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承意先是因爲蘇暖的郁郁寡歡有些焦慮,接着,靈機一動,他便是轉到自家太子妃面前,眨眨眼。
“汪、汪……”
蘇暖噗嗤笑出聲,然後就看到白承意溫柔笑着:“還氣不氣?”
她咬唇,搖頭……白承意也是淡笑着看着她。
四目相對,氣氛忽然就有些怪異,蘇暖見勢不對,刷的扭頭,直接就爬上床占據了唯一的一張床,然後拉過被子蓋着自己眼巴巴看着白承意。
這裏有蘇落,白承意一定不會在這個地方生出動她的心思,所以,兩人不可能同床共枕,最終結果就是隻有一個人能睡床,那當然必須是她。
白承意被她忽如其來的動作弄得有些傻眼,回過神來,就看到自家太子妃拉住被子遮到了鼻子下,隻露出鼻子和一雙咕噜噜的大眼。
嬌憨又靈動。
白承意有些失笑,忽然又想起她白日因爲那個兔子露出的失望神情,心裏微動,緩步走向床邊,坐下。
蘇暖心裏愣了愣,然後就是安慰自己。
告别吧,應該是要告别……誰管他晚上要睡哪裏。
可下一瞬,她就看到白承意伸手,輕拉下她幾乎遮住臉的被子,好笑道:“你不悶嗎?”
她連忙搖頭。
白承意笑的更開:“傻乎乎的……”
下一瞬,在蘇暖不敢置信傻眼的注視中,他伸手輕捏起她的下巴,視線落到他的小太子妃柔嫩的唇瓣上,喉結動了動。
他怎麽一直沒發現,她竟然這麽誘人。
正是這種純淨無害的模樣,反而更想讓人狠狠的欺負她……
白承意俯身就要占據早就該屬于自己的甜美,另一隻手不着痕迹落到她腦後,将她按向自己。
帳外不遠處,暗中,一襲身影站在那裏,冷眼看着投映到帳上那兩人親密無間的身影……
旁邊宿鳥被空氣中彌漫的殺氣驚醒,撲棱棱慘叫着飛向别處。
就在白承意桃花眼滿是專注要親上來的時候,蘇暖連忙伸手抵住他,白承意頓時一愣。
心裏罵着髒話,她面上卻滿是嬌羞,垂眸,作勢要去解衣襟。
“承意,我們、我們圓了房……可就是真正的夫妻了,你以後就要對我一心一意,可不能再看别的女人了”
白承意桃花眼中笑意微僵,不知想到什麽,下意識伸手按住她:“暖暖……”
蘇暖擡頭,有些疑惑,又有些傷心,咬唇低語:“你還是不想碰我?”
白承意頓時愣住,她……?
“我知道的,你心裏肯定有人了,你不喜歡我,你隻是照顧我罷了。”蘇暖擡頭看着白承意吸了吸鼻子:“我以爲,這些天……你是喜歡我的。”
白承意已經被這猝不及防的一幕弄得驚住。
她知道?她一直都知道的?
“我……”忽然被戳穿,白承意竟是覺得有些手足無措起來,下意識看着眼前黑發披散,柔順乖巧的小女子,他卻發現,自己對她似乎并沒有以前那種排斥的感覺。
甚至……還有心疼和憐惜,還有些無奈。
究竟是什麽時候開始的,她走進了他的視線和生活當中,而且,他竟然有些……樂在其中。
難道是因爲對蘇落的求而不得,将她當成了替身。
想到蘇落那張神采飛揚的面孔,再看看眼前這張乖巧柔順的面孔,極爲相似的面孔卻是截然相反的氣質……一定是的,他将蘇暖當成了蘇落的替身。
想到這裏,白承意便是有些懊惱。
他差點犯渾了,如果不是蘇暖忽如其來的話刺激到他,他沒有清醒過來,今晚真的對她做了些什麽,那他以後要怎麽面對蘇落。
那樣的女子,自然不會再給他任何機會。
況且,如果真的碰了蘇暖,他還要怎麽做到毫不猶豫的将她送走!
