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老師就是許甯班級的生物老師,昨天下午他們有一場生物小測驗,許甯在一個選擇題上面回答錯誤,扣掉了兩分,得到了九十八分,卻也依舊是班級第一名。
就算是這樣,陳老師也好像終于抓到了許甯的把柄似的,直接在今天的課堂上,對許甯很是一番訓斥。
至于全縣第一名的高偉則是考了九十六分,卻沒有得到陳老師一句埋怨。
這個時候若是還不知道這位老師是針對自己,許甯就真的是沒腦子了。
班級裏面不少的學生都對陳老師的态度非常的不喜,隻要眼睛不瞎都能看得出來,陳老師從第一天上課就格外的針對許甯,身爲一位老師,這未免有些過分。
再說許甯是個很好的同學,長得漂亮卻非常的開朗,沒有身爲漂亮女孩子的傲氣,學習成績也非常的好,真的搞不明白爲何陳老師如此不喜歡許甯。
“老師,我以後會繼續努力的。”
“努力什麽啊?”陳老師翻了一個白眼,“努力繼續錯?這個問題我難道沒有講過嗎?根本就是你上課不認真聽講的問題,女孩子長得漂亮沒什麽,可不能仗着自己漂亮就不務正業,整天就知道招蜂引蝶……”
“老師!”許甯的聲音突然拔高,适才虛心接受批評的臉龐染上一抹肅然,“您是老師,我非常尊重您,可是也請老師尊重一下您的學生,若是因爲學業的問題,您如何訓斥我我都沒意見,可若是上升到對我外表的人身攻擊,我是不會沉默的。”
“啪——”陳老師握着教鞭重重的在講桌上敲了一下,臉色因憤怒而顯得有點猙獰。
“這就是你對老師說話的态度?”陳老師沒想到許甯居然敢當着全班學生的面來反駁她,“要記住你的身份,我說什麽你就得聽着。”
“陳老師您是認真的嗎?”許甯心裏不是不生氣的,被當着全班同學的面,由着老師批評她招蜂引蝶,她無法接受,上輩子她毀掉了自己的名聲,這輩子她會拼命的護着,“我自認從開學到現在沒有做任何出格的事情,對于您口中我所謂的招蜂引蝶我無法接受,做錯了題目,是我的錯,這點我無法反駁,可是上升到人身攻擊,這是一位老師的所作所爲嗎?我對每一位老師都非常的尊重,但好像從陳老師第一天看到我的時候,就似乎對我存在着偏見。”
“你給我閉嘴。”陳老師用教鞭指着許甯,厲聲道:“你給我上來。”
許甯推開凳子走了過去,剛走到講台邊上,那根教鞭就閃過一道影子,重重的抽在許甯的身上,一股劇烈的疼痛,迅速傳遍全身,她也條件反射似的向後退了一步。
可陳老師此時正在氣頭上,哪裏肯這一鞭子就善罷甘休,擡手沖着許甯又是猛抽過去。
胸前的一道鞭子讓她覺得火辣辣的疼,隻得咬牙轉過身去,四五鞭子下來,她整個人的額頭沁出了汗珠,也因爲咬牙硬撐着,一道道悶哼聽得教室裏的所有同學都不由得瑟縮着,就連平時再調皮的男生,此時看到許甯的樣子也是心生憐惜。
她可是全縣第二名考進來的學生啊,平時聽課認真,回答問題從沒出過錯,更是除了這位陳老師,其他任課老師都明裏暗裏最爲欣賞的學生,此時看到這樣年級前幾名的學生,被老師瘋狂的抽打,他們自己會不會也要面臨這一天?
“還敢不敢躲了?”陳老師微微喘息的看着許甯,“把手伸出來!”
