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身酸軟無力,寒鴉抿唇,扶着桌子站起來,側耳……可沒了内裏,他什麽也聽不到,半晌,他便是邁步朝門口走去。
走到門口,頓了頓,伸手,一把拉開門……可就在門被拉開的一瞬,面前猛地湧出一陣香風,接着就是一團花紅柳綠哎喲叫喚着摔了進來。
是一群打扮花枝招展的男人,一個個眉眼精緻,绫羅綢緞,神情不善又好奇的看着他……寒鴉有些發懵!
這些……男人,剛剛趴在他門上?
其中打頭的就是逐風,穿着嫩黃廣繡長袍,胸口松垮垮的衣服要掉不掉,雙手叉腰,神情不善。
“喂,新來的,你該不會是想逃跑吧?”
寒鴉抿唇後退半步看着眼前的群魔亂舞,沒有出聲。
他已經意識到了,眼前這些穿得完全像打翻了染缸的男人,恐怕就是那個荒淫殘暴的昭陽公主那些男寵了!
而他,現在也被和他們關在了一起!
果然,下一瞬,那個打頭的就是冷笑一聲:“可别說我們這些做前輩的沒好心提醒你,這裏是什麽地方,是春風渡,我可告訴你,春風渡可是被至少四十名鷹衛守着的……想逃出去,你沒被喂藥都不可能,更别說你現在這幅模樣了!”
逐風滿臉不屑,用眼角睥睨着這個滿身髒兮兮的少年,暗暗撇嘴。
公主的品味怎麽越來越差了,這幅毛都沒長齊的模樣有什麽好的!
身後另一個穿着翠綠長袍活像根蔥的嬌媚男寵便是拽了拽逐風的袖子:“逐風大哥,你跟他說這些做什麽,他要是不知死活想逃跑才好呢。”
那根蔥翻了個白眼,看着寒鴉的臉,眼中滿是嫉妒:“等他逃跑,然後被破月抓回來那才好呢,我們就有好戲看了……呵呵。”
那根蔥掩唇吃吃笑着,周圍那些男寵也是一片咂舌感歎。
寒鴉不想理會這些不男不女的怪物,冷冷出聲:“我要休息了。”
那根蔥立刻道:“你休息你的,我們說我的啊,不礙你的事兒。”
寒鴉的手已經在身側握拳了,分明在極力忍耐着……若不是他現在連隻雞都殺不死,他早就把這群不男不女的怪物一個個砍了!
逐風看到寒鴉陰冷的面色,便是緩緩歎息一聲朝他道:“其實呢,大家也都是好心,畢竟以後大家是要一起伺候公主的,也不希望你落個凄慘下場,就像當初那個一樣……”
寒鴉下意識覺得“當初那個”得罪了這荒淫的昭陽公主,必定是死無葬身之地,可當他聽到逐風悠悠然說完後,即便是被當成死士訓練得早已經對那些黑暗勾當免疫了,他還是禁不住的滿心惡寒。
“當初那小子,不識擡舉啊,竟然說什麽甯死也不侍奉公主,結果倒好,你猜怎麽着……給灌了春藥和同樣灌了春藥的狼狗扔一起了,那叫個慘不忍睹啊……”
逐風不住咂舌,身後那些“莺莺燕燕”同時“嬌呼”着不滿道:“逐風大哥你說這個做什麽,怪吓人的呢……咱們都是公主的心肝寶貝,公主肯定不會這麽對咱們,别說這吓人的東西了。”
逐風擺擺手讓他們安靜,然後就是朝寒鴉道:“小兄弟啊,看你年紀不大,勸你一句,公主殿下國色天香,想不開的才胡來惹她生氣呢,想要好好活着,就要乖乖聽話,就憑你這臉蛋兒,以後也吃不了苦頭……”
寒鴉冷笑:“若敢逼我,不過一死!”
逐風就是掩唇睜大眼嬌呼:“死?小兄弟啊,你想的太簡單了……死了也給你扔到發情的狼狗窩裏,先奸後吃,讓你連個全屍都落不下,啧……”
後邊那群莺莺燕燕又是驚恐嬌呼起來。
寒鴉的面色已經冷白一片,暗暗咬牙滿心寒意。
他總算知道那蕩婦荒淫殘暴的名頭是怎麽來的了!
