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偉之前是以縣第一的名次考進來的,可是接近三年的時間,他居然發現自己被許甯越甩越遠,之前他還能時不時的和許甯争取第一的名次,高二他就有些力不從心,等上了高三後,他有時候居然還能掉出前五,雖然這個成績應該是能考上大學了,可到底是不能讓他舒心。
這兩年多他已經拼命的努力了,可每次考試都有點心慌,這樣的情況不用别人說,高偉自己也知道他已經徹底失去了和許甯一競高下的資格。
最終縣一中将近六百名高三學生,能去參加高考的隻有不到四百人,餘下的兩百人要麽高中畢業後去工作,要麽就是繼續複讀。
其實許甯覺得這種設定對他們不太公平,不過因爲大環境的影響,想想而已。
七月初,天氣已經變得格外炎熱,全國高考也轟轟烈烈的來到了。
這個年代的高考,家長都是在家裏該幹啥幹啥,不像後來那樣,孩子在裏面考試,家長在外面苦苦等候。
在很多這個年代的家長眼裏,考不上就回家種地,或者外出打工,他們把孩子們的學習成績看得并不是太重,或者說國家剛進入新的篇章,而在很多的人眼裏,學習還是如同古代的科舉制度似的,狀元榜眼探花就那麽三個人,他們的祖墳又沒有冒青煙,指定是考不上的。
或者說他們連能不能考上這點都沒有想過,反正種地也能過一輩子,這些面朝黃土背朝天的農民心裏隻有今年的收成好不好,讀不讀書反正家裏有地,怎麽說都不會餓肚子。
可許建軍夫婦卻不這麽想啊,兩人都是大學生,他們的兒女以後也是要讀大學的,他們明白知識的力量,可以改變人生,所以也更加的關注。
高考是三天的時間,這三天夫妻倆注定是不能安穩了。
許甯和張夢沒有分在一個考區,張夢是在母校參加高考,許甯則是去了臨近鎮子的高中參加考試,考生都有免費的旅館住,旅館裏面是兩張床,不過因爲是免費的,而且誰也不是那種嬌生慣養的,一個房間裏要睡四個人,每張一米二寬的床要睡下兩個人,不意外第一晚許甯就睡得脖子酸疼,好在沒有落枕,不然真的會影響考試。
知道今年的物理很難,可是别的考卷許甯也沒有放松警惕,依舊以最嚴謹的态度面對。
第二天下午是物理考試,拿到卷子後,許甯發現還的确是有些難度,裏面有很多的陷阱,可是隻要你認真審題,仔細思考,你就會發現這些題學校裏的老師都講過,就是看你平時聽得是否認真,并且是否善于發散思維,由簡入深。
謝铮給她從帝都帶回來的資料還是有用的,不過真正讓她松口氣的是春節期間對方給她進行的十天補習,現在看來,若是沒有補習的話,她的考試恐怕是真的有不小的難度。
不意外,從考場裏走出來的考生,一出門很多都是捶胸頓足的,很顯然是考砸了。
其實并非隻有這一門考試,其他的考試每次走出考場,總有考生一臉的挫敗和懊惱,恨不得時光倒流,重新答題。
其實許甯覺得并不需要這樣,高考是可以有很多次機會的,覺得這次不行你可以再複習一年,然後參加下一年的高考,隻要你有毅力,總能如願的。
活到老學到老,不是還有七老八十的老者參加高考的嗎?
聽父母說77年國家恢複高考後,孫子和爺爺一起參加高考的事情都屢見不鮮。
三天的高考結束,許甯乘車回到家裏,整個人也覺得有些虛脫,進門和父母打了聲招呼,回房就是一頓昏天黑地的深眠。
等再睜眼是被母親喊醒的,時間已經快七點,讓她起來吃完飯。
“甯甯,考的怎麽樣?”飯桌上,許建軍有些忐忑的問道。
“我覺得是沒什麽問題的。”許甯嚼着口中的醬黃瓜,因爲黃瓜是空間裏種出來的,所以味道特别的好,口感爽脆鹹鮮,絕品。
“預估能考多少分?”
