輕推開房門,就看到已經換了衣服的小女人正坐在桌前,昏昏欲睡,卻又強自支撐着,分明是在等他。
“怎麽不睡?”他走過去,便看到她猛地睜眼清醒過來,看到他,委屈撇撇嘴哼了聲:“我在等你啊。”
眼神中滿是控訴看着他:“你說你回來會給我答複的。”
白承澤微頓,垂眸,片刻後緩緩開口:“明日,我要出城迎戰。”
蘇暖猛地愣住,這才想起來原劇情中白承澤被俘……應該就是明日他上戰場的時候。
可是,他武功那麽高,又那麽聰明,什麽會被俘的。
心底一閃而過的異樣情緒因爲任務模式而被她忽視,她有些奇怪,自己竟然剛剛想到了,白承澤被俘,一定會吃很多苦頭……這和她的任務有什麽關系!
她應該想的難道不是,白承澤如今對她好感值未滿,明日戰場被俘,豈不是她又要與他分開,再要攻陷起來,難度便又大了許多。
她不由得有些焦慮,癟癟嘴,起身上前,委委屈屈走到他跟前,不管不顧一把抱住他埋頭在他胸口:“爲什麽要你去啊,出去多危險,你就在城牆上指揮不好嗎?不去行不行啊……”
哼哼唧唧的滿是哀怨,可她也意識到,他既然已經說出來,那便是已經定好戰術,再無回旋餘地了。
被她摟着腰撒嬌,白承澤一顆心軟的幾乎溢出水來,無奈,又有些迷茫。
若是他明日回不來了……所以,他現在根本沒辦法給她答案。
他沉默不語,接着就聽到埋頭在他胸口的小女人悶聲道:“我知道攔不住你,我現在不逼你,你去好了……等你再回來,可不許再猶豫敷衍我了。”
她擡頭看着他,認真道:“反正我會一直等你……”
白承澤呼吸頓了頓,想到什麽,然後便是輕聲道:“若是等不到,那便不要再等了……”
話沒說完,便被她狠狠一把掐在腰上,低頭,就看到那小女人惡狠狠道:“什麽叫等不到。”
白承澤有些無奈,頓了頓,拉起她的手:“我帶你去逛逛吧?”
蘇暖頓時眉開眼笑:“好。”
白承澤給她當頭裹上披風,随即便是抱起她,輕飄飄便出了大将軍府,帶來外邊城裏。
許是人們都感覺到大戰在即的壓抑,城裏的氣氛比之前低沉了許多,街上的行人皆是匆匆,也不見什麽攤販,天剛黑,人們都已經關上門躲在了家裏。
她與白承澤走在街上,與周圍偶爾行色匆匆的人一對比,悠然的有些莫名其妙。
兩人安靜的走了許久,一座不大的廟宇出現在街道盡頭……蘇暖便是拉了拉白承澤的手指着那處:“有座寺廟。我們進去看看吧。”
白承澤颔首。
外邊也着實沒有什麽可以看的,雖說隻是爲了在最後的時間與她獨處,可那人心惶惶的街道實在是不适合。
兩人走進廟裏,蘇暖登時就有些感歎。
不愧是佛門聖地,一步跨入寺廟,便立刻平靜下來。
這裏沒有半分外邊的慌亂,兩個僧人正在打掃庭院,一下一下,徐徐揮動掃把,不緊不慢,帶着一股子平靜祥和。
寺廟院子裏是一盆盆開的正豔麗的荷花,在夜風下微微晃動着。
看到他們進去,掃地的僧人隻是看了眼,卻也沒有阻攔亦或是詢問,隻是單手在胸前行禮朝兩人點頭示意,随即便拿着掃把開。
院子西北角是一顆巨大的老槐樹,上面系滿了祈福的紅帶,有的還鮮豔,而高處的已經褪色,明顯是經曆了不知多就的風吹雨打。
屬下有佛龛,佛龛前放着一隻簽筒,裏面的簽字棕黑發亮。
蘇暖一直探頭看着那枝繁葉茂的樹,白承澤則是扭頭一直看着她,然後忽然說道:“求個簽吧。”
他從不信神佛,可這一瞬,卻忽然冒出這個念頭來。
蘇暖微頓,扭頭,對上白承澤平淡溫和的面孔:“不想試試嗎?”
她便是挑眉,随即點頭:“好。”
緩步過去,躬身雙手執起那簽筒,回到原處,看了眼白承澤,随後,搖動簽筒。
簽字在筒裏撞擊出清脆的聲音……蘇暖還沒來得及想好要問什麽,便有一根簽被她甩的朝後飛出,被白承澤兩指捏住,拿到眼前。
她頓時一愣,下意識停下來看向白承澤手裏的簽字:“說的什麽?”
白承澤将簽字拿到眼前看了眼,随即便是看向她:“你求的什麽?”
蘇暖有些傻眼:“還沒來得及想。”
白承澤便是微笑:“剛好,上邊什麽都沒有?”