就在這時,就聽到面前那男寵壓低聲音警告他:“你可千萬别這種眼神,被破月看到可是會殺了你的。”
寒鴉冷冷看了眼前這群人一眼,然後轉身緩緩走過去桌旁坐下。
好在,這群人看完熱鬧後就一個個離開了,很快,奢華的屋子裏就隻剩下寒鴉自己。
他依舊是那身拼殺過後就在沒換過的黑衣,滿是血腥,身上滿是傷口,除了一張臉是當時爲了拍賣他被人強行擦洗幹淨的之外……身上再沒一處幹淨地方。
他坐在桌邊低頭,看着自己的手,緩緩握拳……虛浮無力,再沒有曾經那種哪怕是不動手都滿是力量的感覺。
房間外邊沒有守衛,寒鴉卻也沒往外闖,他知道,對方既然敢放他就這麽呆在這裏,那自然是有恃無恐。
沒多久,就有侍女來送飯了。
公主府的侍女穿的都比他曾經在長甯侯府看到的那些侍女要華貴許多,身上帶着公主府特有的那股子奢華做派,托盤上飯菜豐盛精緻……那侍女看到他後就是睜大眼。
“你怎麽還沒梳洗?後邊就有浴室……你這樣要怎麽用膳?”
寒鴉瞥了眼那滿身嬌縱氣的侍女,冷冷移開視線不發一語。
那侍女分明也是眼高于頂慣了的,看到他的反應,頓時蹙眉,可還沒開口仿佛又想到什麽,憤憤咬唇後砰得一聲把托盤放到桌上。
“愛吃不吃,餓死才好!”
侍女嘀咕着走出去,房間都沒關嚴實,就那麽虛掩着。
寒鴉看了眼那精緻的飯菜,冷冷收回視線。
他已經很久沒吃過東西了,可是……他不想碰這惡心地方的任何東西。
如果說那蕩婦是想把他也變成剛剛那些花花綠綠的男人中的一個,那他甯肯餓死!
他就安靜坐在那裏,嘗試着感受自己的内息,可大半天過去後,還是沒有半點反應……他沉沉呼了口氣。
其實不用試也知道,用到他們這些人身上的藥,自然是猛烈至極的,又怎麽會給他們留半點餘地!
寒鴉這麽一坐就坐了整整一夜,等到第二天天亮,依舊是昨晚那侍女進來。
換了身绫羅衣裙的侍女看到桌上動都沒動的飯菜,狠狠白了他一眼,随即端起飯菜頭也不回走了出去。
而這一去,大半天都沒來。
寒鴉已經感覺不到饑餓了,還能勉強坐着,隻是因爲從小在嚴苛的訓練下鍛煉出來的超乎常人的意志而已。
他甚至聽到外邊那些男寵走過時在低聲議論他。
“聽說在絕食!”
“這麽厲害,絕食啊……我一頓飯沒吃飽都餓的難受呢……”
寒鴉面無表情充耳不聞,很快,外邊的聲音就都低下去了。
安靜的大半晌過去,直到外邊天色逐漸轉暗,門外忽然有腳步聲響起。
他冷冷擡眼看去,吱呀一聲,房門被推開,然後他就看到,一個身穿白衣的侍女端着托盤走了進來。
不是之前趾高氣昂那個……這個白衣侍女沖着他笑眯眯的,眼睛彎彎。
“聽說你不吃飯啊,怎麽了,不合胃口還是身體不舒服?”
說着,這白衣侍女又是挑眉:“你不去洗洗換身衣服嗎,你知不知道你自己臭死了啊?”
說着她還滿是嫌棄的扇扇鼻子。
寒鴉視若無睹也不接話,那白衣侍女也不在意,自顧自說着,端着托盤走近,托盤上不再是豐盛的飯菜,而是一碗粥,一盤小菜和兩個酥油小花卷。
嫩生生香噴噴的……寒鴉冷冷别開視線。
“你不餓嗎,爲什麽不吃飯?”白衣侍女彎腰把腦袋伸到他面前,眨眼:“你叫寒鴉是吧?我可以叫你小鴨鴨嗎,哈哈,小鴨鴨,真可愛……”
寒鴉嘴角繃起,視線終于轉向這白衣侍女,冷飕飕的攝人:“飯菜放下,你可以出去了嗎?”
下一瞬,就見那侍女睜大眼睛:“當然不能,我要看着你吃完啊,你要是再不吃飯,我的小命也要沒了!”
寒鴉蓦然蹙眉擡眼,隻見,前一瞬還笑吟吟眼睛彎彎的侍女,頃刻間就泫然欲泣看着他,癟癟嘴:“葵兒給你送飯你沒吃,她已經被公主殿下沉了湖了……你若是再不吃飯,我就要被綁着石頭沉到她邊兒上了……”
寒鴉心裏頓時滿是冷意。
那蕩婦,果然是殘暴不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