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那群千金小姐們每日上學穿的必定都是自己的小洋裝,一個賽一個的嬌豔。
而與之相對,當初的蘇暖每天上學也不願穿校服,理由是校服漏了一截小腿,她每天上學穿的都是自己的衣服。
類似于晚清貴族的上衣下裙的老舊裝扮,且捂得嚴嚴實實。
這幾乎可以說是兩個極端了,再加上那些千金小姐都是政界名流家族,即便蘇家财力雄厚,可在她們眼裏,這個打扮的土裏土氣的蘇暖,可不就是個暴發戶土包子。
也是因此,每日上學的時候,那群千金小姐們都要聚集起來對蘇暖冷嘲熱諷,仿佛不欺負一下這一天都是不完整的。
所以,就在慕枭穿着一身男生制服,松散兩顆扣子,挽起一截袖子的手插在褲兜裏,面無表情朝校門口走去的時候,以往那群欺負蘇暖的人已經等在大門口了。
爲首的便是京海财長家的小姐張雅,她父親有權家裏有錢,又隻有她一個寶貝女兒,自是嬌慣寵溺,無法無天,進了承德學院後便很快成爲一衆千金小姐圈子的頭頭兒。
此時,張雅穿着一身藕粉色小洋裝,腳上踩着小高跟皮鞋,趾高氣昂站在那裏接受其他夥伴的誇獎。
“小雅這身衣服真好看啊。”
“是啊,你們知道什麽,這是小雅爸爸托人專門從南省帶回來的呢,當然和我們的不一樣。”
“對啊,還有小雅頭上這個鑲鑽發夾,好漂亮哦……”
張雅心花怒放,面上滿是自矜的笑意,嘴上假意推脫:“哪有你們說的那麽好,還行啦……”
就在這時,其中一人忽然驚呼一聲:“快看,那是誰?”
張雅也是刷的擡頭,然後就看到,遠遠的,一道纖細卻筆直傲然的身影雙手插兜正緩緩朝承德學院大門走來。
男生校服穿的随意又灑脫,及肩短發微卷,面容精緻,眉眼冷然……天啊,那不是蘇家那個老嬷嬷嘛!
她怎麽變成這個樣子了!
就在慕枭壓抑着自己要和一群女人一起上學的怪誕怒火走到大門口的時候,就發現去路被人攔住了。
擡頭,是一個三十多歲,一身洋裝,面容豔麗的大紅唇女人,還架着一副黑邊眼鏡。
是承德學院的教導主任,主要就是規範學生日常行爲。
她一向看不慣那些不遵守校規不穿校服的千金小姐們,奈何她們都是京海高級貴圈兒中的人,父母又是極盡溺愛,根本沒辦法管束。
可身爲教導主任的威嚴不能沒有,也是因此,好幾次,她都是拿不穿校服卻又不敢跟她頂撞的蘇暖開刀。
一個商戶女,再有錢也比不上有權的。
“身爲學生卻不按規定穿着,以前是穿着你奶奶的裙子來,現在,一個女學生,卻穿着男生校服,怎麽,想吸引男學生的注意?”
教導主任滿眼冷厲:“我上次跟你說過什麽,你是怎麽保證的,這麽快就忘記了,還等着我罰站?”
沒看到慕枭眼底越來越濃的冷色,教導主任大聲開口:“不遵守校規,和上次一樣,在這裏罰站一小時再進去上課!”
而這時,慕枭已經滿心冷意。
和上次一樣?怎麽,那個蠢女人以前就這麽衆目睽睽之下被罰站了?
裏面那群小丫頭片子不也沒穿校服,就隻有那個蠢女人被罰站?
慕枭低咒一聲……果然是個愚蠢至極的女人!
他怎麽就這麽倒黴,攤上這麽個蠢貨。
遠處,正在看着這邊的張雅一衆千金小姐都已經笑開了花,這個老古董老嬷嬷又被教導主任抓住了啊。
上次罰站她都哭了,也不知道今天會鬧出什麽笑話來。
就在她們等着看笑話的時候,忽然就發現了不對,然後就是不敢置信看着那邊。
慕枭壓根理都沒理教導主任,涼涼掃了眼後便是朝學校裏面走去。
如果不是和那個蠢女人約定好,他一定不會進這該死的學校,和一群小屁孩呆在一起。
罰站?老頭子都沒敢罰站過他,簡直是笑話!
