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這時候,蘇暖已經帶着東宮一衆小太監和小宮女,在禦花園中攔住了那個“女扮男裝”家夥的去路。
帶着身後一衆跟班,蘇暖像是街上帶着小混混的大混混在調戲小娘子,抱臂冷笑着上前逼近。
“女扮男裝、勾引太子,膽子不小啊……小浪蹄子。”
東宮一衆太監宮女也是在後邊冷笑着助威,尤其是新得了太子妃寵愛的小桃,雙手叉腰瞪大眼睛鼓起腮幫子,就怕自己看起來不夠兇殘。
蘇暖惡狠狠把手指掰得嘎嘣作響,冷笑着看着眼前那一臉淡然的“小浪蹄子”。
可沒人知道,此時,隐藏在暗處的西廠三處的暗衛們……都已經驚呆在那裏。
他們完全不敢相信眼前發生的這一幕。
大都督被太子妃帶着一群太監宮女攔住恐吓,還叫他……小浪蹄子?
老天爺,誰能告訴他們,到底發生了什麽事!
“小模樣生的不錯,難怪有這個膽子……”蘇暖壞笑着伸手,然後就是微微蹙眉:“個兒也太高了吧,太子喜歡這個型号的?”
蘇暖身後一名原本有些狐疑的小太監,盯着白承澤的臉努力看着似乎在回憶什麽,下一瞬,忽然就變了面色,先是不敢置信睜大眼滿臉驚駭,接着……身體就顫抖起來,像是在打擺子,張口想要阻止太子妃的動作,然而……已經晚了!
蘇暖眼底藏着得逞的壞笑,眼看,手就要揪住那小白臉的面頰,可就在這時,眼前一花……啪得一聲,她的手直接被一巴掌打落。
嬌生慣養嫩生生的手背登時就紅腫起來,她一聲痛呼收回手,就發現身體因爲原主的習慣已經無意識的紅了眼眶淚眼朦胧。
“你打我!”
所有太監宮女都看到自家太子妃強忍着淚眼惡狠狠發飙了:“來啊,給我把她揍一頓,手打腫,臉也給打腫……”
身後寂靜無聲。
太子妃還頗爲委屈的吸了吸鼻子,惡狠狠回頭,就看到身後的太監宮女具是滿眼驚恐不住朝她擺手。
“幹嘛?”她皺眉,下意識再回頭去看那“小浪蹄子”,可一回頭,她就是驚得啊的一聲倒退幾步。
眼前,鬼魅般多了數道身影,盡數一身黑衣,面無表情,滿身森冷氣息。
她愣愣看着這一幕,身後的太監宮女回過神來,瞬間噗通噗通跪了一地。
“見過大都督,大都督,我們家娘娘、我家娘娘她不認得您……她,她不是有意冒犯,還請大都督、見諒……”
說話的小太監抖若篩糠,頭都不敢擡。
“大都督?”蘇暖心裏暗笑着,面上卻是一臉詫異,仿佛依舊不敢置信:“你不是女人?”
而此時,一直面無表情的白承澤終于擡眸看她。
狹長的眸子極爲淡漠,語調陰涼:“不如,太子妃娘娘與我回西廠親自查看一番?”
“西、西廠啊?”
看到這大反派那陰氣森森語調不祥的模樣,蘇暖幹笑起來,開始不着痕迹後退:“那……那就不用了,不用客氣,大都督,您,您請自便。”
開玩笑,西廠?傳聞,西廠牢房的地面,三寸都是紅泥,晚上那裏的獄卒聽不到哭喊都睡不着覺。
那根本就是盛唐繁華的絕對陰暗面,地獄一般的地方……她瘋了才會去。
她就是來露個臉,在這個攻略對象面前刷一波另類的存在感,可沒打算把自己搭進去。
然而,她後退一步的時候,卻發現,那長得比女人還陰柔的大都督白承澤忽然上前一步,似笑非笑冷冷提了提唇角,眼神譏諷。
意識到自己表現的太慫了,蘇暖連忙直起腰闆:“你幹嘛?我、本宮可是太子妃哦,本宮不怕你的,你敢欺負本宮,太子一定不會饒了你的!”
身後一衆太監宮女都是欲哭無淚。
不怕嗎?結結巴巴,兩手縮在身前,小碎步不斷後退……還把太子殿下搬出來,哪怕刻意自稱本宮,可那膽怯的小模樣……真是不怕的表現?
看着眼前故作鎮定的太子妃,白承澤狹眸涼涼挑起:“娘娘難道沒學過,冒犯别人是要道歉的?”
