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不怕?”顧意秋聲音裏藏着一些笑意。
“不怕。”方子恺故意将聲音提高了,那樣子,看上去嚣張得不行。
顧意秋點點頭,說了句,“我明白了。”就在方子恺低着頭,得意忘形地笑的時候,顧意秋忽然擡頭沖前方喊了聲,“爸爸,你什麽時候回來的?”
方子恺認爲顧意秋還在诓騙自己,他一邊擡頭,一邊狂妄地跟顧意秋說,“少騙我,又拿你爸吓我,你真當我怕他?我可不怕他,我跟你說,我看見他了,都敢管他喊爸…”他邊吼邊擡頭,前方的路邊,當真站着一個穿軍裝大衣的男人。
方子恺:“…爸。”最後這個爸字的發音,輕到低不可聞的程度。
顧意秋揚着唇角在笑,她選擇冷眼旁觀,倒要看看,方子恺要如何化解這尴尬的場面。
顧庭深顯然是聽到了方子恺剛才放下的狠話。
顧庭深眯着眼睛,目光像是隼鳥一樣,淩厲、危險。他撩了撩嘴皮子,笑起來比不笑還要威嚴一些。“你要管我喊爸?”
顧少将聲音中是一片諷刺。
方子恺上嘴唇碰下嘴皮,翕動了片刻,才幹巴巴地喊了聲,“伯、伯父。”借他一百個膽子,也不敢管顧少将喊爸爸。
顧庭深聞言嗤笑。
“我可沒有你這種侄子,少跟我攀關系。”顧少将表情很是嫌棄。他見方子恺跟自己女兒站的那樣近,心裏特别不開心,顧少将說,“喊顧少将。”
糟了,未來老丈人對我深感痛惡,怎麽辦?
方子恺隻好改口,尴尬地喊了句,“顧少将。”
顧庭深沒再在言語上刁難他。
顧少将走過來,他一拳頭捶在方子恺的肩膀上,這一拳頭,可用了他七八分力道。方子恺疼得嘴角抽了抽,臉色都白了,但人還站在原地,沒有退後半步。
他不能退。
有時候,他可以犯慫,可有些時候,即便是将打碎牙齒吞進肚子裏,他也不能松口後退。
一旦退了,他就永遠地失去了擁有某些東西的資格。
這是一種态度。
見自己這一拳竟然沒有将方子恺打退,顧少将挑了下眉梢,頗有一些意外。“練過?”普通的小少年,哪裏承受得住他這一拳。
方子恺白着一張臉,緩緩點頭。
“跟誰練的?”顧庭深知道方俞生的底細,那小子雖然很聰明,但身手卻普通。他不可能教出這樣的孩子。未來老丈人有問,方子恺不敢不答。
他老老實實地坦白承認,“我爸爸有個兄弟,是退伍兵,他開了一家訓練基地,我每年暑假都會去跟他訓練。”他覺得這話沒什麽作用,便又說,“我爸說,男孩子,不能中看不中用。身手好,才能保護自己的老婆。”
方子恺很會說乖話。
聞言,顧少将又意味不明地哼了一聲。
“那你還是哥弱雞。”顧少将抓着女兒的胳膊,對方子恺說,“想跟我女兒在一起?就憑你這副小身闆,還不夠格。”
方子恺忍不住爲自己做辯護,他不服氣地說,“我不弱。”隻是你們一家人太強悍。
“等你打得赢我女兒了,再說你不弱這種話。”顧少将拉着自己的寶貝女兒就走了,方子恺眼巴巴地看着,還聽到顧少将一邊走,一邊在教育女兒,“你怎麽又跟那個小混賬搞一起了?”
“上次被他強吻的事你給忘了?我看那孩子人不行,長得白幹白淨的,沒點兒男人氣味。男人麽,就得找個高高壯壯的,絕對不能比你身手弱…”
“你看看他,一看就是個不耐操的,這樣的人,以後過日子多沒勁。”
不耐操的…
方子恺豎着耳朵将顧少将跟顧意秋之間的對話偷聽完了,聽到不耐操這三個字,他嘴角抽了抽。又不是他挨操,他爲什麽要耐操?
方子恺忍不住扯開毛衣,盯着自己的身子看了一眼。
好像,是不夠壯碩。
想象了下自己成爲大金剛肌肉男的畫面,方子恺哆嗦了下身子,渾身惡寒。
方子恺歡天喜地跑出家,卻臭着一張臉回來,見狀,還在客廳裏看電視的方陶然,擡起頭盯着他那不開心的臉看了片刻。“小哥哥怎麽了?被小嫂嫂欺負了?”她語氣特别賤,充滿了幸災樂禍的味道。
方子恺不耐煩地朝妹妹揮手,“少幸災樂禍!”最讨厭這種落井下石的臭小孩。
方陶然用手指在臉頰上滑了兩下,還朝方子恺吐了吐舌頭,故意譏諷她小哥哥,“略略略,小哥哥被小嫂嫂欺負了,哈哈哈,以後你也會變成妻奴,比爸爸還可憐。”
方子恺心裏煩得很,沒理她,直接回了自己房間。
第二天早上,方子程天剛亮就爬起床,換上運動服,背上負重包準備晨跑,他走出家門口,看見弟弟也穿着寬松的運動服,不知等候了多時。
方子程愣了下。
确認不是自己眼花了,方子程這才問方子恺,“你抽什麽風?”方子恺最讨厭早起跟晨練了,今天這太陽是打西邊出來了?
方子恺表情還挺尴尬的。
他尴尬的時候,就喜歡将雙手相對,互相地搓手掌心。“哥,一起呗!”
方子程用懷疑的目光,将方子恺這個人上下打量了許多眼。
方子恺腿上也綁着負重綁腿,看上去像是五公斤的。方子程感到意外。“你受刺激了?”他在原地坐了一會兒準備運動,邊做,邊跟弟弟說話。
方子恺支支吾吾小聲地說,“我連顧意秋都打不過,顧意秋胳膊上都有肌肉…”
方子程懂了他的意思。
“所以你是被嫌棄了?”
方子恺俊臉一紅,故作淡定地說,“誰被嫌棄了,我才沒有。但我總不能連個女生打不過啊。”
“你繼續裝。”大哥一眼看穿二弟的倔強。
方子程邁腿就跑了。方子恺趕緊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