教導主任見這小丫頭片子竟然對她的話充耳不聞,徑直要朝裏面走去,竟是比那些千金小姐們還張狂,她頓時怒意騰騰,擡手就朝慕枭手臂拽過去。
“反了你,給我站……”
教導主任的話沒說完就愣在那裏,不敢置信的看着自己的手腕被眼前這少女一把捏住,正想痛呼呵斥,可一擡眼,就看到少女那雙冰冷到極緻的眼睛,寒入骨髓,分明隻是冷冷看着她,卻透着铮铮殺氣,讓她頭皮蹭的就麻了。
“你……”教導主任怔怔說出一個字就不知道怎麽開口了。
慕枭冷冷勾唇,捏住教導主任的手腕一把将她推開,掏出手帕擦了擦手指,看着教導主任涼涼開口:“離我遠點,好嗎?”
在那雙冰冷不耐的眼睛的注視下,教導主任發現自己竟然想點頭,卻被最後的尊嚴支撐着,強自咬唇沒有出聲。
慕枭懶得跟一個女人浪費時間,嗤笑一聲回頭朝校園裏面走去。
直到他的背影消失,呆站在那裏的教導主任仿佛才回過神來,然後就發現……自己竟然有些委屈。
就像是一個小女孩被欺負了一樣。
張雅和她身邊一衆少女沒顧得上看教導主任委屈巴巴離開的樣子,而是見鬼一樣互相對視,不敢置信。
“剛剛那個……真的是蘇家那個老古董?”
“她……把教導主任推開了,而且,教導主任還沒發飙?”
“她剛剛是沖着教導主任冷笑嗎?該死……我怎麽覺得她笑的那麽……帥呢?”
說話的人被其他幾個人齊齊鄙視:“你有病吧!”
張雅更是點頭:“整個京海,能稱得上帥的隻有一個人……”
旁邊一群小夥伴滿臉了然齊齊打趣:“知道了,是……慕少帥!”
少帥慕枭是張雅的夢種情人,這是她們小圈子裏每個人都知道的事情,可沒一個人能想到,此時,慕少帥就和她們在同一所校園内。
路上随便拽了個小胖子問了班級位置,慕枭便是直接扔開那有些發抖的小胖子朝班裏走去。
剛到教室門外,就看到裏面的女生透過窗戶看着他,有的幸災樂禍,有的隐含同情。
教室裏,幾個男生壓低聲音興奮道:“進來了進來了,有好戲看了!”
慕枭眯眼,冷哧一聲,上前一步,推門……
咚得一聲響起,門上面,一個盛滿了面粉的桶直接傾翻下來,與此同時,他也看到了教室裏面,對面那個一臉惡意笑容的男學生。
就在所有人已經準備好要看着蘇暖再次被戲弄欺負的時候,匪夷所思的一幕發生了。
沒人看到她究竟是怎麽動作的,隻隐隐看到,裝着面粉的桶掉下的時候,她側身,擡腳……一腳踹出去,咚得一聲響,接着就是一聲慘呼,然後所有人就都看到,那個裝着面粉的桶,直接扣在那個主謀的頭上,大半桶面粉直接傾瀉下來,讓他瞬間成了個“雪人。”
趙翰林是因爲聽說蘇畫喬在家被嫡姐壓着沒有地位,所以想方設法要欺負蘇暖替蘇畫喬出氣。
再加上蘇暖的老古董模樣也讓他們很不喜歡,不由自主就想戲弄,所以,這樣的事情從蘇暖開始上學後就頻頻發生。
隻是蘇暖從不敢給家人說,生怕家人不讓自己上學了,那徐沛然就更加看不上自己。
也是因此,趙翰林一次又一次的戲弄欺負蘇暖……直到今天!
教室裏的人都已經驚呆了,不敢置信看着依舊一身清爽的“蘇暖”。
怎麽,她從衣着打扮到神情氣質……都變化這麽大,而且還……還反手教訓了趙翰林!
趙翰林已經在身邊小弟的幫助下将桶拿了下來,一邊呸呸呸吐着嘴裏的面粉,一邊頂着一張白臉朝慕枭咬牙切齒:“你這個女人,我今天一定要好好教訓你!”
說着,已經大步朝慕枭走了過來,擡手就準備揪住慕枭的衣領。
趙翰林自然不敢在學校動手打女同學,他隻是想吓唬吓唬這個讓他丢盡了臉面的女人……可他的手還沒碰到對方,眼前一花,下一瞬,咚得一聲響,後腦勺猛地撞到牆上,他這才發現,自己已經被對方揪着衣領按到了牆上。
“第幾次做這事了?”
慕枭淡淡開口,像是按着一隻小雞仔兒一樣按着趙翰林。
那個蠢女人也這麽被欺負過?簡直不能再蠢了!