蘇暖一愣,接着就是咬牙:“休想!”
身後一衆太監宮女戰戰兢兢,隻覺得四周都籠罩上了西廠特有的那股子森然冷風。
西廠大都督白承澤,那可是盛唐多少權貴心中的噩夢,可以說,除了唐皇陛下還有西廠那位老都督,他從不買任何人的帳,偏生唐皇每次還都是給他撐腰,搞得他現在的權勢地位甚至比一衆皇子還要強勢,堪堪比肩太子。
要不是所有人心知肚明,白承澤是個宦官,是唐皇陛下忠心耿耿的一條惡犬,說他造反都有人信。
隻因他手握西廠,權柄滔天。
而現在,太子妃好死不死的,偏偏惹到了這位煞神,而且,兩人明顯是杠上了。
被稱爲“小浪蹄子”的大都督自然不願善罷甘休,可明顯,他們家這位太子妃也不是個服軟的主兒,瞧她那小模樣,分明是有些害怕,可明顯還能再支撐幾個來回。
一衆太監宮女都覺得自己的脖子有些發涼,果然,下一瞬,他們就聽到大都督涼涼道。
“臣……自然不敢冒犯娘娘,隻是,這些下人有眼無珠,挑唆的娘娘如此失禮善妒,斷然是留不得了。”
蘇暖還沒顧得上回味被人赤裸裸說“失禮善妒”,就聽到眼前這宦官悠悠道:“四六,拖下去……杖斃!”
一名黑衣冷酷少年上前一步,恭敬應聲,揮手,就有另外幾名黑衣暗衛上前,朝那些太監宮女走去。
蘇暖頓時急了,也顧不得再咬文嚼字自稱本宮了,連忙上前阻止:“喂喂喂,等等,是我冒犯你的,你殺别人算什麽本事,白承澤,你講講道理好嗎?”
最受歡迎的白蓮花女主一般都是這樣,面對強權,憐惜弱小,甯死不屈。
雖然她有些慫,可中心思想不能丢,炮灰女配的人設更是要重新樹立!
然而,她這幅迎風招展的小白蓮模樣,分明在這位大都督面前沒起到作用。
白承澤冷冷睥睨着她:“說起道理,主憂臣辱,主辱……臣死!”
他低頭俯視着眼前這個一臉強撐着的太子妃,淡淡道:“娘娘說……是不是這個道理?”
蘇暖心裏已經開始狂飙髒話了。
果然是大反派,果然是劇情中陰暗扭曲的宦官頭子,一言不合就要殺人,這攻陷起來真的沒有生命危險嗎?
眼看着那些太監宮女具是面如土色滿臉絕望的就要被西廠鷹犬拖走,蘇暖連忙開口。
“好好好,是我不對是我不對,大都督您大人不記小人過,别跟我一個小女子計較,也别跟一群下人計較,行不行?”
蘇暖一臉無奈看着白承澤,沒有看到,身後跪在地上原本已經面如死灰的太監宮女們具是不敢置信擡頭看她的背影。
自古以來,皇宮裏的下人就是命如草芥,隻聽過下人爲了維護主子的體面而死,何曾聽說過,有主子爲了護住下人的命,不顧體面向人低頭的。
更何況是嬌縱任性出了名的太子妃娘娘。
白承澤似乎也有些意外,隻是也僅限于意外,冷冷瞥了眼一臉認栽耷拉着腦袋站在那裏的太子妃,然後就是朝身後西廠暗衛涼涼道:“走吧。”
“是。”一幹暗衛很快消失在衆人視線中,白承澤也是轉身就要繞過去,可就在這時,他前面耷拉着腦袋的太子妃刷的擡頭,猛地上前一步,将自己的手舉起來。
“我都道歉了,你把我的手打成這樣子,是不是也該道歉啊!”蘇暖一臉正義凜然,渾然不覺自己把紅腫宛若豬蹄的手捧到别人眼前的一幕會不會滑稽,隻是想要盡力扳回一局。
然而,事實證明,強權之下無争議。
大都督看着這個一臉慫相卻還不罷休想要垂死掙紮的太子妃,又是涼涼睥睨了眼那紅燒豬蹄一樣的爪子,挑眉,淡淡開口:“這是給娘娘長長記性……不用太感謝微臣。”
下一瞬,蘇暖隻覺得眼前一花,那“小浪蹄子”就已經到了幾丈開外了!
第一回合,大敗特敗!
想起剛剛那宦官陰柔可惡的嘴臉,蘇暖暗暗咬牙!
小浪蹄子,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