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面前碎裂的不是盤子，是盧五公子的節操。
方俞卿深吸一口氣，努力裝出一副平靜的樣子，口吻冷淡地回了句，“一個盤子。”
“啧。”盧淩宇像是嫌棄方俞卿受不起驚喜，他說，“你前未婚夫昨晚懷疑我是gay，我覺得我有必要證實一下，這是一個誤會。”他問方俞卿，“我訂好了房間，你來陪我一晚，如何？”
方俞卿哪裏會陪着他胡鬧。“不如何，不去。”
盧淩宇又說，“算了算了，真是襄王有意神女無心。”
方俞卿哭笑不得，“我可不是神女。”
盧淩宇又說，“對，你不是神女，你是小仙女。”
方俞卿更是無話可說。
盧淩宇又跟她扯了幾句，這才挂了電話，方俞卿吃了早餐打算去上班。車還停在公司樓下，方俞卿打了個車去公司。坐在後排座位上，她手機忽然響了下。方俞卿接起手機，見是方俞安打來的。
“哥。”
方俞安喊了聲卿卿，才問，“你在做什麽？”
“在去上班的路上。”
“小嬸自殺了。”
“啊？”
方俞卿驚訝壞了。
柳玉自殺？
“死了麽？”
方俞安說，“沒有，傭人發現得早，給救回來了。”
方俞安在電話裏解釋了一下這件事的來龍去脈，柳玉自殺這件事，歸根結底還是因爲方俞康那件事。柳玉去監獄探望過方俞康，方俞康跟她哭訴牢裏的生活有多凄苦，柳玉愛子心切，回到家裏就跟方平均哭訴。
方平均聽到她講了兒子的那些事，有些不忍。
柳玉就在方平均耳旁煽風點火，讓他扳倒方俞生，爲他們的孩子報仇。方平均雖然也心疼兒子，但他到底是個理智聰明的人，自然不可能因爲柳玉的三言兩語就誤入歧途。
方平均拒絕了，還說不許柳玉以後再說這樣的話。
柳玉氣不過，罵他方平均不是人，自己兒子都被方俞生搞成那樣了，還爲他做牛做馬。他們從昨晚就開始就在吵架，今早起來，吃飯的時候又争吵了幾句，等方平均去上班，柳玉就上吊自盡了。
好在傭人發現得快，将她取下來的時候，柳玉就隻剩一口氣了。
當然，方俞安并不知道柳玉跟方平均的吵架内容，隻是猜到他們吵架的導火線應該跟方俞康有關。他解釋完畢，就問方俞卿，“你現在能去趟醫院麽？我這裏有事走不開，媽也在拍戲，咱家總得有個人去瞧瞧。”
“…好。”
司機将方俞卿送到公司樓下，方俞卿回了趟公司，交代了助理幾句話，就去了地下車場。她開着自己的車去了深海醫院。
柳玉入住的是VIP病室，家庭型的VIP病室裏，擠滿了許多人。
方俞卿到的時候，方俞生和喬玖笙也都在，不僅他們在，莉莎和方子程他們兄弟倆也在。今天周六，孩子們剛好都放假了。莉莎坐在柳玉的床邊上，正在給她喂水。
柳玉應該是剛醒來，精神憔悴，雙眼浮腫，脖子上有一條拇指寬的紅色勒痕。
莉莎在勸慰柳玉，“你們都過了半輩子了，夫妻吵架，床頭吵床尾和，有什麽過不去的坎？犯得着做這種傻事嗎？”莉莎是個在英國純生純長的洋人，她能說出這番見解，已是不容易。
柳玉聽着莉莎的話，心裏是冷笑的。
這都怪誰？
還不都怪她生的這個兒子。
兒子做惡人，生母卻在事後做起了笑面佛，當真是好樣的！
柳玉心裏在腹诽些什麽，面上卻是一臉平淡，不顯山不顯水。柳玉歎了一口氣，才說，“我也是一時想不開，真要斷氣那會兒，倒也後悔了。”她心有餘悸地摸了摸自己的脖子，說，“死過一次，我才知活着有多不容易。”
一旁，方平均聽到這話，有些愧疚地歎了一聲。
方俞佩則低聲啜泣起來。
隻有喬玖笙跟方俞生對視一眼，彼此都感到頗爲驚訝。
死了一回，忽然就開竅了？
方俞生眯眼打量着柳玉，試圖要将這個人的真面目看穿。
等莉莎跟柳玉講完了話，方俞卿這才将自己提來的水果籃放在桌台上，她望着柳玉，喊了聲小嬸，這才解釋，“我媽聽說了您的事，已經請假趕回來了。小嬸，莉莎嬸子說得對，活着不容易，死更不容易，有什麽想不開的，說出來就好。”
柳玉看着方俞卿。
她記得方俞卿曾經也是死過一回的人，見到方俞卿，柳玉眼裏的神色倒是多了些真心。“卿卿啊，你也不容易。”
方俞卿聞言隻是淡淡地笑了聲。
“再不容易，不都熬過來了？”說話時，方俞卿的視線一直在往方俞佩身上瞟。當年，她身上那些事，還是方俞佩這個大嘴巴在學校裏四處傳播的，否則，那些人怎麽會知道她的事。
這算不算是因果報應？
見方俞卿在看自己，方俞佩臉上一臊，也不哭了。
喬玖笙今天是來做四維産檢的，眼瞅着時間就要到了，他們也不便在病房久待。方俞生起身同方平均和柳玉說，“小叔，嬸子，我該帶阿笙去做檢查了，明天再來看嬸子。”
“檢查耽誤不得，你快去。”
方平均親自将方俞生和喬玖笙給送了出去。莉莎跟柳玉并不是十分熟，呆在病房裏也無事可做，于是也跟着站起來，她跟柳玉他們道了别，就牽着孩子們出去了。
方俞卿又在病房裏坐了會兒，問了柳玉身體情況，柳玉精神很差，但也一一答了。
方俞卿坐了二十多分鍾，這才站起身來。“那小嬸你好好休息，我就不打擾了，改日再來看望你。”
柳玉點了點頭。
方俞佩見方俞卿要走，忙站起來，說，“我送你吧。”
方俞卿看了她一眼，沒有拒絕，但也沒有同意。
方俞佩厚着臉皮跟着她走了出去。
方俞卿和方俞佩年齡一般大小，身高也差不多，不過兩人的氣質卻截然不同。方俞卿看着要更安靜些，而方俞佩渾身卻像是長滿了尖刺，碰一下都會流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