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的花生還是個稀罕的東西,幾乎沒有人會大手大腳的炒着當零嘴吃,哪怕是八十年代,農村的物資也并不豐富,再加上現在國家大力扶植國民教育,一般家裏稍微有點能力的都會多種地賣糧,供應家裏孩子們讀書,有的家庭孩子多了,讓誰上學這就一件需要全家坐下來商讨的事情,不過談不談都改變不了一種情況,那就是緊着家裏的兒子爲主。
女兒反正早晚都是要嫁人的,嫁了人還不是要在家裏相夫教子,讀那麽多書也沒用。
許甯家裏不同,首先就這麽一個孩子,父母疼愛的很,哪怕是以後再添一個弟弟,她也是該讀書還讀書,母親秦雪娟可不是個目光短淺的人,甚至就連英文也說的不錯,在父母的房間裏還放着幾本英文書,不過許甯一個字都看不懂。
在秦雪娟的心裏,男女是平等的,都有享受教育的權利。
鍋裏的水翻滾,她把洗幹淨的菠菜放進去,用筷子在裏面攪拌了一會兒,然而撈了出來,放在旁邊事先準備好的瓷盆裏,在涼水中浸泡着,等放涼之後攥幹水分,切好後用蒜泥攪拌一下就可以了,倒上幾滴香油的話味道肯定會更加的好,清清爽爽的很下飯。
許甯會做飯,畢竟一個人也做了幾十年了,然而并沒有酒店大廚那樣的手藝,否則她也不用到處去找工作而被拒之門外了,不過家裏人的口感她還是能滿足的,好歹也是在旁邊看着那些大廚炒了好幾年,酒店裏是管飯的,卻也管的是午飯到宵夜的三餐,早餐是用不到她,所以早上那頓飯都是許甯在自己的老舊農家兩間小院裏自己做。
在這邊胡思亂想着,外面老太太回來了,手裏還拎着一把蒜苗。
“你高奶奶院子裏種的,咱們家今年等着也種點。”老太太将已經摘幹淨的蒜苗放在鍋竈上,一下子看到海碗裏面浸泡的半碗花生,這被剝光的花生顆顆碩大飽滿,看上去格外的喜人。
老太太瞥眼看了眼孫女,見她正在旁邊攪動着瓷盆裏的菠菜,心裏覺得納悶,這麽大的花生是哪裏來的?
自家種的花生可沒有這麽大的,畢竟家裏的花生可都是老太太親自摘出來的,大小如何她能不知道?
“這花生哪弄的?”她開口問道。
許甯心裏“咯噔”一下,不過表面還是很平靜的說道:“從袋子裏抓的,晚上我想做個花生米粥,奶奶您生氣了?”
“吃這一點我生啥氣,咱家哪有這麽大的花生?”她問的是這個。
許甯勾唇繼續胡扯:“大概是泡的時間長了吧,膨脹了。”
“……”老太太可不懂啥膨脹,不過大體意思還是能明白,大概是說泡腫了。
能不能泡腫,老太太還真不大明白,以前家裏也沒做過在稀飯裏面加花生的事情,充其量就是加點切碎的菜或者是南瓜,可是這再泡,能泡這麽大?
想不明白,老太太也沒有繼續往下想,現在時間也不早了,趁着做晚飯之前,她先将豬食熬出來再說,省的耽誤做晚飯。
看到那青翠欲滴的新鮮蒜苗,許甯道:“奶奶,晚上我準備做五花肉炖黃豆芽,還有一盤涼拌菠菜,再加上您腌漬的小鹹菜,不如咱們再做個蒜苗炒肉?”
老太太倒也沒有含糊,點點頭道:“想吃就做。”
雖然已經有三個菜了,全家一頓也吃不完,不過吃不完可以放到明天早上,現在還不到五月,炒菜在廚房裏放個一兩天也不會壞,吃不完下頓就是了。
許甯以前從沒有想過,奶奶居然是這麽的好說話,原以爲奶奶會說她如何如何嘴饞呢,誰想一開口居然就答應了。
她在這邊将蔥姜蒜和五花肉切好,那邊于春花已經把麸子在鍋裏熬好,然後加入進去一些切碎的野菜倒進鍋裏面攪拌,之後放涼就可以喂豬了。
于春花将豬圈裏的兩頭豬照顧的非常好,有的人家家裏豬圈别提多髒了,可是他們家的豬圈卻非常的幹淨,于春花幾乎隔兩天就要洗刷豬圈,所以就算是有味道也不大,否則的話就這麽一座小院落,真的要被熏死。
然而正是因爲于春花這般精心的喂養着,豬肉的味道才特别的好吃。
許甯想着的卻是,等年底殺豬的時候,和奶奶商量一下,做一些灌腸來嘗嘗,切片之後在鍋裏面蒸熟,到時候盤底會留下一層混合着各種調味料的油,灌腸片沾着這種沁出來的油咬一口鹹甜筋道,并不會讓人覺得太油膩,想想就垂涎三尺。
另外她也挺喜歡吃豬大腸的,不管是用辣椒翻炒,還是做鍋子味道都很不錯,當然有的人吃不慣那種味道,自然就另當别論。
至于如何處理,這點有着酒店幾年洗菜經驗的許甯來說還是很簡單的,各種魚類的剖肚清洗也難不倒她,曾經的苦難中的經曆都在這一世成了寶貴的生存财富。
于春花知道今晚許甯要做飯,熬完豬食之後就将鍋洗刷幹淨。
“你自己看着折騰吧。”說完,她就拎着一桶豬食出去,放在旁邊放涼,随後去夾道裏搬來了木柴,準備給許甯燒火。
許甯俏生生笑道:“我覺得做飯應該比我媽做的好吃,今晚奶奶要多吃些。”
“好聽的話誰不會說,别糟蹋了糧食就行。”
“才不會呢。”
因爲燒的是木柴,所以許甯炒菜的這口鍋準備自己看顧着,奶奶隻需要在旁邊的鍋竈前燒火熬粥就行,當然上面還架了一口鍋叉蒸饅頭,是木質的“井”字形,這種形狀的鍋叉擺放饅頭和玉米面餅子要小心,免得蒸煮的時候不小心落在下面的米粥裏,到時候還真的就不知道該怎麽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