秦雪娟噗笑:“這可是高考,又不是尋常的測驗,哪裏好預估。”
“我心裏有個差不多的分數線。”許甯咽下飯,看着父母道:“總分是710,我覺得自己最多能丢掉四十分,大概是在六百七八左右吧。”
許爸爸聽到這個分數,眼珠子差點沒瞪出來,“閨女,現在高考題目這麽簡單嗎?”
“你說什麽呢。”秦雪娟嬌嗔的看了丈夫一眼,“咱閨女的學習成績一直都很厲害。”
“我知道很厲害啊,可這是高考啊,之前每年都有文理科的狀元,好的一本線也就是六百分左右,咱們閨女這可算是接近滿分了,娟兒你見過啊?”
“沒有。”秦雪娟搖搖頭,“但是我知道,甯甯是很厲害的,咱倆的閨女。”
“你有理。”
第二天上午,張夢就跑來了許甯這邊,一進門就拉着她詢問考試的事情。
“我這邊有幾個題,當時看的時候有些模糊,也不知道能不能行。”
許甯取出紙和筆,将張夢遲疑的那些考題都一一簡單的寫出來,然後仔細的幫着張夢重新解答。
這一上午,秦雪娟偶爾會過來看看,就見張夢這丫頭一會兒高興,一會兒沮喪的,就知道這兩個孩子在讨論高考試題。
她也沒有過來打擾,隻是打開兩瓶罐頭給她們送進來,就回辦公室處理事情了。
快中午的時候,兩人核對完考試的一些答案,張夢拖着下巴有點恹恹的。
“許甯,我覺得總分也就五百多,大概在五百七左右浮動吧。
“這個成績也很不錯了。”許甯安慰道。
“可是這個成績進不了帝大啊,我想學建築。”張夢沮喪的說道。
“我建議你報考明濟大學,铮哥和我說,明濟大學的建築學比帝大隻好不壞,若是你對建築學喜歡的話,考這個也是可以的,就是目前還不知道明濟大學的錄取分數線。再說現在成績還沒有出來,你這隻是憑猜測,自然是不太準的,過年铮哥回來我幫你問過,明濟大學的錄取分數線大概在五百九。”
“啊!”張夢捂着臉趴在桌上,“那我有點懸了。”
“對自己有信心點,我相信你一定行的。”
“希望如此吧。”
謝铮趁着這個禮拜也給許甯打了一個電話,聽到許甯預估的分數,謝铮心裏的自豪感差點沒撐死他。
這才對嘛,許甯可是他從小培養的小姑娘,若是成績太差,豈不是辜負了他前些年的心血?想起當初他每晚都拎着小丫頭補課,那日子如今還真的是令人懷念。
自己的講課功底很厲害呀,看來以後當老師也挺好的。
不過這也隻是調侃自己一下而已,他還是要走上輩子的哪條路,相信這次能走的更加長遠,若是他不往前沖,以後如何保護這個小姑娘,被人欺負了可不行。
她并沒有急着去帝都,帝都的吸引力現在可比不上高考的成績。
而在江省的幾所的大學指定閱卷點内,一群閱卷人員正在省人大以及十幾位特殊巡查隊伍的監督下,開始了今年的本省高考試卷批閱。
高考試卷考生信息都是密封的,沒有批閱完畢誰也不知道試卷的主人是誰,這也是高考的重要性決定的。
經過上千位老師的努力下,經過半個月嚴密端正的态度,江省的高考試卷終于結束。
後期的成績檢查以及統計,最終一份考生的試卷成了省領導和閱卷組的領導重點關注的對象。
“語文成績先不說,數學的扣分點也不算是粗心,這道題本身都超出了高中的範疇,涉及到大學的知識領域,而英文滿分這還不算什麽,關鍵是今年的物理試卷的确出的很難,可是這學生卻得到了92分,字迹工整,思路情緒,答案明确,着實厲害。”
“今年的物理我覺得也很怪異,批閱的時候看到那亂七八糟的答案,我當時是覺得能有考過六十分也算是燒高香了,沒想到居然還有這樣一個學生跟了咱們驚喜。”
“今年的高考試卷是全國統一出題,這個許甯同學的總分居然高達684分,統計成績的時候我都以爲自己眼花了。”
“也就是說,江省理科狀元?”一位染上銀絲的女教授眼神帶着喜悅,“這個成績去帝大華清一點問題都沒有吧?”