說罷,便是忽然擡手将那簽字彈出去,極爲不敬的扔到地上。
蘇暖下意識想要去看,卻被白承澤伸手拉住朝外走去。
“明日我若得勝歸來……便帶你離開這裏,我們去遊山玩水,看江河山川萬千,如何?”他笑着開口。
蘇暖頓時一愣,心裏忽然湧出些莫名其表的熟悉感,隻是沒有多想,她笑眯眯看着白承澤:“那說好了……”
可她話音未落,便看到白承澤扭頭看過來,認真道:“但,若是我沒能回來,你便忘了我吧。”
她頓時愣住,然後就是下意識皺眉,看着白承意一片淡然的面孔說着這樣的話,沒來由的,她就覺得有些煩躁撇嘴:“你若是回不來,我便去給你報仇。”
白承澤猛地愣住,接着便是倏地失笑……
蘇暖幾乎沒看到過他笑的這麽明媚,他一向是陰翳的,哪怕是對她溫柔,也是淡淡的,極爲内斂的,從未有過這般情緒外露的時候。
可他的笑卻又分明是沒将她的話當真,似乎在笑她的孩子氣……
在蘇暖被他笑的咬牙切齒的時候,卻忽然看到他伸手,接着便是一把被按進他懷裏。
他的聲音在頭頂響起,輕柔中終于再掩不住那份無奈。
“若我隻是個普通人……多好。”
蘇暖猛地愣住……
她被白承澤裹在鬥篷裏直接打橫抱起來朝回掠去……身後,老樹在夜風中沙沙作響。
那根被白承澤扔到地上的簽靜靜躺在樹下,半陷進泥土中。
簽上兩行字已經有些不清晰,卻依舊能分辨字體勾勒出的蕭索線條:可憐無定河邊骨,猶是深閨夢裏人。
第二天天未亮,白承澤便輕輕推開了蘇暖房門。
蘇暖閉眼睡着,其實并沒有睡着……感覺到白承澤看了她許久,最後,退了出去,輕掩上房門。
戰鼓響起後,蘇暖與九公主一起登上城樓。
眼前是一望無際的荒原,遠遠的,遼軍數十萬将士列陣森嚴,煞氣沖天……天空上方陰雲滾滾,罡風陣陣,軍陣中的軍旗迎風獵獵作響,馬背上的騎兵身姿筆挺,宛若一片劍林,巋然屹立于天地之間。
遼軍的确是虎狼之姿。
蘇暖心裏忽然就有些惘然。
縱使看過太多古代大戰的電影電視,自己也參演過不少,可現如今,親眼看到這樣的情形,天地間近乎凝滞的空氣,這種金戈鐵馬鋪天蓋地卻又沉默到讓人壓抑的場景,一望無際的蕭殺荒原,她的心,依舊被震撼了。
這才是真正的戰場。
她的雙手不由自主握拳,沒看到,旁邊的九公主眼底也有不自知的忐忑。
今早,那個蠢兮兮的暗衛竟然還來想與她告别,旁邊還有丫鬟在,她看都沒看他一眼,趾高氣昂的走過去。
走了很遠她才在轉彎的時候狀若無意回頭,就看到那蠢貨還站在那裏,低着頭,像是有些傷心。
九公主便是滿心無語。
果然是個蠢貨,他想什麽呢,他們的關系本來就是見不得光的,難不成他還想她當着大家夥兒的面兒,叮囑他早去早回注意安危?
不過就是個面首罷了,真是沒有自知之明。
九公主一邊心裏鄙視着,卻又不由自主想起來昨晚的事。
那個蠢貨,她親他傷口是故意逗他,說親親就不疼了,誰知,那家夥後來太粗魯,聽她喊疼後,竟然也學她……
當時她已經快要瘋了,隻能死命咬着被子不讓自己出聲。
身體不由自主拱起,便看到自己被他架在肩上的腿,還有蜷縮的腳趾……少年擡頭看她,呼吸粗重,似乎是她當時的樣子對他來說太有沖擊性,少年紅着眼一口咬到她腿上,然後便是在她全身顫抖近乎抽搐中再度俯身上來……
這時候,看到下方的情形,九公主自己也有些發憷了。
這樣的戰場,那麽多的刀劍兵器,那麽多的敵軍,他……她應該與他說兩句話的,他隻是太蠢太傻乎乎的,他……
九公主暗暗想着,今晚去見他,一定對他好一些。
白承意站在城門上最中央,他也是一身铠甲,神情冷峻看着下方,半晌,收回視線,不由自主看向一旁。
她裹着厚厚的大氅,神情中滿是掩不住的緊張擔憂,卻根本都沒看到他。
白承意滿心苦澀,随即,擡手……猛地揮下。
下方,戰鼓敲響。
沒有任何多餘的事情,戰鼓敲響,便意味着正式開戰……喊殺聲像是平地驚雷,原本列陣在城門外的盛唐将士們,呐喊怒吼着向前沖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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偶覺得偶要是去寫小黃文,說不準能混出點名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