而趙翰林此時已經愣住了,他不敢置信的看着對面眉眼清冷的少女,這才意識到,她看起來和以往截然不同了。
不光是穿衣打扮,更多的是眉眼間的神态。
和他們一樣穿着男生校服,散開兩顆扣子露出纖細的脖頸……挽着袖子的手腕也是纖細白皙的,可是……那鉗住他脖子的力道,卻讓他壓根沒有掙脫的力氣。
趙翰林被掐住脖子,面色漲紅卻猶自咬牙:“這種事情,誰還計數啊?”
話音未落,便是被一巴掌抽的眼冒金星。趙翰林懵懵的睜大眼不敢置信看着這個敢打他的少女:“你,你敢……”
“啪!”又是一巴掌!
慕枭一手按着這臭小子,一隻手帶着濃濃的嫌棄,接連幾巴掌抽到趙翰林腦袋上,面無表情:“想起來沒?”
趙翰林被打的眼冒金星:“三次,三次……這是第四次,失敗了……”
看到慕枭又擡手,趙翰林快哭出來了:“回答問題也要挨打啊?”
慕枭掐着他的脖子将他扔出教室,冷冷道:“回去換衣服,從今天開始,穿女校服上學,四個月……少一天,老子連你爹一起揍!”
女裝?趙翰林已經傻眼了,接着就是倏地瞪大眼:“你休想……士可殺不可……啊!”
沒多久,趙翰林鼻青臉腫失魂落魄生無可戀的穿着一身女校服走出承德學院大門,一邊走,一邊用手背抹去臉上被淚水加面粉和成的面糊糊。
慕枭在教室裏面,悠悠然擦手,擡眼,看到教室門外已經傻眼的張雅一衆人,涼涼開口:“有事?”
張雅連忙搖頭,刷的轉身就跑……走出去老遠才意識到,自己,竟然被那個老古董吓走了。
不就是換了身衣服嘛,有什麽可怕的!
不是,她還打人啊,而且,打的真狠啊……雖然那趙翰林也是個蠢貨欠打,可是,會不會打的太狠了些!
還要穿女裝上學!
好可怕……
蘇暖此時并不知道慕枭在學校裏整出來的動靜,她忙着充當“”“職業打臉人”,被小護士阮琳琳挽着走進了花國飯店。
阮琳琳緊張的不行,蘇暖便是失笑安慰:“今天你可是少帥女朋友,誰都不用怕,誰敢欺負你我就幫你欺負回去。”
外邊,等候在車裏的副官甯琛冷峻的面孔上神情有些複雜糾結。
這幾日看少帥的架勢,他還以爲自家少帥是真的喜歡那個蘇二小姐呢,怎麽一轉身,又不知從哪裏認識了這麽個姑娘。
看蘇二小姐的脾氣還有少帥在蘇二小姐面前詭異的溫順模樣,少帥這樣子,回頭真不會被蘇二小姐教訓嗎?
蘇暖剛陪着阮琳琳進去,就被幾個眼尖的商會大佬圍住,不得不停下來虛與委蛇。阮琳琳朝她乖巧的笑了笑,示意自己先進去,蘇暖隻好點頭。
看了眼被衆星捧月的少帥,小護士阮琳琳滿心都是星星眼。
少帥真的好好啊,哪有他們說的那樣,兇狠暴戾冷血狂傲,分明是溫柔極了的一個人,就因爲她幫了他一個小忙,就願意這麽幫自己。
想到這裏,小護士又有些内疚。
少帥這樣的人物,卻因爲自己幼稚的不甘而陪自己胡鬧,自己是不是太自私太不懂事了……
就在這時,有些驚訝的聲音響起:“琳琳?”
阮琳琳擡頭,就看到前男友也是今天訂婚典禮的新郎周崇在前面不遠處。
看到周崇身上筆挺的西裝和他身邊那衣着華貴的千金小姐,饒是明知自己今日已經精心打扮的和以往不一樣,可小護士心裏還是一瞬間湧出濃濃的自卑來,頓時有些後悔自己幼稚的不甘非要來這裏,一時間恨不得立刻找個地縫鑽進去。
可這時候說這些已經晚了,就在周崇開口的時候,他身邊的新娘已經看到了阮琳琳,挑眉勾唇,然後便是不容分說挽着周崇朝這邊走去。
“這不是琳琳嘛,你能來真是太好了,畢竟,你這兩年把周崇照顧的這麽好交到我手裏,我還沒跟你當面到過謝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