“常教授,何止是沒問題,說不定這兩所大學還要争取這個孩子呢,這可是咱們江省的榮耀啊,今年帝大和華清的招生線都在六百一左右,這學生可是足足超出了六十分啊。”
“了不起,了不起。”
高考過去二十多天了,各學校早已經是暑假狀态,學生或者學生家長可能并沒有太過關注這次高考,可是身爲學校的老師,卻整天心情忐忑的等帶着。
韓遂是許甯高三的班主任,年齡已經快五十歲了,從二十歲那年開始任教,十年前擔任畢業班的班主任,如今作爲教師也快三十個年頭了。
每一年走一批學生,韓老師心裏都會覺得舍不得,甚至都會希望他的學生全部能考出去,可是真正能考出去的,每年他的班級裏也就那麽兩三個,好點的去了外地的普通大學,要麽就是作爲保送生去了江城大學,可不管去哪個大學,能多考出一些,他心裏就高興。
這天他在家裏陪着小孫子寫毛筆字,就聽到外面有人敲門。
上前打開門,看到是家對面供銷社的老闆娘。
“韓老師,剛才接到你們學校的電話,說是讓你過去一趟。”
韓遂知道,可能是高考的成績出來了,和對方道謝,回來換上一套衣服,和妻子說了一聲,騎上自行車就往學校沖。
這一路他心髒跳得很厲害,實際上每年這個時候他心髒都是跳動的特别厲害。
平時也就二十多分鍾的路,今天愣是讓韓老師狂踩了十五分鍾來到了學校,然後就看到學校裏不是一般的熱鬧,這種場面,他還真的是沒見過。
更讓他意外的是,校園裏居然還停了兩輛轎車,都是桑塔納的,所以看到這個就知道來的人肯定不簡單,大概是縣級以上的領導。
“老韓,你快點。”二樓上,一個人正沖着韓遂揮舞着手臂,“大喜事。”
韓遂一聽,也顧不得其他,停下自行車大跨步上了樓。
來到辦公室,就看到幾位身穿中山裝的陌生男人坐在椅子上喝茶。
“老韓,大喜事,你們班的許甯,高考總成績684分,是咱們江省的理科狀元,而且還是全國理科狀元。”
“嗡——”
韓遂說不出話來了,他覺得自己身邊的空氣好似瞬間被詭異的抽空,耳朵裏隻有不斷的嗡嗡聲。
他能看到面前衆人喜悅的表情也一張一合的唇,卻聽不到他們說話。
684分?
理科狀元?江省都困不住這個學生了,居然還是全國的?
“老韓,老韓……”校長看到韓遂那呆呆的表情,他很理解,畢竟連他自己當時得到這個消息的時候,都差點沒跳起來。
“校長,這是真的?”韓遂有點傻乎乎的問道。
“當然是真的,這位可是咱們江省的王秘書長,他親自帶來的消息,這還能有假?”
“……我教出一個理科狀元來?”韓遂一會兒笑,一會兒老淚縱橫,蹲在地上哽咽起來,“好樣的,好樣的。”
王秘書長看到韓遂這副表情,也沒有覺得失禮,畢竟他也覺得與有榮焉。
許甯也是在當天下午收到的錄取通知書,拆開之後就看到一張比高中的錄取通知書還要精緻點的卡片,上面寫着自己被帝大錄取了。
她當時就覺得這可懸着的心算是放下了,而後回去将這張卡片遞給了正在廚房門口撿豆子的奶奶看。
“啥呀?”于春花擡頭看着舉在面前的卡片,上面的字其實很少,可是她足足看了有兩分鍾。
許甯手酸的實在拿不動了,才将卡片放下,“奶奶?您看到了嗎?”