許甯一臉倔強的看着陳老師,緩緩的伸出自己的左手。
陳老師臉上閃過一抹厲色,“你是左撇子?右手,哪隻手做錯了題就打哪一隻,不給你點教訓,你是記不住的,免得你下次再犯。”
“陳老師确定不是在洩私憤嗎?”許甯忍痛咬牙說道。
“你還敢和我頂嘴?給我伸出來!”陳老師差點沒被許甯的這句話給氣炸了,“我是人民教師,我的職責就是教導你們這群不省心的,做錯了問題居然還敢公然和老師頂嘴,你爹媽是怎麽教育你的?”
“養不教,父之過。教不嚴,師之惰。今天我就勤快一下。”說罷,對着許甯的右手用力的抽打上去。
“啊!”強烈的痛感讓許甯差點沒暈過去,這位老師是真的一點都沒有留餘地,雪白的掌心,一道殷紅的痕迹瞬間浮現出來。
“躲什麽,喊什麽?早知道疼,之前就不應該寫錯問題,伸出來!”陳老師怒目圓瞪,頗有幾分恨鐵不成鋼的嚴師态度,讓人覺得她似乎是爲了自己的學生,簡直就是殚精竭慮。
許甯覺得自己的精神有點恍惚,火辣辣的痛感,讓她想暈過去,可是卻也被疼痛的感覺刺激着神經無法如願。
她又想起了前世臨死時候的那種感覺,雖然是兩種不同的痛感,卻詭異的融爲一體。
“老,老師……”坐在最前排的一個女生突然怯生生的開口。
陳老師一道眼裏的眼神甩過去,“什麽事?”
“許甯她……她的衣裳滲出血來了!”那個女生說的一直吞口水,實在是因爲現場的氣氛太恐怖。
許甯穿的是一件淺色的衣服,現在十月中旬,天氣還隻是涼爽,衣裳穿的并不多。
陳老師一聽,臉色頓時一僵,她并沒想把許甯打的這麽重,實在是心裏有股邪火壓不下去,現在把學生打出血來了,想必後續會很麻煩。
她突然有點慌。
許甯擡頭望着陳老師,用衣袖抹了一把汗,“不好意思陳老師,我想今天我要早退了。”
說罷,許甯捧着右手,全身顫抖的踉跄離開教室,這樣是無法騎自行車回去的,不過學校門衛處有一部電話,她可以打電話讓母親來接她。
陳老師就這麽呆呆的看着許甯離開,再望着下面不敢直視自己眼神的學生,胸膛裏的那顆心髒,跳動的異常劇烈,她突然有點手足無措。
“這節課自習。”她顫抖着嘴唇說了一句後,抓起講桌上的課本就離開了,她得先和校長說明一下情況。
許甯來到門衛處,和大叔說了一聲,抓起電話撥通了母親的号碼。
一刻鍾後,等秦雪娟來到這邊的時候,就看到自己女兒纖弱的身子,靠在門衛處的牆邊蜷縮着,那副樣子如同一枚枚鋼針,瞬間紮透了她的心髒。
扔下自行車,秦雪娟沖到女兒面前,看到她蒼白的小臉,以及那攤開的手掌血淋淋的幾條傷口,眼神瞬間就冒出來了。
她聲音哽咽的看着女兒,“甯甯,你這是怎麽了?”
警衛處大爺看到秦雪娟,也是皺着眉頭,心疼的說道:“你是她的家長吧,快點送孩子去醫院吧,好像傷的不輕啊。”
許甯聞聲擡頭看着母親,心裏突然有了着落似的,“媽,我全身疼。”
“……乖甯甯,媽媽現在就送你去醫院。”秦雪娟擦了一把淚,擡頭望着那大爺道:“大叔,我想打個電話。”
“哎,打吧打吧,之前我就說讓她去校醫室去看看,這孩子也是個倔脾氣,說什麽都不動彈,非要等你。”
秦雪娟撥通了醫院的電話,那邊二十多分鍾後就過來了,前來的一位女醫生看到許甯的樣子,直接讓人将她擡上了車,秦雪娟幹脆将自行車放在警務處門口讓大爺幫她看着,她跟着救護車一起離開了。
救護車上,許甯是趴在上面的,看到女兒血淋淋的後背,秦雪娟擡手以拳捂嘴,卻也怕女兒聽到自己的哭聲,用力的咬着拳頭,生怕自己哭出來。
車内,一位身穿白大褂的女醫生低頭看着許甯,柔聲道:“你忍一忍,很快就到醫院了。”
許甯虛弱的點點頭,笑道:“謝謝阿姨。”
“這是我們應該做的。”女醫生家裏也有個這般年紀的女兒,現在是縣一中高三的學生,明年就要參加高考了,看到她的傷痕,這位女醫生就知道,必然是被老師打的。
可是到底是多麽狠心的老師,能把這麽一個漂亮的小姑娘打的皮開肉綻?
