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在上050

當田勇的腦袋被高高挂起的時候,這場戰役的結果就已經注定了,再加上蘇暖又端着“昭陽公主”的身份,宣揚了一通世宗對于這些追随田勇的士兵們“不知者不罪”的原則,很快,西陵軍整個就都投降了。

蘇暖先是對這些士兵緊要關頭是非分明大肆褒獎,把他們誇得像是剛保家衛國歸來的勇士,一個個站在那裏滿心激蕩的恨不能立刻就上戰場建功立業。

緊接着,她又“傳聖上口谕”,捉了一批和田勇狼狽爲奸的上層将領,提拔任命了新的将領統領西陵軍,将西陵軍原本的上層編制打亂,轉身,又把那些說是要帶回長安城審問的将領吊死在黑風寨的山林中。

穩住了西陵軍,黑風寨的危機即刻解除,随後,破月逐風分頭行事,一人帶人去田勇家裏搜集罪證,另一人則是跟着新的西陵守将把徐家被冤下獄的人救了出來。

從頭到尾,宇文墨都是在一旁不動聲色看着,視線幽深而複雜。

拿到了田勇和九王爺勾結的罪證後他們第一時間踏上返程。

回去的時候比來時要輕松許多,那些鷹衛也不用再打着男寵的幌子,具是換回勁裝,殺氣騰騰護在蘇暖馬車周圍。

綠蔥也換回了勁裝,依舊在駕車,也不再是以往那沒骨頭的模樣,身姿筆挺,銳氣逼人。

隻有寒鴉和蘇暖坐在車裏。

那天晚上,寒鴉第一個突破重圍,砍了田勇腦袋時,逐風破月一衆人也算是第一次見識到了這隻小鴨子的殺傷力。

即便是心裏再不願意承認,卻也不得不承認,這隻平時看着不出聲,隻會厚顔無恥在公主面前以色侍人的小鴨子……實實在在是個狠的。

除了一衆暗衛以外,蘇暖還從西陵軍抽調了一隊侍衛随行,等到路上修整的時候,也好有人搭帳篷生火什麽的。

走了大半天後他們停下休息吃飯,幾乎是剛停下瞬間,那些暗衛就不見了身影,蘇暖知道他們是去周圍放哨,所以沒有理會,拉着寒鴉坐到火堆邊準備給他的傷口換藥。

那天晚上他的手臂被流矢劃了道口子,不算太深,卻也皮肉翻卷的觸目驚心。

一邊給寒鴉傷藥,蘇暖一邊心疼的不斷吹氣,生怕把他弄疼了。

寒鴉垂眸看着她小心翼翼的模樣,眼中滿是笑意,等到她擡頭問疼不疼的時候,他又是一副可憐巴巴的模樣點頭:“疼。”

明知這小鴨子不是那麽嬌弱的人,可看到他眼巴巴說疼,蘇暖便是忍不住的心疼。

這邊,蘇暖和寒鴉湊在一起,包紮完傷口又是低聲笑語着,另一側,宇文墨和燕傾城也坐在火堆邊,燕傾城時不時擡眼看一眼宇文墨,宇文墨的視線卻是一直若有若無在看着對面。

看着那個在黑風寨高高在上運籌帷幄的金枝玉葉,像是小孩子一樣靠在她的男寵身邊,眼神亮晶晶的。

那兩人,分明應該是兩個世界的人,可坐在一起,卻和諧的讓人覺得任何人都無法插足他們當中。

收回視線,宇文墨把烤熱的牛肉遞給燕傾城,燕傾城接過,笑着道謝。

宇文墨也是笑了笑,搖頭:“不客氣。”

他原本就生的溫潤,雖然總是溫和的模樣,其實卻很少笑,偶爾笑起來,便是芝蘭玉樹讓人如沐春風。

眼睫垂下,燕傾城緩緩說道:“這段時間,我們相處的很不錯。”