“藥老頭,出大事了。”于春花起身沖着外面跑去,這個時間爺爺還在老房子裏擺弄藥材。
許甯看到奶奶這腿腳麻利的瞬間跑沒影了,目瞪口呆。
這是咋回事兒?
村子裏不少人也都看到了于春花這瘋瘋癫癫的樣子,看她的方向,就知道是去老藥叔的老宅子裏。
“五嬸,您這是幹啥去呀?”
“我孫女考上大學了。”于春花喊了一嗓子,繼續往老房子跑,然後直接沖進屋,“藥老頭,甯甯考上大學了。”
“是嗎?”老藥叔一聽,也是大喜,“錄取通知書來了?”
“剛來沒一會兒,考上帝都大學了。”
“……”老藥叔愣了兩秒,然後狂喜的一拍大腿,“哎喲我的老天爺,這可是天大的喜事兒啊,快點老婆子,咱不整了,回家回家,今晚一定要給甯甯多做了好吃的。哎,不對,我先給甯甯爸媽去打個電話,你趕緊回家。”
老夫妻倆這才一個回家,一個往大院裏跑。
“藥老頭,咱家你說要不要辦個流水席?”于春花難得大方了一次。
她可是知道帝都大學到底有多厲害,每年江老頭和高秀蘭都在他們耳邊普及知識,帝都大學可是他們國家最牛的大學了,當然也有華清。
這兩所大學哪怕是在世界上也是有很大知名度的。
而現在她孫女居然考上了,這還不是老許家祖墳冒了青煙了?
想到這個,于春花突然有點嫌棄,和老許家沒關系,是他們老于家祖墳上冒了青煙了。
老許家除了她那個早死的老頭子,每一個好東西。
孫女是她的,那些人可沒資格跟着沾光。
“先穩住,這個等建軍他們夫妻倆回來,再商量。”
“行,那你快去吧,我這也回去殺雞去,咱們早點吃完,不然過段時間去帝都也帶不走。”
“你說咋辦就咋辦。”
兩人在村子裏分開,老太太回到家,看到許甯正在和弟弟玩,她美滋滋的進了廚房,出來後手裏就攥着菜刀。
“奶奶,您要做什麽?”許甯見奶奶進了豬圈裏,拎着一隻雞,飛快的在雞脖子上抹了一刀,“您要殺雞啊?”
“你考上大學了,今年暑假咱們一家人就要去帝都住着了,這些雞也帶不走,我都殺了,想着等啥時候咱們開始走,就提前兩天在村裏辦個流水席。”老太太以前可是很寶貝這些雞的,都是養了好些年的老母雞,因爲她喂的精細,下蛋可勤快了,但是現在殺起來真的是一點都不帶含糊的。
老母雞們被主人這利索的刀工吓得到處亂飛,想躲過這次的殺身之禍,可是豬圈上面蓋着一張網,它們根本就飛不出去,隻能在豬圈裏到處逃竄,弄得裏面雞毛亂飛。
可最後,沒有一隻逃得過被宰殺的命運。
許銳還好說,灰灰在外面看到這一幕,吐着舌頭歡快的叫喚着,它也知道,自己要有雞肉吃了,希望這次小主子的奶奶能給自己一條雞腿吃,它不樂意總是吃骨頭,要雞腿雞腿。
------題外話------
铮哥:【敲黑闆】甯甯,你走神。
甯妹:老師,對不起。
铮哥:一句對不起就完了?我允許你賄賂我一下。
甯妹:……說好的問人師表呢?
铮哥:我是你一百零八式的老師【下流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