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因就是,他死活都不願意自己一個人住,一雙眼看着紅衣教主,眼巴巴的快要哭出來。
淩雲有些氣結。
明明是他撿了這小破孩兒,也是他爲了救這小屁孩兒不顧自己危險沖出去差點歇菜了,怎麽這小屁孩兒卻非要粘着壞蛋。
他忘了那壞蛋還把他踹出去過嗎,還威脅要擰斷他脖子。
什麽小破孩兒啊!
淩雲自然不理解小妖王那種因爲血統而生出的天生的親近感,還有生死一瞬時被那張漂亮到驚人帶着血迹斑斑的面孔所造成的沖擊。
最終,小破孩兒戰勝了所有人,依靠抱着蘇暖的腿不撒手的方法成功争取到和她住一間房。
跟在蘇暖身後走進客房的時候,小妖王嫩生生的漂亮臉蛋上滿是興奮不能自已,又拼命小心按捺着的激動,小臉漲紅的跟着蘇暖走進房間。
蘇暖回頭睥睨着小破孩兒,挑眉:“要睡我的床,就得好好洗澡,不然我就把你扔出去。”
折月連忙點頭,卻依舊呆呆站在原地看着她,一動不動。
蘇暖有些無語,伸手一把就将小妖王拎起來朝裏面走去,走到浴桶旁邊,看到冒着熱氣明顯是剛準備好的浴桶,擡手,直接将小崽子給丢了進去。
噗通一聲,小崽子落進浴桶裏面,然後又是噗噗吐着水冒出來,有些傻愣愣的看着她,接着就是撲棱撲棱小狗一樣搖頭甩的水花亂濺。
蘇暖一巴掌拍過去,他才是小心停下來,然後愣愣縮在水裏看着她。
按了按小妖王的腦袋,蘇暖笑嘻嘻:“小崽子,教主還幫你洗澡,是不是對你很好啊?”
小妖王連忙點頭。
她噗嗤笑出來,然後就是彈了彈他額頭:“那你可要一直記着教主好,以後可不許做什麽坑教主的事情,知道嗎?”
小妖王又是定定點頭……好一隻聽話的小狗。
她起身走出去,讓小破孩兒自己沐浴,然後又重新叫了水和浴桶,自己也舒舒服服泡了大半天,然後才是一邊擦拭頭發一邊朝床榻走去。
還沒走近,就看到小妖王躺在被子裏,隻露出鼻子以上,兩手攥着被子小心翼翼看着她,看起來緊張極了。
她不由得挑眉好笑:“喂,我說你個小破孩子,又不是招你侍寝,作出這幅模樣給誰看,啊?”
小妖王不知道什麽是侍寝,卻依舊有些小臉發燙,全身僵硬着一動也不敢動,直直躺在那裏。
蘇暖一把把他推到床裏面直到讓他幾乎貼到牆上,然後才是大喇喇躺下來。
小妖王一動不都不敢動,屏住呼吸,半晌,等他聽到身邊的人發出均勻的呼吸後才慢慢放松下來。
試探性動了一下,然後屏住呼吸等着,見對方沒有反應後,他才是慢慢放松下來,極輕的吸了口氣,下一瞬,整隻妖都暈乎了。
小哥哥好香啊……
這邊,蘇教主大發善心的允許那小妖王同塌而眠,相隔不遠的另一間客房裏面,聖僧梵音則是眉頭緊蹙,垂眸看着手心那一團黑氣。
那是他從那失去理智的尚元門弟子身上吸出來的煞氣,原本是要直接将這煞氣打散了的,可他卻發現,這煞氣竟是無法像一般煞氣那樣打散。
哪怕是被他捏碎變成絲絲縷縷,卻又會慢慢彙聚在一起,搖搖晃晃着想要鑽進他身體裏。
鑽了幾次後總是無法靠近聖僧被佛法普照過的身體,那煞氣便是扭曲掙紮着想要逃脫。
确認了那煞氣中帶着的那股子妖氣,梵音微眯眼,掌心一翻,便将那煞氣吸進了自己身體。
那黑漆漆的煞氣剛鑽進身體裏面,興奮不已張牙舞爪便想作惡,可下一瞬就發現了不對,掙紮着想要逃脫卻已經晚了,瞬間就被淨化,煙消雲散,再也無法像在外邊那般重新彙聚。
确認了自己的佛法能化解煞氣,梵音終是确認了,這原本應該能超度化解的煞氣之所以會變得這般難纏,就是因爲沾了妖氣。
聖僧盤膝坐在那裏,想到了自己在那鎮上的時候,遠遠的看到的那黑煞彌漫的方向。
那裏,應該就是這煞氣的來源,隻是距離還遠,也不知道這些人是怎麽帶了黑煞到這裏。
那一處方向,黑煞彌漫宛若實質,必定是有大事要發生,明日一早,先看那名弟子能否被救治過來,說出些有用的東西,若是不能,他便要即刻啓程去那裏了。
看那陣仗,若是不及時了結,爆發開來,必定會是一場浩劫。
聖僧閉眼開始和往常一樣入定,不知過去多久,他忽然睜開眼,隻是片刻,又是緩緩阖上,眉心幾不可察微微蹙起。