她也是考慮再三才挑起這個話題。

當初,宇文墨對她暗示心意的時候,她是拒絕了的。

宇文墨當時也半分沒有勉強她,依舊是溫潤模樣。

也是經過這段時間的了解,她對宇文墨也漸漸打開心扉。

可能是因爲自己是異世的一縷孤魂到了這裏,燕傾城總覺得無法完全融入這個世界,經常習慣以局外人的視角去看待考慮很多問題,覺得自己與這個世界的人格格不入。

即便是宇文墨這樣哪怕放在二十一世紀都絕對稱得上優秀的男子對她表露心迹,她依舊無法控制的以一個局外人的視角去看待這件事。

也是因此,她才拒絕了他。

可這段時間以來,宇文墨的一舉一動,一言一行她都看在眼裏,且不說他是不是全心全意忠君愛國,隻說他這個人,絕對稱得上翩翩公子遺世獨立。

他有心機卻不狡詐,淡漠出塵卻又不會太過冷血,對她更是三番兩次舍身相救……燕傾城自己也意識到到,她已經對宇文墨動心。

可她卻感覺,宇文墨對她的态度似乎有所改變。

可他一直都是淡淡的,哪怕當初對她表露心迹的時候,也是溫和淡雅絕不勉強半分的模樣,所以燕傾城又有些不确定。

她不是拖拖拉拉的人,喜歡什麽話都說清楚,也是因此,她才再度挑起這個話題。

聽到她的話,宇文墨似乎略有意外,擡頭看了她一眼,随即便是淡笑勾唇,溫和出聲:“我也覺得,我們是很好的合作夥伴。”

合作夥伴四個字出來的時候,燕傾城就意識到什麽了。

似乎也沒有太出乎預料,她也不認爲自己對宇文墨有多深的感情,可看到他這幅溫和淡雅的模樣,和上次被她拒絕的時候沒有任何不同,仿佛他從頭到尾都沒有情緒波動一般,燕傾城又覺得心裏有些不甘。

所以,她沒有選擇結束話題,而是故意接下去:“聽你之前說,陛下有意讓你和昭陽公主這次回長安後就完婚?”

宇文墨頓了頓。

他沒有第一時間說話,可燕傾城卻直覺自己從他眼角看到了一抹光亮閃過。

“大抵就是這次了……回去第一時間準備,應該來得及。”宇文墨眼角微微下垂,原本就溫和的模樣又柔和了不少。

燕傾城已經知道答案了,心裏有些異樣,卻也不至于失态,她笑了笑:“我記着公子之前好像沒打算對婚禮做什麽準備的。”

他們所說的準備,自然是親力親爲的那種精心準備。

一應事宜交給管家下人去做也是準備,可燕傾城卻很确定,宇文墨口中的準備,并不是這種,而是真正用心準備那種。

被她點破,宇文墨笑了笑:“之前對婚禮并無任何期許,如今……”

如今,自然是不一樣了。

他也說不清除,爲什麽就對這個他早就知道的婚禮忽然有了些期待。

人還是那個人,沒有任何變化,可他知道,有些東西不一樣了。

燕傾城嘴角的笑有些勉強:“你不是一直不想娶她嗎?”

兩人分明是這樣交流慣了的,宇文墨回答的也很是坦然:“以前,我并不了解她,不知道她原來……原來是這樣的人。”

一介女兒身,分明可以金枝玉葉嬌生慣養,卻偏生韬光養晦深謀遠慮,她可以不在乎女兒家最在意的名譽,不介意自己成爲衆人眼中荒淫放蕩的笑柄……她有着七巧玲珑心,能忍常人所不忍,且臨危不懼殺伐果斷……

偏生,這樣的一個人,卻又有着乖張肆意,孩子氣又靈動的一面。

她可以是韬光養晦運籌帷幄的昭陽公主,也可以是爲了心上人毫不猶豫舍身赴死至情至性的小女人,她會在他這樣亦敵亦友的人面前夾槍帶棒,作弄使壞……卻也會躲在情郎懷裏撒嬌耍賴……

宇文墨覺得自己活了二十幾年也沒見過這樣的女子,甚至他以前都沒想過,還會有這樣的女子。

這樣的……鮮活,和他見過的所有人都不一樣,讓他不住想發現她更多的特質,不斷想看到她不同的模樣。

甚至……有些希望能站在她身邊看着她所有不同一面的人,是他自己!

而不是區區一個男寵。

宇文墨從未想過,有朝一日,他會對那個以前從未放在眼底的婚約感到慶幸。

畢竟,無論如何,這麽鮮活靈動的一個人,最終,隻能屬于他。

他不着急,對于珍貴的東西,他一向有耐心,無論是人,還是别的任何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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