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女葵兒頓時挑眉,聲音都高了八度:“沒人問你身體适不适啊……公主高興就好了,誰管你那麽多。”
說完,她就是砰得把托盤放到桌上,朝寒鴉擡了擡下巴:“我們公主說了,你若是再不沐浴,就讓破月找人幫你……”
寒鴉的面色頓時更加陰寒。
半晌,他深吸一口氣,抿唇起身,看也不看那丫鬟一眼,一把拽過托盤裏的衣服就朝後邊的浴池走去。
他早知道這房間後邊有一處浴池,隻是卻沒想到這麽奢侈。
一個男寵……呸,他才不是男寵……一個普通人住的地方都這麽奢侈,可想而知,那蕩婦平日裏的做派是何等奢靡。
出身高貴,金枝玉葉,卻這般不堪,真是蘇氏皇族的恥辱!
半晌……寒鴉頭發半幹,穿着那身裏衣從浴室走出來,冷冷朝都快睡着了的葵兒說了句“帶路”,然後就是面無表情朝外邊走去。
葵兒小跑着追上來給他指路,往前走去,寒鴉就看到前面走廊左側的房間裏面探出來的腦袋還有花花綠綠的衣服,一個個盯着他看着,諱莫如深的表情,還有着毫不掩飾的豔羨。
滿心寒意跟着侍女葵兒出了“春風渡”,沿着長廊朝前走着,花團錦簇、假山錯落的花園在濃濃的夜色中更顯唯美,等來到那處一眼看去便知内裏必定更爲奢華的處所,寒鴉深吸一口,冷冷上前。
大不了就是個魚死網破!
已經是後半夜了,破月還守在門口,看到寒鴉,眯了眯眼,周身氣息頓時更加陰寒一片。
“放聰明點!”破月沉沉出聲,然後,才是不情不願将門口讓開,讓寒鴉進去。
寒鴉直接伸手推門,一步邁進後便是停下,随即回頭看破月,挑眉:“你要在這裏聽着?”
聽,聽什麽?
破月的面色頓時一僵,看着寒鴉的眼神像是立刻就要拔劍把他給削了,可最終,他隻是深吸一口氣,咬牙轉身離開。
寒鴉有些意外,看到破月身形消失後他才把門閉上,扭頭看去……
比他想象的還要奢華,雕梁畫壁,錦帳香風,厚實的地毯踩上去不會發出半點聲音……繞過那半透光的屏風進去,就看到裏面被粉紅紗帳遮擋得朦胧暧昧的大床!
想到那蕩婦就是在這張床上和她那些男寵颠鸾倒鳳,寒鴉就覺得心裏滿滿的惡寒惡心。
他已經決定了,當面和昭陽公主明說,若是要他做暗衛,那是他的老本行,沒問題……可若是非要強迫他,那大不了魚死網破!
就在這時,他聽到那紗帳裏面傳出昭陽公主的聲音。
“小鴨鴨……怎麽還不過來啊?”
那聲音倒是沒有他想象的迫不及待,反而滿是困倦至極的樣子。
已經是後半夜了,還有之前那驚心動魄的大半天……寒鴉心裏想到,這蕩婦今晚應該沒什麽精神了吧!
想到這裏,他便是緩緩一步步朝裏面走去,手心裏握着一枚鐵釘,是他沐浴的時候從浴室弄到的。
看那些男寵的模樣,寒鴉就知道,這蕩婦恐怕也不認爲會有人因爲不願爬她床而對她痛下殺手,所以才會這麽大意,都不檢查他就這麽放他進來。
而且,他雖然沒了身手,那份感知還在,他很确定,這個屋子裏,現在隻有他和這個蕩婦兩人。
寒鴉抿唇,一步步朝那紗帳大床走去……
忽然,紗帳被從裏面一把掀開了,寒鴉猝不及防下微愣,下意識捏緊了手裏的鐵釘,可接着就看清了那蕩婦的模樣。
沒有什麽衣衫半褪的放蕩,鵝黃的睡裙華貴卻樣式正常,一頭長發披散着,顯得臉小巧而白皙……那蕩婦揉了揉眼睛,看着他的神情有些幽怨。
“小鴨鴨,你好慢啊,我都困死了……”
說完,那蕩婦就朝他伸手,癟嘴:“快點過來!”
寒鴉覺得自己一定是餓傻了,反應竟然遲鈍了一瞬,然後就被那蕩婦拽到了床上……直接一把抱進懷裏!
他覺得自己的身體蓦然間一片僵硬,下意識捏緊手裏的鐵釘,随時準備着和這蕩婦同歸于盡。
然而,寒鴉僵直在那裏半天,都不見抱着他的蕩婦有什麽别的動作,咬牙僵硬着脖子低頭看去,卻看到,那女人,将他攔腰緊抱着,貼在他胸口,已經呼呼大睡了!
她貼的太緊,把自己臉上的肉都擠得鼓出來,導緻上唇微張着,露出兩顆門牙……像隻兔子!
這個想法冒出來的一瞬,寒鴉心裏又是一僵,然後就是滿心鄙夷!
什麽兔子,就是個蕩婦……
也許是自己太累,也許是懷裏那女人睡得太老實太香,寒鴉又不知道究竟該作何反應,就那麽傻愣愣仰面躺着……緩緩阖上眼睛。
寒鴉從不知道,自己還有睡得這麽沉的時候。
迷迷糊糊中,隻覺得周遭溫暖馨香,不再是一片冰寒黑暗,身下是柔軟的被褥,而不是堅硬的石床……還有懷裏柔軟溫熱的身體。
寒鴉無意識間将那溫熱往懷裏按了按,抱緊……下一瞬,他刷的睜開眼,看到頭頂的粉紅紗帳,猛地意識到自己是在哪裏,頓時就愣住了。
外邊天光已經放亮,有清脆的鳥啼聲從窗外傳來,竟是有種靜谧美好的感覺……他脖子有些僵硬,緩緩低頭,不敢置信的看到:他一隻手從身下将那蕩婦緊緊抱着貼在自己胸口,另一隻手……極爲自然的搭在她腰間。
關鍵是搭在她腰間的手心裏還緊緊握着那枚鐵釘!
寒鴉蹭地縮回手,那動靜讓懷裏的女人睫毛抖了抖……然後緩緩睜開眼睛。
睡眼朦胧的女人沒有絲毫威懾力,看到他,便是露出個迷糊又愉悅的笑容:“早啊,小鴨鴨……”
寒鴉頭皮翁的就麻了,全身僵硬。
外邊響起敲門聲,是破月的聲音:“殿下……”
這聲音讓寒鴉猛地驚醒,然後就是蹭的縮回手坐起來,手心緊握着那枚鐵釘,心裏整個一片茫然。
昨晚是見鬼了嗎,他竟然摟着這個蕩婦睡到了這個時候……還該死的覺得從來沒有睡得這麽香過!
蘇暖懶洋洋坐起來出聲:“進來吧。”
片刻後,門吱呀一聲被推開,寒鴉下意識擡頭,透過紗帳,看到一道身影端着洗漱用品小心翼翼一步步走進來……
徐懷胤手心滿是冷汗,脊背也被冷汗打濕了。
他身上穿着一件殷紅的長袍,松垮垮,頭發也披散着,完全是一副一大早要來“獻身”的架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