白承意一陣後怕,甚至有些慶幸蘇暖在這個時候戳破他的掩飾,可對上面前這張小臉,他發覺自己竟然再也硬不起心腸來。
“對不起,暖暖,我……我會盡快處理好的。”白承意深呼吸一一口。
他必須要快刀斬亂麻了,否則,再拖下去,對他們三人都不是好事。
可眼前的傻姑娘卻似乎誤解了他的話,以爲他是說要真心對她。
“我相信你,承意……我喜歡你,比喜歡我自己還喜歡,如果,我是說如果到最後,你還是不喜歡我,那我不會再纏着你。”
小女人面上滿是堅定,看着他開口,擲地有聲:“我知道喜歡一個人的滋味兒,如果你最後還是無法喜歡我,那我就離開,我會給爺爺和陛下說清楚,反正之前也是因爲我纏着你你才娶我的,承意,我不怪你。”
白承意愣在那裏,看着眼前小女人分明委屈卻又故作堅強的模樣,心裏某處震了震。
垂眸,将她攬進懷裏,白承意低聲開口:“如果真有那麽一天,我答應,不會讓你太痛苦的。”
蘇暖柔順的靠在他胸口,心裏卻滿是冷笑。
不讓她太痛苦,就是給她灌藥讓她忘記他麽!
久在高位的自以爲是和掌控别人的習慣……他憑什麽替原主做決定,他不要蘇暖就不要了,憑什麽自作主張給她用藥讓她忘記,他都不問問她是怎麽想的,身份不要了,難到她連決定自己要不要以前記憶的權利都沒有。
更何況,原主的早逝還和這次用藥有關。
知道白承意不會再做什麽莫名其妙的事,蘇暖放心的靠着他這個人形枕頭,緩緩入睡。
第二天一大早,她是被帳外吱吱的叫聲吵醒的。
白承意已經起來洗漱好了,聽到外邊的叫聲,回頭看了眼睡眼惺忪的她,然後就是狐疑的朝外走去。
蘇暖也是有些奇怪,可緊接着她就看到,白承意從外邊抱回來了一團雪白的毛茸茸。
竟然是一隻小白狐。
她頓時眼睛就亮了,歡呼一聲上前從白承意手中接過小狐狸。
看到她喜不自勝的樣子,白承意笑着打趣她,回頭,眼神卻是蓦然變得深邃。
走出帳外,他冷聲道:“看到是誰送來的沒?”
兩名暗衛出現,有些顫抖着跪下:“回殿下,屬下……并未看到。”
兩名暗衛都有些顫抖。
畢竟,這是送狐狸,如果是要刺殺太子殿下,那是不是他們非但沒能保護殿下,甚至連刺客是誰,什麽時候來的都不不知道。
可究竟是什麽人。
他們是經過嚴格訓練的,放眼整個盛唐,能讓他們絲毫發現不了身形的人,他們真的想不到。
白承意眯了眯眼,沉聲道:“交待下去,圍場的守衛再提兩級,按照最高規格布防……給白承澤傳話,讓他調黃泉鐵騎來,圍場必須萬無一失。”
那兩名暗衛對視一眼,躬身退下。
第二天,狩獵正式開始,蘇暖抱着那隻小白狐,與其餘的宮妃貴婦坐在一處看着那些男人策馬馳騁。
面上悠悠然,其實她的心已經整個提起來。
這一世,還是會發生刺殺,而這次刺殺,也是她最大的機會,她必須謹慎對待。
大半天過去,狩獵的人已經三三兩兩的回來,唐皇都回來了,卻沒見白承意與蘇落。
就在這時,她聽到三八冷冰冰開口:“可以出發了,你找一匹馬,按我指的方向去。”
“承意怎麽還沒回來?”她有些焦急起身念叨着。
身邊的宮妃都偷笑着促狹道:“咱們的太子妃才半日不見就想念太子殿下了啊,殿下要是知道了,一定歡喜得很。”
蘇暖面紅耳赤,嬌嗔一聲轉身就走,身後是那些女人的笑聲。
繞過人群,她來到拴馬的地方,随便挑了匹馬,然後就是翻身上馬。
好吧,翻身上馬的過程有些艱難,畢竟她隻是三腳貓,剛一上馬,那匹馬就焦躁的來回踱步。
她顧不了那麽多,順手拿起旁邊一個套馬杆,一拍馬屁股,按着三八的指引就朝林中沖去。
好在能到皇家圍場的也不會有什麽暴躁的烈馬,跑了一陣子後她慢慢找到了感覺,竟然也大緻能控制。
可順着三八的指示,越往前,她就覺得越偏遠……這是朝這骊山最深處去的吧。
白承意和蘇落往這邊荒無人迹的方向來幹嘛……沒多少動物也明顯不安全啊。
蘇暖心裏的猥瑣小人不斷冒出來。
也許白承意那禽獸是想找個沒人的地方對咱們的女主做些什麽呢。
嗯,有可能,瞧他昨晚那副衣冠禽獸的模樣,要不是她反應快,鐵定要被占便宜!