剛剛,就在他入定的時候,莫名的忽然覺得似乎哪裏有些不對,等他警醒睜開眼的一瞬,又是猛地意識到,之所以覺得不對,是因爲今晚太過靜谧。
這段時間,他從未有過這樣能安靜入定打坐的時候。
今晚之前那段時間,每次他打坐入定的時候,旁邊總有道聲音仿佛永遠不知疲倦,總能冒出各種意想不到的言語來,尤其是那人,每次喚着“聖僧”,可那語調神情,卻明明白白是在喊“秃驢”,總是在他打坐的時候非要把他吵得無法入定。
梵音剛開始的時候甚至起了要将他的嘴封起來的打算。
要讓一個人口不能言,他有的是法子。
可後來又想到,時間萬物皆是修行,若是沒了太華山中那洞天福地,吵雜俗世之中,他難道不修行了不成。
也是因此,他才會一直放任那紅衣教主刻意作亂。
所以,今晚這難得的安靜竟是讓他一時沒能适應。
看來還是需要多加磨砺。
第二天一早,那名暈過去的尚雲門弟子就醒了過來。
他隻是斷了條手臂,習武之人,這樣的傷原本不是什麽大傷,卻不想他竟然昏迷了整整一夜,到了天快亮的時候才悠悠轉醒,即便是醒過來,整個人也透着一股子濃濃的萎靡。
梵音被趙鼎秋與淩百重請去,看了那弟子的狀況後他就知道,是被那黑煞在身體裏面盤亘的時間太長,傷了身體,現下還能在受傷後醒過來,已經是因爲習武之人體質強壯了。
梵音上前看了後去旁邊開藥方,趙鼎秋與淩百重也不避諱他,直接就問那弟子所有事情的原委,那弟子起先還有些意識不清,一碗藥下肚,清醒過來,頓時就是滿眼惶恐将事情發生的過程講了出來。
這名弟子和死在蘇暖手下許明,都是之前因爲凜都山下出現了妖物傷人的事情,被趙鼎秋派去查看,然後就邂逅了那隻妖,被那食人的怪妖不知怎麽的,當頭噴了一大口妖氣。
等再度恢複意識的時候,就在這裏了。
可這名弟子前兩天還在趙鼎秋身邊,很多人都見過,而且他們分明已經從那凜都山回來好一陣子了。
被這麽一問,那名弟子就是滿眼茫然,壓根不知道自己已經回來了好幾天,甚至還跟着趙鼎秋到了青遠城,更不知道自己怎麽會在那個藏過幼童的地窖裏。
再問不出來什麽,所有人都明白,問題可能就在那凜都山的妖物身上,一時間,衆人都是面面相觑。
看這架勢,必定是大妖啊!
在這些人面面相觑間,梵音眉頭登時蹙起,起身朝外走去,外邊是尚元門其餘弟子,正等候在院中。
梵音出門,看着那些人,眯眼,接着就是雙手合十宣了聲佛号……登時,就在那些弟子不明所以中,幾道厲聲怪叫響起。
所有人就看到,剛剛還好端端的幾名弟子,忽然就變成了之前那人那副樣子。
雙眼漆黑沒有瞳仁,神志不清卻極爲狠厲的就朝身邊的人身上撲去,隻是他們剛一動,身上就有絲絲縷縷的黑氣鑽出來,不受控制的被梵音吸進了自己身體。
黑煞瞬間被淨化,那幾人也是兩眼翻白倒了下去。
趙鼎秋與淩百重急急出來,待看到那些倒下的人,立刻認出來,那些正是上次前往凜都山的弟子,
一時間,場中衆人神情都有些難看了。
他們雖然是武林中人,卻不是專職對付妖物的獵妖師,身手再強悍,對待妖物還是經驗欠缺。
“我之前發現妖物的時候便已經差人去請獵妖師了,隻是還沒能請到有名望的獵妖師。”趙鼎秋方正的面上滿是擔憂,然後就是轉身看向梵音,有些猶豫卻又無奈開口。
“聽聞這位樊大師身邊的紅衣小友是一名獵妖師,樊大師自己也是得道高僧,不知道……趙某可否冒昧請兩位出手。”
不等梵音開口,淩百重也是在旁邊拱手行禮:“事關那一個鎮的村民性命,淩某也知道兩位是犬子朋友,貿然開口實屬無奈,還請大師和那位小友諒解。”
話音未落,蘇暖帶着小妖王與淩雲一起走了進來,聽到這裏便是有些好笑的看了眼淩雲。
淩雲無奈又有些尴尬。
自己處心積慮算計人家,間接害的教主被聖僧拿下,如今,卻不想,自己的父親卻求到了對方頭上,還真相信了這紅衣教主是獵妖師的鬼話。
他哪裏是什麽獵妖師,若不是有聖僧在,恐怕這位要比很多妖物都棘手邪惡的多。
下一瞬,在四周一衆視線的注視中,梵音淡淡開口:“降妖除魔乃貧僧本分,諸位不必擔憂,貧僧即刻便動身前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