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玖笙跟方俞生對望着彼此，他們在用眼神交流。
做了夫妻這麽多年，喬玖笙哪會不懂得方俞生的意思。
她心裏沒底，就問方俞生，“你有把握？”
方俞生說，“來不及了。”
方俞生下車，打開後備箱，拿出待産的東西。他回到車内，将那包東西打開，拿出嬰兒抱被跟一些小衣服。喬玖笙忍着痛，看着他做這一切，心裏覺得荒唐。
開什麽玩笑，讓方俞生來給她接生？
喬玖笙心裏挺害怕的。
但方俞生其實比她更怕。
方俞生将東西都放好後，他放倒了副駕駛。将喬玖笙抱到副駕駛上放好，方俞生盯着喬玖笙的眼睛，他說，“阿笙，相信我，好不好？”
喬玖笙要哭了，“你信不過…”她不相信方俞生的技術
方俞生聽喬玖笙這麽一說，也覺得要完蛋。“那孩子要出來了，總不能把她塞回去…”
喬玖笙張張嘴，無話可說。
她又開始陣痛，孩子像是又往下墜了一些。
孩子就要出生了，她迫不及待要來到這個世界，讓方俞生來爲自己接生，是唯一的辦法。迫在眉睫，害怕孩子缺氧出事，喬玖笙隻好硬着頭皮點了頭。
“俞生，我娘倆的命，就交給你了。”
方俞生臉色一正，嚴肅點頭，“不會出事的。”他也不知道是在安慰喬玖笙，還是安慰他自己。
正巧手機響了，方俞生暴躁地一隻手接電話，一隻手去檢查喬玖笙的情況。
魏舒義的聲音從電話裏面傳了過來，“你們到哪兒了？路上有些堵車，我們的救護車可能會遲到…”
直接打斷他的話，方俞生說，“我在接生。”
魏舒義：“…”
他趕緊打開外放，大聲跟方俞生說，“我現在就在張醫生這裏，她是一名有經驗的接産醫生，阿笙現在是什麽情況，你跟我們說說，張醫生可以通過電話教你。”
方俞生也是趕鴨子上架，不行也得行。
他低頭看着喬玖笙的腿間，看見了小公主的頭發。方俞生要瘋了，“老魏，我靠，孩子頭發！我看到孩子頭發了！”
跟他聲音一起想起的，是喬玖笙的痛叫聲。
那頭，張醫生奪走手機，告訴方俞生，“方先生，你在車裏是不是？讓夫人躺下，不要平躺，車椅子稍微傾斜一些。讓你夫人手裏握着東西，接下來，聽我的話，按照我的話做，這樣能省力一些，夫人身子也不會受傷。”
“好。”
這刻，方俞生将醫生的話奉爲神明。
喬玖笙一隻手抓住上方的拉手，另一隻手抓住駕駛座的車椅。方俞生本來是讓她抓自己手的，可喬玖笙舍不得，她擔心自己一個忍不住，會把方俞生給捏傷。
喬玖笙生方子程他們的時候，是剖腹産，她并沒有生産經驗，也很緊張。本來，第一胎剖腹，第二該也該剖腹的，喬玖笙沒想過自己會順産。
方俞生也沒預料到這個情況。
張醫生也知道方俞生他們的顧慮，就在電話裏安慰他們，“你們放心，第一胎是剖宮産，第二胎也是能支持順産的。夫人的身體不錯，有在适當運動，順産可能會有些痛苦，但應該不會有問題。”
“聽我的夫人，當你感到陣痛達到頂點的時候，就往下用力，陣痛結束，就結束用力，蓄力等待下一次陣痛。夫人，相信你自己。”
喬玖笙之前都是在盲目用力，聽了張醫生的話，她模糊地找到了一些技巧，就試着做了做。
沒多久，方俞生就大聲說了句，“孩子的頭就要出來了！”
張醫生忙說，“夫人注意了，孩子就要出來了，爲了減少夫人的下身撕裂情況，現在開始，陣痛的時候不要再用力，等陣痛結束你再用力，這樣能減少撕裂程度。”
“加油夫人，孩子很快就要出來了。”
“方先生，你要做好準備，你要接穩孩子，可不能讓孩子落地上了。”
方俞生嚴肅地嗯了聲，“我會的。”
喬玖笙是個能忍的，哪怕陣痛的時候痛到想死，她的精神一直都是不錯的，大腦始終保持着冷靜。她嚴格地遵照張醫生的叮囑，該用力時就用力，該省力的時候絕不用勁。
方俞生一會兒看孩子，一會兒看喬玖笙，整個人都不好了。
約莫過了兩三分鍾，方俞生忽然驚呼一聲，“出來了！”
孩子降生的那一瞬間，喬玖笙感受很清楚，孩子出來的很快，幾乎就是那幾秒鍾的時間。她的肚子瞬間就好受多了。
不過孩子出生的那一刻，痛感也是最強的。喬玖笙這麽能忍的人，在那一刻，也發出了比殺豬還要慘烈的痛嚎聲。
老實說，她那一嗓子，把方俞生都給吓破了膽。
好在他還算鎮定，在孩子生下來的那一秒，穩穩地接住了他小公主的屁股和腳。張醫生說了，孩子生下來的時候，要倒提着。
方俞生倒提着孩子的腳丫子，孩子發出了并不算嘹亮，但卻很有活力的哭喊聲。
張醫生在電話那頭說，“好了，孩子的哭聲很有活力，把她包起來吧。夫人的胎盤需要取出來，方先生，我們的人在努力趕來，你稍等幾分鍾…”
張醫生在說些什麽，方俞生已經聽不見了。
他抱着孩子，手指在輕輕地顫抖。
孩子身上帶着血，還有一些水漬，幾縷頭發烏黑烏黑的，上面貼着血水。方俞生打量着這個孩子，一時間說不出話來。
此刻，方俞生的心思很複雜。
他有許多話想對喬玖笙和寶寶說，但話到嘴邊，又覺得千言萬語道不出口。語言，都變得蒼白起來。方俞生靜靜地盯着小嬰兒，像是傻了。
喬玖笙無力地靠在座椅上，有氣無力地叮囑方俞生，“冷，包好孩子。”
大夢初醒般，方俞生回過神來。
“我有些緊張。”他一邊解釋，一邊拿過柔軟的棉毛巾，将孩子身上的血液和水漬輕柔拭去，又用純棉的軟浴巾将孩子包住，再在外面裹了一層厚實的抱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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