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廂從裏面被保镖頂住,錢胖好不容易爬起來,坐在沙發上看着地上被踢打的少女,咬牙切齒惡狠狠笑着。
“打,給我往死了打,操你媽的臭婊子,老子打殘你再讓人輪了你,媽的敢朝老子動手……”
一聲清脆的酒瓶碎裂聲響起,錢胖子還沒反應過來,就感覺自己脖子猛地一涼,接着又是一燙。
“住手,住手住手快住手!”錢胖子哀嚎起來卻又不敢動作,他的身後,少年一手扼住他的脖子,另一隻手中碎裂的酒瓶玻璃已經刺進了他脖子裏面。
少年雙眼赤紅一片,喉嚨發出低吼:“我殺了你!”
“停停停,小兄弟,有話好好說,有話好好說!”錢胖一動也不敢動,渾身汗如雨下。
他緊挨着那個少年,自然能感覺到,他握着酒瓶抵住他脖子的手……竟是連抖都沒抖,直刺入肉!
這真是個敢殺人的主兒。
錢胖在社會上混了多少年,什麽人沒見過,他有一雙能認人的眼睛,能看出這個少年的不一般,所以他才上了心。
卻沒想到,竟然如此不一般!
“小兄弟冷靜啊,冷靜……”錢胖到底是過來人,舉着手讓保镖退開,幹笑着朝程遇到:“你看,你小女友好好地,好好地呢,你可以帶她走啊,我放你們走!”
蘇暖艱難從地上支起身體,就看到錢胖背後惡狠狠宛若野獸的少年,少年的眼睛在看到她面孔的瞬間,瞳孔縮了縮。
她的臉上,青青紫紫滿是傷痕。
“我殺了你……”程遇低吼着就要動手,下一瞬,就聽到蘇暖大喝一聲:“程遇!”
他的動作一頓,下意識看向少女,就看到少女艱難從地上爬起來,喘着粗氣,咬牙看着他,一字一頓:“你答應過我什麽?”
程遇怔住!
他答應過什麽……他答應過她,永遠不要放棄,他答應她,相信未來是美好的,他不能放棄!
“聽我的,松開他,爲了一個人渣賠上自己不值得!”蘇暖輕聲誘哄着酒醉加暴怒的少年。
錢胖自己也知道狀況,忙不疊附和:“對對對,兄弟,你還有大好前程,我就是個人渣,你殺了我,就要給我陪葬,不值得啊兄弟,你看,你小女友還等着你呢,你殺了我進去了,有的是人跟你搶她……”
少年咬牙惡狠狠低頭朝他低吼:“你發誓,你以後不會找我們麻煩,你發誓!”
手中的酒瓶再度入肉幾分。
錢胖都快瘋了:“我發誓我發誓,兄弟,我這人隻求财不害命的,你這架勢我再找你們麻煩,指不定你啥時候給我個白刀子進紅刀子出啊!”
穿鞋的怕光腳的,越有錢的人往往越惜命!
啪得一聲響,程遇手中的酒瓶落地……周圍的保镖想要上前卻被錢胖一聲呵斥。
“兄弟,走吧……”他捂着脖子一臉認栽的衰樣:“難不成還等着我給醫藥費呢?”
程遇瞬間沖過去,不顧蘇暖的反對,将她打橫抱起沖了出去。
韓冽滿身冷意跟幾個朋友在金地外邊下車的時候,恰好看到程遇抱着蘇暖上了出租,他下意識就追了過去卻沒追上,看着出租車離開的方向,他滿身冷意雙手緊握成拳。
她受傷了?才分開半天,她就受傷了?
等走進金帝後他自然就知道發生了什麽……錢胖子砸了包廂裏所有的酒瓶,終于發洩夠了,用毛巾捂着脖子準備離開,卻被人擋住去路。
強忍住罵人的沖動擡頭,卻看到一張格外年輕,卻也格外冰寒刺骨的面孔!
而這邊,程遇要抱着蘇暖去醫院,卻被蘇暖堅決拒絕,他沒辦法,隻好帶她回家。
回到家後小心翼翼把蘇暖放到沙發上,他踉跄着奔去拿醫藥箱,可就在他準備打開醫藥箱的時候,卻聽到蘇暖平淡的聲音。
“程遇。”
程遇下意識擡頭,啪的一聲,他直接被一耳光打的腦袋一片空白!
怔怔看着蘇暖,看着少女原本白淨精緻的臉上刺眼的瘀痕,他眼睛眨了眨。
挨打的人還沒反應,打人的先紅了眼眶。
“程遇,你到底想怎麽樣啊……”蘇暖的聲音裏滿是無力無奈:“你知不知道,我如果再晚一分鍾,你,你……你以後要怎麽辦啊?”
少女帶着鼻音和後怕的聲音響起,哪怕被人再怎麽欺負,被自己父親再怎麽毒打,甚至就在剛剛還挨了一耳光,都是面無表情的少年,卻在聽到她的話的一瞬間,紅了眼眶。
“阿暖,我……”少年聲音沙啞,像是極力想要平靜,卻哽咽的說不出話來,半晌,仿佛用盡全身力氣,終于讓自己平靜下去,緩緩擠出三個字:“對不起……”
三個字,卻讓蘇暖像是失去了所有力氣,閉眼向後靠在沙發上,再也沒有力氣說一個字。
還是沒能走近他的心啊!
若說最初是因爲攻陷,可這麽些日子下來,她已經當這個少年是在這個世上的親人了,無論任務目标最後會如何,她總是想他好好的,以後都好好的。
可是,他卻依舊緊緊将她關閉在心門之外。
“我困了,去睡了!”她輕推開他起身,少年怔怔的像是木偶任憑她推開。
就在她要離開的一瞬,手腕卻蓦然被一把握住。
“你不要我了……是嗎?”少年的聲音平靜而沙啞。
蘇暖倏地回頭,直接氣笑了:“程遇,你講講道理好嗎,是你自己不願意啊……你瞧瞧我這可笑的模樣,這都是爲了你,可你呢,什麽話都沒有,就輕飄飄的對不起,呵,對不起,多萬能的三個字啊!”
蘇暖越說越氣,直接一把甩開少年的手冷笑着:“你還在問我是不是不要你了,你扪心自問,你想過讓我要你嗎?”
她轉身就準備離開,就在這時,身後卻想起少年嘶啞顫抖輕飄飄的聲音。
“我……想過的。”
蘇暖僵住,緩緩回頭,就看到程遇就那麽垂首站在那裏,整個人籠罩着一層濃郁的化不開的悲哀。
“阿暖,你,你問我想過沒有,我,怎麽會不想呢,可是,我不敢想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