想到自己的女兒面臨這種境地的時候,這位女醫生心裏就一陣陣的抽疼。
看到旁邊眼神含淚卻極力忍耐着的秦雪娟,她有種感同身受。
到了醫院之後,許甯就被擡到了病房裏,秦雪娟提前和這位女醫生說過了,要給女兒一間單人病房。
女醫生也了解,畢竟處理傷口的時候是要脫掉衣裳的,單人病房隐私性安全,也是爲了女孩的清白着想。
當女醫生剪開許甯的衣裳時,在場的幾位全部都倒吸一口涼氣。
就看到許甯的後背錯綜交雜的幾道痕迹全部都已經皮開肉綻,每一條痕迹都沁出殷紅的鮮血,之前再撕掉衣裳的時候,還有的地方被衣裳黏住,趴在床上的小姑娘全程都在咬着牙全身顫抖,而且更讓在場的人無法容忍的是,在小姑娘的胸前還有一條血痕,從左肩一直到後邊胸口下面。
十五六歲的小姑娘,發育的稍微好點,現在的胸部也已經開始處于腫脹階段了,疼愛女兒的家長誰不是讓孩子精心調養着。
許甯的肌膚白皙如凝脂,全身上下真的找不出半點瑕疵,盧醫生在縣醫院裏工作了也快二十年了,真的從未見過如此嬌嫩肌膚的女孩子,看到現在這幅慘狀,她真的有點怒不可遏了。
留下疤痕是必然的,想要一點疤痕都不留下,那是不可能的。
等傷口結痂,然後血痂消失,必然會留下疤痕,真的是太令人惋惜了。
“你放心,我們會盡最大的努力的。”盧醫生對秦雪娟說道。
秦雪娟點點頭,和盧醫生道了謝,然後擡腳離開了病房,抓起電話報了警。
她無法原諒傷害自己女兒的兇手,就算對方是老師。
她把女兒送到學校裏是接受教育的,而不是被人當做畜生下如此狠手責打的。
警方接到電話後,很快就出警了,看到秦雪娟後,兩個人不由得面面相觑。
“秦女士……”小微同志心裏有點方,怎麽又是這家人的事兒。
秦雪娟一臉暗淡的看着來人,帶着兩人來到許甯的病房門前,“同志,咱們稍等等吧,醫生在裏面給甯甯處理傷口。”
小微是見過許甯的,一個文靜開朗的小姑娘,長得非常漂亮。
“秦女士,您能先具體和我說說是怎麽回事嗎?”小微拿出記事簿。
秦雪娟将看到女兒後發生的事情和小微說了一遍,“我就知道這麽多,不過我知道甯甯那一身傷口是被學校的老師打的……”她想到女兒身上的傷口,捂住嘴心如刀絞,“那位老師下手應該非常的狠毒,被教鞭抽打過的傷口全部都滲出血迹皮開肉綻,而她的右手也已經腫了起來,事關學校的老師,不知道警察同志是否能爲我女兒做主?”
