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玉将一捧小聖女果砸在那些傭人的臉上,火紅色的果子,砸在一群男女的臉上,又落到地上,宛如一場鬧劇。
柳玉一腳踩爛一顆聖女果,指着面前這群人,威脅道,“還不承認麽?”她用腳尖,将聖女果踩得稀巴爛,都流出了紅色的果汁。這時,她才陰恻恻地笑了一下,說,“被我揪出你來,你就是這個下場。”
對面的傭人隊伍中,有人目光閃爍,有人吓得手抖,但也有人神色平靜。
柳玉根本無法從他們的反應來辨别他們之中,誰才是那個叛徒。
方平均站在進門口的位置,靜靜地看着這一幕,這個在他眼裏,一直都是溫婉可人的女人,原來也有這樣狠辣的一幕麽?他似乎在柳玉的身上,看見了頤氣指使的方俞佩和作惡多端的方俞康的一個字。
以往,對妻子的所有脈脈溫情,似乎都在這一刻,緩緩地流逝掉了。
柳玉還在對那些人進行言語攻擊,但那些人卻将求救的目光移到了柳玉身後的方向。柳玉察覺到了,回頭,看了一眼。見到方平均,柳玉所有的委屈都有了發洩口。
她臉色一變,臉上的憤怒怨毒瞬間散去,變成了楚楚可憐。
柳玉像是一陣風,輕輕地飄到了方平均的身前。
她一把捏住方平均的胳膊,将頭靠在方平均的肩頭,委屈巴巴地訴苦,“平均,咱們家裏出了内賊,有人把我跟俞佩的對話傳到了網上。這太可怕了,他今天能做出偷錄錄音的事,改天就能做出偷偷殺人的事來!”
柳玉仰頭注視着她的丈夫,哀求他,“平均,我們把這些人都開除了,好不好?”
方平均大感失望。
他略微垂眸,凝視着柳玉溫柔的面頰,歎了一聲。
“你知道,這個時候,我本該在做什麽嗎?”方平均問。
柳玉想了想,終是搖頭。
“你直接說嘛,我哪裏猜得到。”
柳玉說話時,臉上帶着一抹嬌笑。這個年紀的她,笑起來依然有幾分少年感,曾經,方平均就很迷戀她的這份少女感,可如今,那種迷戀像是全都消失了一樣。
方平均輕聲說,“本來,這個時候,我應該在跟林院長吃飯的。”
柳玉愣了下,下意識問,“林院長,是哪個醫院的院子?”人一聽到院長這兩個字,總會将其跟某所醫院聯系到一起。
但方平均接下來的話,卻打得柳玉措手不及。
“是法院的院長。”
柳玉呆愣了片刻。她輕吸一口氣,她聽到自己呆呆地問方平均,“那你怎麽回來了?”
方平均沒有回答,隻是看着柳玉。
柳玉這才發現,方平均看自己時候的眼神,充滿了失望。
她想到什麽,心裏一涼,她遲疑地說道,“該、該不會…”
“因爲他聽到了一段音頻。”方平均看見柳玉聞言色變,他苦笑,“你猜到了吧?”方平均自嘲地說,“小玉,因爲你的一句話,我們錯過了爲兒子鋪路的唯一機會。”
柳玉渾身的力氣像是被抽幹了一樣。
她一屁股跌坐在椅子上,回不過神來。
“怎麽會…”她神色讷讷,一副難以置信的樣子。
“禍從口中。”方平均說,“你說過的任何一句話,都會造成無法挽救、不可估計的後果。”
“林院長本來是有心幫我們孩子一把的,但你說的那些話,實在是太令人心寒了。”方平均閉上眼睛,都能清楚地記得柳玉說的那些話。“‘不過就是玩死了一個小女孩,賠點錢就行了’,小玉,你怎麽能說出這樣的話?”
他用難以置信的眼神打量着柳玉,那種打探的目光,宛如是第一次認識到這個人一樣。
柳玉被方平均那眼神看得心裏發慌。
“平均!”柳玉的每一口呼吸,都帶着慌亂,“你聽我解釋,我不是故意那樣說的,我那時是一時氣急了…”
方平均卻不想再聽了。
這些天,他爲了方俞康的事情忙前忙後,柳玉沒有幫到忙就算了,還淨拖後腿。方平均有些心累,他也不管柳玉跟傭人之間那些事,直接就上了樓。回到卧室,方平均躺下,明明身體疲憊不已,卻睡不着。
閉上眼睛,他仿佛都能看到方俞康被判入獄的那個畫面。
方平均和柳玉就這樣戰戰兢兢的過了一段日子,這段日子,柳玉倒是安分了許多,方平均也跟傑瑞做好了工作交接,去了自己新的辦公室,老老實實地做他的方副總。
方俞康出院這天,也是被警察提走交給法院的那一天。
這一天,終究還是到來了。
那一天,醫院門口圍滿了記者,柳玉和方平均都怕丢臉,沒有去看過方俞康。直到一審開庭,他們一家人才出席了法庭。看守所的生活應該很不好,方俞康瘦了很多,臉頰上隻看得到顴骨突出,未見多少肉。
一看到方俞康這模樣,柳玉就忍不住抹眼淚。
但看到陳家雙親請的律師,竟是公認的金牌律師秦晔時,方平均他們更是心中一沉。
秦晔,入職至今,從未敗過一場。之前,方平均還曾請過秦晔爲方俞康做辯護,但秦晔拒絕了。沒想到,他竟然做了原告一方的律師。方平均坐在觀衆席,聽到有人在議論,說是秦晔這次爲陳慶月一案做律師,沒收取分文。
聽到這消息,方平均心裏更加不是滋味。
一審的結果,判決方俞康無期徒刑,并剝奪終身政治自由。
無期…
想到自己的兒子會被關押在監獄裏一輩子,柳玉當真崩潰大哭。她一邊哭,一邊哀嚎,“我的兒啊!我的兒!”她的哭聲很大,但卻沒有人爲她感到同情憐憫。
方俞康會得到這樣的判決結果,是蒼天有眼,天網恢恢疏而不漏。
出了法庭,陳慶月的雙親對着采訪的記者們,同樣哭得肝腸寸斷。“感謝,感謝大家長久以來對我女兒這件事的關注,感謝秦晔律師出手幫忙,還得感謝這個國家,爲我們的女兒伸冤…”
陳父一邊告訴記者審判的結果,一邊抹眼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