就在蘇暖放任自己的猥瑣小人即興發揮的時候,前面終于有了動靜,她登時打起十二萬分精神。
白承意的馬瘋了……等他意識到的時候已經晚了,被這匹瘋馬馱着瘋狂朝山林深處狂奔。
蘇落原本就離他不遠,見勢不對,沒時間找人,隻能第一時間追上來,然後,他們就發現自己被埋伏了。
四周的刺客明顯早有準備,蒙着臉不容分說就朝他們攻了上來。
蘇落身手淩厲,即便是被群毆,都還能抵抗,可白承意就沒那麽輕松了。
他一邊拼盡全力控制狂躁的瘋馬,一邊還要與身邊的刺客奮力厮殺,刀光劍雨中,一名刺客一刀刺在他胯下的馬臀上,原本就瘋狂的馬匹一聲哀鳴,猛地直立起來……轟然落地後就是無頭蒼蠅一樣朝前狂奔。
白承意猝不及防,差點一個趔趄被摔下馬,他拼力拽着馬缰想要控制住馬匹,卻根本做不到,眼看着周圍的刺客再度圍上來,他蓦然咬牙準備棄馬。
之前沒有棄馬是因爲擔心沒了馬,更容易被刺客圍住,可如今看來,必須棄馬了。
白承意咬牙拽住馬缰,正要尋找時機跳下去,可就在這時,趁着他胯下瘋馬哀鳴掙紮的時候,那群刺客再度圍了上來,從四面揮刀朝他劈下來。
白承意臉色一變……他知道,自己這次絕對無法全身而退了。
一旁的蘇落也是神情大變,喊了聲:“殿下……”
她也根本無法抽身去救白承意。
可就在這個關頭,斜地裏忽然出現沖出一道身影……所有人都是一愣。
白承意就要被甩下馬的時候,忽然發現自己的馬脖子被套住了,他刷的扭頭,就看到蘇暖上身緊趴在一匹馬脖子上,雙手死死拽着套馬杆,一張臉漲得通紅。
“承意快下馬。”
就在這時,被套住的瘋馬又是一聲嘶鳴,猛地一甩頭……一瞬間,白承意就看到,原本死死趴在馬背上的纖瘦身體被套馬杆帶着,直接甩了出去。
可直到被甩出去,她都沒松手。
“承意……”蘇暖隻來得及喊出兩個字,整個人猛地飛了出去,狠狠砸到地上。
而此時,白承意已經翻身下馬,瘋了一樣朝她沖過來,竟是忘記了背後還有刺客。
與此同時,密林深處,冷光一閃,接着就是一道寒光嗖的朝白承意後背激射過來。
是弩箭。
從不遠處趕過來的蘇落頓時神情一變,大喝一聲:“殿下小心。”随即就是整個人撲了上去。
背後一聲悶哼響起,接着就是噗得吐血聲。
白承意蓦然一僵,回頭,就看到胸口被箭矢射穿的蘇落,被一名刺客套住腳踝,打馬直接朝遠處拖去。
原本意氣風發的少将軍面色瞬間煞白,銀色軟甲中鮮血狂湧出來,她被拖在地上朝遠處拖去,束發的金冠跌落,黑發披散……霎時間脆弱的宛若瓷娃娃一般。
白承意神情大變,猛地轉身,一腳就踹翻了騎馬朝他沖過來的一名刺客,在半空身形一轉,穩穩落在馬背上,猛地打馬朝蘇落被拖走的方向追去,他咬牙大喊:“落落别怕,我來救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