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與此同時,蘇暖轉身,在對上白承意的時候,已經滿眼淚光卻猶自咬唇,端的是委屈難抑卻又不肯服軟的倔強模樣。
“你……”白承意剛想開口,看到她的樣子,頓時也愣住了,隻是下意識揮手讓身後侍衛去救柳如雪。
再回頭,深呼吸一口,正想開口,卻不料,蘇暖卻搶先一步朝他奔過來,直直撲到他懷裏,讓他根本沒有躲避的機會。
“承意,她們說你其實不喜歡我,你隻是在騙我,你對我好都是做給别人看的。”蘇暖開口說話,卻是想憋着眼中的淚意,巴巴看着白承意,委屈又兇惡的小模樣看起來可憐至極。
白承意愣住,下意識皺眉:“誰在那裏亂嚼舌根?”
九公主連忙悻悻縮了縮脖子。
蘇暖心裏暗笑,眨眼,終于滾落一串淚珠,她抽噎着朝白承意道:“柳如絮還說,你總有一天會把我趕出東宮,因爲你根本不喜歡我,隻是拿我當擋箭牌,擋别的女人,是不是這樣……承意?”
白承意心裏低咒着……他做的很明顯嗎?
看到一向嬌縱蠻橫的太子妃可憐巴巴的委屈模樣,白承意深呼吸,上前,伸手便将她攬進懷裏:“我對你好不好你不知道嗎,做什麽聽那些女人亂嚼舌根,不哭,乖。”
蘇暖心裏呵呵冷笑,然後就是惡趣味的故意在白承意胸口蹭了蹭眼淚鼻涕,随即擡頭,癟嘴:“柳如絮剛剛說的,她還說你喜歡的是她,說我如果敢推她下水,你一定會責罰我,然後疼惜她,所以我才……我氣不過,才推她的。”
蘇暖咬牙,也不管哭的一臉可憐巴巴,奮力做出一副兇惡模樣:“我知道她在撒謊,所以我就要推她,讓她看看,承意心裏隻有我,才懶得理會她……”
白承意有些無奈。
其實再一想,這樣栽贓陷害的橋段後宮每天不知道要發生多少,隻是在發生的瞬間旁觀者容易被眼前所見的東西迷惑罷了。
原來是那個柳如絮知道蘇暖嬌縱任性又沖動,故意用話激她……看來,那柳如絮也不是表面那麽無害。
再一看懷裏這個推了人,自己還哭的委屈屈巴巴,又想做出兇狠模樣的女人,白承意又有些無語。
嬌縱而沒頭腦,她這樣的性子……也幸虧東宮沒有别的女人,否則,還不知道她能不能活到現在!
那邊,柳如絮被侍衛從湖裏拖上來,顧不上自己一身狼藉,撲通一聲哭着朝白承意的方向跪下。
“太子殿下,求太子殿下爲民女做主啊,自從昨日後,民女自知不敢冒犯太子妃娘娘,一言一行謹小慎微生怕惹得娘娘不快……可是,剛剛民女隻是與九公主散步賞花,未曾對娘娘稍有冒犯,卻不知娘娘爲何要對民女下此毒手,求殿下做主啊!”
白承意暗暗挑眉,低頭看向蘇暖,果不其然就看到這小女人登時就炸毛了。
“未曾冒犯,來人,花鸢,給我掌嘴,讓她撒謊……惡毒的女人,裝模作樣,氣死我了,掌嘴!”
看到她惱火不已又說不不過人家,隻知道喊掌嘴的模樣,不知爲何,白承意竟是覺得有些好笑。
他強忍住笑意,輕咳一聲,擡眼瞥了眼柳如絮,随即淡淡開口:“沖撞了太子妃還不知因何,既然如此,你以後就不要再進宮了……來人,送柳小姐出宮。”
柳如絮愣住了,九公主也愣住了。
“三哥……”九公主下意識想開口,卻看到一向對她溫聲笑語的三哥意味不明看過來。
“老九,你很憂心孤的東宮?”
