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俞生忙問，“怎麽回事？”他天真地以爲陸飲溪是真的患了心髒方面的疾病。
見方俞生對陸飲溪的身體情況很在乎，方子程便将今天下午在公交車上發現的那些事，講方俞生聽。“今天在公交車上，我遇見了陸飲溪。”
“嗯。”方俞生靜等下文。
方子程又說，“我上車後，就站在她的後面，一開始她沒有發現我，後來她轉身準備讓位置的時候，才發現身後站的人是我。她盯着我像是在發呆，我聽到了她的心理活動，就低頭去看她，才發現她心跳特别快。”
方子程回想起公交車上那個場景，感到擔憂，“那麽快很不正常，我認爲她大概是患了心律不齊這樣的病。”
方俞生覺得有哪裏不對。
“等等，你是說，她心跳加快，是在發現了你之後？”若他沒理解的話，應該是這個意思。
方子程嗯了聲。
“那你們一共相處了多久？”
“我們後來還去了超市，一共相處了近四十分鍾。”
“那她精神狀态還好嗎，看上去像是有不舒服的地方麽？”
“倒沒有。”在方子程看來，陸飲溪的精神狀态相當好，内心活動特别精神。
方俞生總算是察覺出了何處不對。
他問方子程，“你說在公交車上的時候，你聽到了她的心理活動，介意跟我分享一下她當時内心在想些什麽嗎？”
“可以。”方子程回想了片刻，才一個字不漏地說道，“她說：他還記得我嗎？我是不是很黑啊？我是不是很胖啊，我肚子上沒有小肚腩吧…他爲什麽一直盯着我看？是我臉上不幹淨？還是說，他…他喜歡我？”
方子程說完，嘴唇一閉，見方俞生表情似乎是在忍笑，他感到不解，又說道，“她就說了上面這些話。”
方俞生突然将手握成拳頭，抵在唇角邊上。
“怎麽了？”方子程更加迷茫了。
方俞生突然轉過身去，方子程看到他爸爸的肩膀在聳動。
“你在笑什麽。”方子程臉色有些難看。他在跟他讨論很嚴肅的事，爸爸竟然還覺得好笑，這讓方子程有些惱怒。
“咳咳。”方俞生艱難地将笑意忍了回去。
他清了清嗓子，讓自己看上去嚴肅一些，這才轉過身來，對方子程說，“我們鐵蛋兒長大了。”看來方俞生很開心，都開口喊他鐵蛋了。
方子程直接黑了臉。“我在跟你讨論陸飲溪的病情。”
病情…
怎麽辦，好想笑哦。
方俞生嘴角抽了抽，努力忍住了想笑的沖動，才對方子程說，“這周六，我帶你去幾個地方，到時候你就知道麋鹿到底是得了什麽病。”
方子程依然感到費解，“難道她不是心髒有問題？”
“我覺得你腦子有點兒問題。”方俞生留給方子程一句令他捉摸不透的話後，就轉身回了房間。
方俞生回到主卧，見喬玖笙在敷着面膜聽音樂，他幾個大步走過去，挨在床邊坐了下來。喬玖笙睜開一隻眼睛看他，發現方俞生嘴邊挂着笑，就問他，“發生什麽好事了？嘴巴都快合不上了。”
方俞生就将方子程跟陸飲溪那事，對喬玖笙講了一遍。
聽完，喬玖笙嘴角也彎了彎。
“這小傻子。”
喬玖笙爬起來，腦袋枕在方俞生的腿上，她問方俞生，“你周六打算帶他去哪裏？”
方俞生說，“去情侶比較多的地方。”
“可以的，你個當爸爸的，有義務教會孩子什麽叫做愛情。”
方俞生深感任重而道遠。
方子程一直惦記着陸飲溪的病情，之後他每天放學都是坐公交車回家的，結果卻一次也沒有碰到陸飲溪。這天是周五的下午，周五晚上可以不上晚自習，陸飲溪背着書包往校門口方向走。
她剛走出學校大門，就聽到有人在議論。
“我靠！”
“好帥！”
“那不是隔壁那個校草？”
陸飲溪擡頭，就看見方子程站在校門口。
方子程穿着香江國際學院特有的咖啡色修身校服，陸飲溪他們學校就沒有校服，國内的公立高中基本都沒有校服的，就算有，那款式也跟運動服差不多。
而且學校并不強制性要求他們穿。
但香江國際學院不同，他們學校校風嚴謹，在校必須穿學校統一定制的校服，不穿就得被教導主任訓斥。據說香江國際學院的校服是請名設計師設計，與國際上某個奢侈品牌合作制作出來的校服。
校服款式新穎時尚不說，穿在身上還特别好看。
香江國際學院學費昂貴，也不是沒有道理。
此刻，穿着學院制服的方子程就站在校門口，長身玉立，略長的黑色頭發很溫順地垂着，劉海遮住一部分額頭，露出兩隻白皙的耳朵。
今天風很大，格外地冷，方子程還在校服外面披了一件學院風大衣。
陸飲溪盯着他看了半晌。
她不确定方子程是來找自己的，也不好意思腆着臉上去見他。不過這個年紀的女生，都有幾分小女兒姿态，陸飲溪本就對方子程有好感。
她下意識地低頭打量了眼自己。
她穿着一身藍白色的運動校服，戴着眼鏡，綁着過肩長發。陸飲溪下意識摘掉了臉上的眼鏡，使勁揉了揉，再裝出一副不小心從方子程面前路過的樣子。
她第一次發現自己也有當心機婊的潛力。
陸飲溪這輩子所有的勇氣，都用來吸引方子程，以及暗戀方子程這兩件事上。
她自以爲自己的表演是天衣無縫的，殊不知，方子程早已将她的内心活動聽得一幹二淨。就在短短一分鍾時間内，方子程就聽到陸飲溪的内心說了許多話——
【哥哥！好帥！他們學校的制服真好看。】
【哥哥是來找我的麽？應該不是吧，真要說起來我們并不是很熟，他應該是來找朋友的吧。】
【有沒有鏡子，我這個樣子一定很醜吧，不行，這次我得把眼睛摘下來，雖然我人胖了，但我眼睛還算漂亮。】
【好了，假裝慢慢地從他面前路過，低着頭，裝出一副沒有發現他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