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到了周末,蘇棠回來了,村裏幾個半大小子來找他,然後合計着一起去偷西瓜。
村東頭有一片瓜田是集體的西瓜,快熟了,引得這幫半大小子犯饞。
蘇暖聽了頓時就熱血上頭,偷西瓜,想想都覺得刺激!
“帶上我吧!”她眼神晶亮。
蘇棠頓時愣住:“你,姐你能幹嘛啊?”
虎子也有些傻眼:“是啊二丫,你能跑動還是能抱動西瓜啊?”
“我可以幫你們放風啊!”
一拍即合,到了晚上,家家戶戶都睡了的時候,蘇暖聽到外邊約好作爲暗号的貓叫聲,頓時一陣激動,輕手輕腳摸出房門和蘇棠彙合,然後跟着虎子幾個,賊頭賊腦朝村東頭的瓜田摸去。
西瓜已經快熟了,每天晚上都有人住在瓜棚看西瓜以防被偷,因爲看瓜算是比較輕松的活計,蘇國富爲了照顧那些肩不能挑手不能抗的知青,将看瓜這項活分給了知青。
村裏這群小夥子又一向覺得那些知青眼高于頂自命不凡,所以偷起來更是沒什麽心理負擔。
等到了瓜田後,身體精壯的虎子打頭,蘇棠太清瘦秀氣,蘇暖又是個姑娘家,兩人跟在最後。
看了眼瓜田最裏面那個簡陋的看瓜棚,虎子朝身後幾個人揮揮手,然後就是貓着腰摸進瓜田,瞪着眼睛找最大的西瓜,然後手腳麻利擰下來。
眼看着已經摘了四顆瓜夠他們分着吃了,虎子擡擡手就示意準備離開,可就在這時,一個小夥子踩到了什麽軟軟的東西,吓得叫了聲……一行人見勢不對,跳起來就要跑,與此同時,瓜棚裏面也響起一聲低喝。
“誰?”
接着就是一道身影一瘸一拐的走出來。
竟然是裴邵!
虎子幾個人原本吓了一大跳,可當他們看到是裴邵後,又看了眼他受傷的腿,非但不害怕了,還挑釁的沖他吹了聲口哨,接着才朝瓜田外逃走。
裴邵面色陰沉沉的就要追過來,蘇棠大驚失色連忙拽住蘇暖:“快走快走。”
要是被他們父親知道了,二姐肯定沒事,可他肯定要一個人挨雙份打!
蘇暖看到裴邵一瘸一拐想追過來的時候就有些傻眼,她推了把蘇棠:“你先走我去攔住他。”
裴邵還想說話,就被虎子掉過頭一把拽走。
蘇暖則是連忙起身朝裴邵那邊跑過去,一把攔在裴邵身前,裴邵猛地刹車,冷冷看着她:“讓開。”
西瓜被偷,要是被人知道就是他的責任。
說着就是想要避開蘇暖追上去。
蘇暖有些無奈……這小結巴,都不管自己的腿了麽,大熱天的,萬一真感染了,這小農村的醫藥估計作用都不大,到時候又結巴又瘸的就完了!
“沒事,别追了,就摘了四個不會有人發現……”她連忙閃身想要擋住裴邵去路,結果,兩人猝不及防撞到一起,裴邵對她避如蛇蠍連忙後退躲避,卻忘了自己腿上的傷,一個趔趄就朝後倒下去。
蘇暖想要拉住他,卻高估了自己的力氣,再被腳下的雜草一絆,就這麽狗血而又無奈的轟然倒下,直接砸到裴邵身上……所幸沒有更狗血的來個磕嘴吻。
“你……”小結巴一張臉已經變得鐵青一片,再也顧不上許多,一把想要把她推開。
蘇暖不想讓他追,一來擔心他萬一傷了腿,二來萬一追上了被那夥臭小子揍一頓,于是她死皮賴臉一把将他肩膀按住不撒手,這一下,裴邵不光面色鐵青,嘴唇都氣的開始顫抖。
“放、放開!”
蘇暖故意逗他:“放開誰?”
“放、放開我……”裴邵死死咬牙艱難吐出來三個連貫的字。
蘇暖眼睛一亮:“讓誰放開你啊?”
裴邵咬牙:“你……”
下一瞬,反力一把将她掀開到旁邊的地上,而這時候,那幾個偷瓜賊已經跑得沒影了。
蘇暖揉了揉手肘,看着面色鐵青的裴邵,若有所思:“原來四個字不行?”
裴邵額頭的青筋突突跳,刷的回頭惡狠狠看着她,雙手握拳,分明是強忍着要把她揍一頓的沖動,末了,滿身陰沉轉身回到瓜棚裏面。
蘇暖拍拍屁股爬起來,亦步亦趨跟上去,就看到了瓜棚裏面的模樣。
瓜棚是個人字形,裏面搭了張簡易木闆床,床闆上鋪了張破破爛爛的席子,放着個圓石頭當枕頭,蘇暖看到,那席子上還有本書。
裴邵的衣服有些破舊,卻能看出也是城裏的樣式,隻是因爲穿的時間太久褪色顯得很舊,還有他長高了,所以顯得有些不太合體,但是衣服卻洗的幹幹淨淨,隻是因爲剛剛摔倒身後沾了些泥土和雜草。
蘇暖跟到瓜棚外邊,很有分寸的沒有走進去,站在門口看着他:“裴邵,不好意思啊,我剛不是故意推倒你的。”
裴邵看都不看她一眼,躺到木闆床上。
她隻好說:“那我走了啊,你好好睡,今晚保證再沒人來了。”
等到她回到自家院子外的時候,就聽到房後邊響起貓叫,頓了頓,她走過去,就看到是虎子和蘇棠他們。
西瓜已經被切開了,還沒太熟,是淺粉色,這幾個半大愣小子依舊吃的香甜。
虎子遞給她一塊:“給,二丫。”
蘇暖走過去,接過後盤腿坐到他們旁邊,吃了口……基本沒味兒:“你們把瓜皮收拾好啊,别讓人看到了。”
蘇棠連忙點頭,虎子卻是渾不在意:“怕啥,那結巴一句囫囵話都說不出來,還指望他指認咱們?”
蘇暖白了他一眼:“結巴怎麽了,惹你了?人家有名字好不好。”
虎子哼了聲表示不屑,旁邊一個臭小子嘀咕:“本來就是結巴嘛還不讓人說。”
蘇暖哭笑不得:“诶我問你,我要整天管你叫黑猴子你能行?”
虎子毫不猶豫:“你叫呗,叫我黑狗子都成,反正我本來就黑……”
蘇棠一邊啃瓜一片吃吃笑,被虎子反手一巴掌打到腦袋上:“笑什麽笑,黑了看起來多爺們兒,不像你小子,都快趕上你二丫姐白了……像個姑娘!”
蘇棠反手抹嘴:“你才像個姑娘!”
幾個人收拾了犯罪現場後蘇暖和蘇棠前後摸回去,躺到床上,蘇暖不由自主想起那片瓜田和瓜棚,想到就那麽孤零零躺在破席子上的小結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