旁邊的淮哥一聽,也是理解秦雪娟話裏的意思,一臉正氣的說道:“秦女士請放心,我們是人民警察,自然是爲人民伸張正義的,若是您說的屬實,我們自然會按照法律處理的。”
“謝謝你們了。”
三個人在病房門口一直等了約麽半個小時後,盧醫生才從裏面走出來。
看到站在病房門口的兩位警察,她也瞬間明白了秦雪娟剛才趁着自己給她女兒處理傷口時,爲何離開。
“盧醫生,我女兒怎麽樣?”
“你别擔心,我已經給她的傷口上過藥了,若是警察要取證的話,就讓這位女同志進去吧,裏面護士準備爲你女兒包紮傷口了。”
“謝謝您,盧醫生。”秦雪娟開門将小微請了進去。
小微最開始真的沒有想得多嚴重,既然是被老師打的,頂多也就是稍微有點紅腫。
可是等她看到許甯背上那一條條傷口的時候,直接目瞪口呆。
這老師和許甯是不是有着天大的仇恨?就算是恨鐵不成鋼,也沒有如此把一個女孩子往死裏打的必要吧?
學校裏女孩子挨打本身就不常見,就算是學習再差,也極少有老師會對女學生下如此毒手,一般都是對男孩子的皮糙肉厚會棍棒教育。
可小微看着,許甯的傷口全部都裂開了,皮肉外翻倒是不至于,可現在後背上剛上的藥,卻已經有血迹滲出來了,原本臉色白皙粉嫩的小姑娘,現在一臉蒼白,皺着眉頭咬牙忍耐着。
“同志,我女兒學習很優秀,之前就是以全縣第二名考入的縣一中,她是個很孝順的孩子,每天早上天不亮就會起來做早飯,就是爲了讓我多睡一會兒,我真的沒想到身爲教書育人的老師,居然會對我女兒下如此毒手。”
小微拍拍秦雪娟的手背,安慰道:“秦女士您放心,等包紮完傷口,我可以詢問一下許甯嗎?”
女護士點點頭,輕聲道:“傷口稍微有點麻醉成分,你最好是别問太多,她很虛弱,現在需要休息。”
“好的,謝謝。”
小微從病房裏出來,見靠在牆壁上的淮哥正摸着下巴盯着自己,她皺眉輕輕的搖頭,“淮哥,傷口條條見血,背部起碼有六條血痕,右手也是淤血腫的很厲害,至少短期内是無法拿得動筆的。”
“你說身爲老師,爲何會對一個女孩子下如此重的毒手?”楊淮在外面想了好一會兒了。
小微沉吟片刻後,說道:“那些血淋淋的傷口,絕對不是恨鐵不成鋼的結果,在我看來,下手的老師應該對許甯有着很深的恨意,可是淮哥,許甯是今年剛升入縣一中的,怎麽可能被一名老師這麽仇恨?她還隻是一個孩子,還是對方是神經病?”
“嗯?”楊淮斜睨了小微一眼。
小微趕忙搖頭,“我說的神經病是字面意思,不是罵人的話。”
楊淮想了想,“你的話也不是沒有道理,不過這件事不太好處理。”
沒等兩人讨論出什麽,裏面的小護士就出來了,對小微道:“你有話就快點問吧,隻有十分鍾的時間。”
“足夠了,謝謝。”小微推開門進去了。
小微在病床旁邊的凳子上坐下,攤開本子,望着許甯笑道:“許甯,能和我說說之前發生的事情嗎?”
許甯側着身子躺着的,隻因爲胸前背後都疼的厲害,雖然盧醫生在傷口抹了一點麻醉劑,可因爲量非常的輕,幾乎沒什麽作用。
她看了眼秦雪娟,啞聲道:“媽,您先出去好嗎?”
秦雪娟自然是不想出去的,她也想聽聽到底是誰對她女兒下如此毒手。
“甯甯你放心說罷,媽想知道是誰打得你。”
許甯見母親非但不出去,反而也拉着一張凳子在旁邊坐下,隻能苦笑一聲,随後将之前在學校裏發生的事情,緩緩道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