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盡管心裏對弟弟這話的真實性抱有懷疑之心，但方子程還是給面子地給了方子恺一個冷漠的回應。
方子恺很了解方子程，看出方子程是在敷衍自己。知哥哥是不信自己的話，方子恺忙舉起兩根手指，對天發誓，“哥我說真的，我下次絕對不亂花錢…”
方子恺有些話唠，發起誓來喋喋不休，那張嘴巴像是沒有開關的水龍頭一樣。方子程一直都是個忍耐力十足的人，卻也嫌棄方子恺聒噪，小正太的臉頰猛地變得嚴肅起來。
回頭，冷淡無情的眸子瞥了眼方子恺，說，“閉嘴，不許講話。”他的語氣平鋪直述，沒有一點起伏，就像是冰塊悄悄融化那樣，讓人心寒。
方子程都不用說話，隻用對着他擺一張冷峻的臉，方子恺就吓得不敢說話了。
他趕緊一把捂住自己的嘴，生怕不小心就會發出聲音來，驚擾了他哥。
識時務者，爲俊傑。
一到三點鍾，三個身穿美人魚比基尼的女孩子，就從樓頂的入口跳進了玻璃水池裏面。她們身上的美人魚表演服特别好看，那些小女孩一看到美人魚，就不受控制地發出一聲驚歎聲，“哇！好漂亮啊！”
就連顧意秋這個小班霸，在看到美人魚的時候，也露出了激動的眼神。
小孩子們都趴在玻璃護欄後面，睜大了他們的眼睛，凝視着玻璃水館裏面的一切。對他們來說，這個世界尚且還是美麗的，小小年紀的他們，不知人間險惡，不知人心歹毒。
他們看見的是一切，都是被美化過的畫面。
方子程的注意力并不在那些美人魚身上，而是她們背後背着的氧氣罩上面。他忍不住想象，如果美人魚表演者身上的氧氣罩忽然失去了供氧作用，他們會不會死在裏面？
看完美人魚表演，已經快四點鍾了。
學校規定的時間，是下午五點鍾返校，還有一個小時，金剛老師就帶着他們去東湖邊上看湖光風景。
東湖是這片歡樂谷的中心地點，湖的三面環山，湖邊圍着木栅欄，防止遊客不小心摔進去。湖邊，四處可見立着的仿木指示牌，上面書寫着湖水深，禁止私自下湖遊玩的警告詞。
方子恺指着那指示牌，問哥哥，“上面寫什麽？”
方子程說，“湖水深，禁止私自下湖。”
方子恺點點頭，“我知道了。”
東湖這裏的風景很是怡人，湖面上可見一群群美麗的天鵝在嬉鬧。有幾隻昂起它們的脖頸，在搶奪遊客們丢下去的天鵝喂養食物。顧意秋盯着一隻純黑色的天鵝，朝方子恺喊道，“恺恺，快來，我們來自拍！”
方子恺聞聲就跑了過去。
兩個人背靠着木栅欄，身後是東湖，以及在湖面遊玩的天鵝。顧意秋将鏡頭對準自己這邊，她胖乎乎的手臂搭在方子恺的肩膀上。方子恺傻乎乎地站着，沒有動。
顧意秋說，“我喊一二三，你就舉起剪刀手。”
“好！”
“一二三！”
方子恺舉起手，被顧意秋拍到了。
有孩子帶了足夠的零花錢，跟金剛老師撒嬌，讓他帶他們去買紀念品，帶回去送給家人。金剛老師同意了，他打開耳麥，一遍遍地告訴孩子們：“大家不要接近湖水啊，在邊上看就行了，這湖水有十幾米，落水了很危險啊！”
金剛老師扯開喉嚨說了五六遍，最後吆喝了一聲，“有沒有人要去買紀念品的？要去的跟我一起去，我帶你們去。王老師留下，負責照看其他人。”
“我去！”
“我去！”
大家都跑到金剛老師身邊，叽叽喳喳地說話。
方子恺小聲地說，“我也想去。”
“去啊。”顧意秋說。
方子恺又說，“錢沒了。”
顧意秋露出了尴尬的表情，“我已經買好了喜歡的東西。”她将自己身上幾個兜都掏了一遍，最後摸出來五塊錢。“我隻有五塊錢。”她笑得挺不好意思的。
她将五塊錢塞到方子恺的手裏，說，“還可以去買瓶礦泉水，買了帶回去，媽媽一口爸爸一口，你一口方子程一口。”說完，顧意秋心裏大概是想到了那個畫面，就忍不住笑。
方子恺白了顧意秋一眼。
他打量着手裏的五塊錢，有些心累，上次哥也給了他五塊錢，這次老大爺給了五塊，他是不是跟五塊錢很有緣？
方子恺一撇嘴，像個土豪一樣，腆着圓鼓鼓的肚子，說，“我有很多錢，這個你就自己留着買糖吧。”他将五塊錢換給了顧意秋。顧意秋切了一聲，當真拿着錢就去了小店，回來的時候，手裏多了一捧棒棒糖。
她将棒棒糖發給了許多人，最後給方子程留了一顆。
被顧意秋遞了一顆棒棒糖的時候，方子程特别想拒絕，他不愛吃糖的啊。可猶豫再三，他還是收下了。人家送，是看得起他，他可以不吃，但他可以接下。
方子程拿走那顆糖，輕輕地說了聲謝謝。
顧意秋揉了揉耳朵，像是不敢置信，那位人狠話不多的酷哥竟然也會說謝謝。
将棒棒糖發完，顧意秋就帶着方子恺在一張木椅上坐了下來，兩個人坐在一起看照片，時不時笑兩聲。老師們也有自己想要買的東西，就留下一個老師負責照應孩子們，其他的都跑去了小店。
那個老師接了個電話，就走到一旁接去了。
孩子們多，一片片的，也不怕有人會偷孩子。
方子恺跟顧意秋正在看照片，忽然，一道陰影籠蓋在他們手裏的相機上。顧意秋跟方子恺一起擡頭，看到了一個長得比較壯碩的小孩子。
這孩子比他們都要高，是大班的，據說是校霸。
校霸叫林雄，聽名字就很威武不凡，注定是個惹事生非的主。
林雄用嫌棄的目光，掃了掃顧意秋跟方子恺的圓肚子，他哼笑一聲，說，“我當是誰把我小弟打了，竟然是個肥豬，那就不是我小弟沒出息了，而是你太肥胖了。”
林雄身後總跟着一堆小弟。
他這大概是來爲其中一個人，跟顧意秋讨債來了。林雄一靠近的時候，顧意秋就朝他身後看了一眼，小跟班隊伍中，有一個長得有些眼熟的小屁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