趕緊走,别在這裏耽誤我做飯。”
後面這句話是和許甯說的。
許甯也沒管,在這邊幫着奶奶做飯,“反正聘書也跑不了,也不差這一時半會兒的,我幫您做飯。我媽呢?”
“在公司裏,小铮待會兒去學校接銳銳回來吃飯。”于春花叮囑道。
謝铮點點頭應了。
許銳今年讀小三,馬上就要升小四了,從小學開始每年的學習都是拔尖的,從來沒有掉出年級前三,在學校裏也是個風雲人物,運動小達人,而且還擔任着班級小幹部,小學生沒有學生會,年級學習委員這個職務就已經很高了,這小家夥直接做了三年,每年都是以高票當選。
謝铮去接許銳了,許甯和爺爺奶奶談起許銳,得知這個小家夥在學校裏人緣非常好,聽說還有小姑娘爲他争風吃醋的打架,爲此小學裏的老師沒少因爲這種事情請家長,當然許銳這孩子作風很正派,平時在學校裏從來不和女生在一起,都是和班裏的幾個男孩子一起玩,别的女娃娃鬧騰起來也找不到許銳的麻煩,畢竟這孩子學習好嘛。
雖然事情是因爲許銳而起,可老師也沒有找過秦雪娟。
就算找了能說什麽?說你兒子太優秀,引得别的女娃娃争風吃醋的,讓你兒子低調點?
關鍵是許銳從來不高調,或者說是再低調他的長相,他的優異成績,他的品德,他的運動全能也無法低調的起來。
真的是讓老師既喜歡有頭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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淩晨三點多停電了,下樓找物業大叔幫忙送電,大叔在睡覺,睜開眼很是肝火旺盛,說我大半夜的折騰他。
真夠尴尬的。去寫第二章了。中午能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