被白承意似笑非笑的神情震住,九公主連忙讷讷搖頭,甚至不敢再回頭看一眼神情驚駭的柳如絮。
被侍衛拖着朝外走去,柳如絮這才回過神來,掙紮着就想求饒,可下一瞬就被侍衛輕車熟路毫不憐惜的封住了嘴。
看到柳如絮哭着嗚嗚搖頭卻被不容分說拖走,蘇暖心裏悠悠然吹着口哨,面上卻是一臉柔順,乖巧靠在白承意胸口吸着鼻子撒嬌。
“我就知道,承意對我最好了,那些女人讨厭極了……整天想圍着承意轉。”
白承意發現,這小女人竟然不知合适開始,大膽至極的直呼他的名字,可奇怪的是,他卻覺得叫名字比整天被太子殿下叫來叫去順耳多了。
習慣性安撫的拍了拍懷裏小女人的肩膀,白承意低笑着:“孤都把人趕出去替你出氣了,現在不委屈了吧?”
蘇暖擡頭,小狗一樣笑眯眯:“我就知道承意最好了,可是,承意你以後都不要理那些庸脂俗粉了好不好,我給你說,那些女人可會裝樣子了,沒有我在旁邊幫你盯着,你一不留神就會被她們騙了!”
小女人一臉嚴肅認真,白承意則是挑眉,一臉恍然點頭:“原來是這樣,那我是不是要好好謝謝我們的太子妃娘娘了。”
蘇暖眼底露出得逞的狡黠,面上卻是渾不在意擺擺手:“哎呀不用了,咱們是夫妻嘛,應該的……”
白承意悠閑看着這小女人在他面前賣弄小聰明,好心情的沒有揭穿她。
看到白承意似乎也不算無可救藥,蘇暖便是一鼓作氣,準備先朝他發起攻陷。
如果說這個太子妃頭銜還有些用的話,那就是能給她提供近水樓台先得月的便利。
等到白承意再一次以批閱奏折忙于公務留在書房不回寝殿的時候,她就打着給他送羹湯順帶看書學習的名頭,順利打入了白承意書房,并且,任憑他怎麽威逼利誘,就是死皮賴臉不走。
接連幾次,白承意似乎知道怎麽都趕不走她的時候,終于無奈的讓人在他巨大的書桌旁不遠處又安置了一處軟塌加小書桌,将她安頓在那裏,好讓自己有個清靜。
等到白承意縮在書房看書的時候,蘇暖便打着一起讀書的幌子,堂而皇之進了書房,然後靠在那軟塌上,翻閱白承意讓人給她找的書。
三從四德女戒……全部都是這些摧殘女性的東西,蘇暖一個字都懶得看,将書攤到一旁百無聊賴,擡頭看到白承意竟是果真看書看得極爲投入的模樣,她腦中靈光一現,然後便是從書桌下抽出紙筆來。
時不時擡頭看看,時不時咬着筆尖,然後又是低頭刷刷刷……
不知過了多久,等到白承意都有些疲憊的時候,他擡頭有些奇怪的去看那安靜的過分的小女人……然後就是嘴角微抽。
難怪那麽安靜。
她趴在書桌上睡得極爲香甜,臉蛋被擠壓的肉肉的,嘴唇微嘟,他又有些懷疑,書桌上是不是已經滿是口水。
好笑起身,白承意朝那邊走去,想要看看這位太子妃娘娘的書看的怎麽樣了,走過去,就看到那書還在第一頁,被遠遠推開,分明根本就沒看。
他就知道……她隻是想找個借口而已!
白承意暗暗撇嘴,就在這時,餘光掃過什麽,他忽的回頭,然後就是緩緩伸手,從她手下壓着的一疊紙中抽出一張來,隻是一眼,他便愣在那裏。
那是一幅畫,畫的是他正在看書的樣子,畫得很好,很逼真,不同于時下流行的畫法,是一種他沒見過的畫法,很簡單的線條,卻能勾勒出人眼角眉梢的神韻。
白承意從來不知道,這個嬌縱蠻橫的嬌小姐竟然還有這樣的本事。
似乎被他拿紙的動作吵醒,趴在桌上的人兒睫毛抖了抖,迷迷糊糊睜眼,擡頭,看到是他,眼神還未清明,便是含糊軟糯的喚了聲:“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