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俞卿看見方俞佩握着筆的手在顫抖,這一刻,她也放下了曾經對方俞佩的過節。方俞卿走到方俞佩的身邊,将方俞佩用力地按在自己的懷裏。
“别怕,叔叔活着比什麽都重要。”
聽到這話,感受到從方俞卿身上傳遞過來的溫暖,之前一直硬撐着一口氣的方俞佩,終于忍不住,躲在她的懷裏嚎啕大哭起來。
方俞佩的哭聲,攪得大家心神不甯。
喬玖笙偏着頭,看着方俞生。醫院深夜的走廊裏,燈光明亮,他的臉隐匿在燈光下,側臉線條清晰,眉目似畫,昳麗而英俊,粗看驚豔,再看沉淪。
任誰看到他的容顔,都不會将他跟心狠手辣這四個字聯想到一起。
喬玖笙忽然站起身,她說,“我去趟洗手間。”
深夜的醫院洗手間裏,人也很少。
方俞生放心不下,便跟着站起身,說,“我陪你。”
沒有人察覺到不妥。
兩人一前一後進了洗手間,喬玖笙直接走進女洗手間。一進去,她眸子便飛快地掃了眼廁所裏。所有廁所都是開着的,裏面沒有人。
她收回目光,卻沒有擡腿走進廁所間,而是望着自己的身前問了句,“你今晚去哪裏了。”
片刻的寂靜後,腳步聲從門外傳進來。
方俞生走進女洗手間,神色從容,不見慌亂。
喬玖笙回頭,仰頭凝視着方俞生的臉,她問他,“是你?”
方俞生嘴唇翕動了下,沒有回答。他不想騙她,卻也不想讓她知道自己有多狠。
見他沉默,沒有承認,但也沒有否認,喬玖笙便知道自己猜對了。“雇殺手要殺我的人,真的是他?”喬玖笙聲音壓得很低,沒有其他人能聽見。
方俞生輕輕地嗯了一聲。
喬玖笙說,“我知道了。”
方平均會落得這個下場,絕對是方俞生一手操控的結果。
…
時間回到數個小時前。
方平均下班回到家後,跟柳玉一起吃了飯,陪她看了會兒電視。
電視内容很無聊,兩個人盯着電視裏面那群青春靓麗的年輕人,演繹着各種匪夷所思的故事。他們的關注點都不在電視上。
“今天俞卿的婚禮,可真熱鬧啊。”柳玉這樣感慨道。
方平均淡淡地嗯了一聲。
沒聽到柳玉繼續說話,方平均便說,“姜唯那孩子人不錯,俞卿能嫁給他,以後日子不會難過。”
“可不。”柳玉這話裏夾帶着淡淡地嘲諷。
方平均聽出來了,就問她,“你又怎麽心情不好了?”
柳玉拉着一張臉。
從方俞康入獄以後,柳玉出入美容院的次數急劇減少,那張年少時候花容月貌,人到中年也風韻猶存的臉頰上,終于長出了這個年紀該有的皺紋來。
她拉長一張臉的時候,眼紋和鼻溝紋都很明顯。
柳玉諷刺一笑,她說,“多好啊,那孩子曾經那麽不自愛都能嫁一個如意郎君,我們俞佩…”柳玉表情變得扭曲起來,她說,“因爲俞康那事,以後誰家的孩子,還敢娶我們俞佩?”
哥哥是強奸殺人犯,誰敢娶一個強奸殺人犯的妹妹?
柳玉一想到自己的兩個孩子,心裏就難受。
悲從中來,柳玉又開始抹眼淚。
這大半年時間裏,說着說着就淚流滿面,是柳玉的生活常态。見她又開始哭哭啼啼,方平均心裏一陣心煩,對方俞生的怨恨又深了一些。
柳玉哭了一會兒,就說,“都怪方俞生那個殺千刀的!他真是心狠,對我們俞康那麽無情,這不公平。”方俞卿這次出嫁,方俞生一直都跟着忙前忙後,他對徐萍菲那兩個孩子的态度,跟對他們家這兩個孩子的态度可謂雲泥之别。
柳玉罵方俞生,“這死瞎子,當瞎子的時候就不肯安生,眼睛不瞎了就更加爲非作歹了!呸!我倒要看看他三個孩子以後有多大的出息!”
“他這種心毒的貨,遲早會遭報應的!就算他不遭報應,他孩子,他女人都會遭報應。”女人狠起來,連上帝都發怵。柳玉一時氣急,就變得口無遮攔起來。
聽她說這話,方平均臉色一沉,怒吼道,“閉嘴!你知道你剛才說的這些話,被傳到了方俞生的耳朵裏,會有什麽後果嗎!”
柳玉噤聲了下。
她看了眼傭人房間,臉色一陣扭曲,“他如果知道了,那就是有内鬼!”
方平均哼了聲。
他端起綠茶喝了一口,想到什麽,目光微轉,才問柳玉,“俞佩呢?”
柳玉想了想,說,“大概又是跟朋友出去完了吧。”
方俞康沒出事之前,方俞佩總是泡在夜店,夜不歸宿已是常态。前面幾個月表現的倒是很乖巧聽話,但柳玉跟方平均都認爲方俞佩隻是暫時變好了,她遲早還是會原形畢露,恢複老樣子。
方俞佩一晚上不回來,夫妻倆都不是很擔心。
柳玉找到手機給方俞佩打了個電話,方俞佩沒有接。
她便又給方俞佩發了條短信,内容是詢問她什麽時候回來。
方俞佩依然沒有回答。
柳玉嘟哝了句,“這丫頭不知道又上哪裏瘋去了,電話不接,短信不回,總讓人不省心。”擡頭看鍾表,見已經十點半了,柳玉頓覺有些困了。
“去睡麽?”她問方平均。
方平均搖搖頭,說,“你先去睡,我還有公事要處理。”
“哦,那也早些休息。”
兩個人一同上樓,柳玉回房去睡覺,方平均則進了書房。夜深人靜的時候,人很容易就靜下心來,工作起來效率更高。
方平均一邊翻看文件,一邊編輯郵件内容。
他手指在鍵盤上按了按,正打算點确認,電腦屏幕上忽然出現一個視頻請求。發起視頻請求的人沒有名字,這視頻也不是從QQ或微信上發起的。
意識到這或許是一個病毒,方平均下意識就要關掉頁面。
他鼠标在關閉的按鈕上點了下,結果視頻請求沒有結束也就罷了,反倒自動接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