該立威的時候立威,該包容的時候包容,喬玖笙也不是三聖母,底下人有膽子犯錯,就得有膽承擔責任。
方俞生又在店裏坐了會兒,就打算走了,臨走的時候告訴喬玖笙,“下班給我打電話,我來接你。”
喬玖笙哭笑不得,“是不是懷孕期間,你就打算接送我了?做我的司機?”
“嗯。”
她又問,“那要不要開工資啊?”盯着方俞生那張賞心悅目的臉,喬玖笙忍不住打趣,“像你這麽帥的司機,每個月工資很高吧?你說個價啊,可别太高,太高我可沒錢。”
方俞生聽得笑了。
笑罷,他說了句特别撩人的話,“你都把你一輩子給我了,還要什麽工資?”方俞生是随口一說,喬玖笙卻聽得心肝兒噗噗狂跳。“你快些走,别在這裏耽誤我做生意。”
趕走了方俞生,喬玖笙這才投入工作。
下午準備下班的時候,她手機響了。
電話是魏舒義打來的。
“魏大哥。”喬玖笙邊收拾東西,邊接電話。
魏舒義說,“佳人快要生了。”
喬玖笙一愣,有些心慌,“預産期不是一個月後嗎?”
魏舒義語氣也有些急躁,擔憂急了。他說,“半個鍾頭前,佳人突然見紅,醫生說是大出血。她現在在醫院,我也在,我本來打算給她主刀的,但是我…”
魏舒義坐在椅子上,掌心抵着眉心,臉煞白煞白的。
他看見吳佳人身下的血,膽都快吓沒了,根本就沒法握住手術刀,更何談親自主刀。
魏舒義又一次體會到了何爲六神無主。
他說話時,聲音都在顫抖,“阿笙,你有空麽,你能不能來…”
“就來!”
喬玖笙挂了電話,胡亂地将東西裝進兜裏,就拿着車鑰匙離開了一晌貪歡。等她趕到醫院産房樓,見到魏舒義的時候,已是一個鍾頭過去。魏舒義一個人坐在那裏,周邊都彌漫着一股恐慌情緒。
這事來得太突然,直到這一刻,魏舒義腦海裏依然是一團亂麻,也沒有打電話通知他的兩個老師。喬玖笙到了,陪着魏舒義,兩個人也沒有說話,就那樣望着手術室的門,一個臉色慘白,一個心情沉重。
包裏的手機響了,喬玖笙愣了下,才拿出手機接電話。
“你還沒下班?”是方俞生。
這都六點多了,一般,喬玖笙五點半就會下班,遲遲沒有接到她的電話,方俞生心裏有些不安,還以爲喬玖笙是自己開車回來,路途中出事了。
喬玖笙忙說,“我在醫院。”
“你怎麽了?是不是孩子…”
爲了打斷方俞生的胡思亂想,喬玖笙趕緊解釋,“是佳人姐姐。”
方俞生松了口氣,還好不是喬玖笙。緊跟着,方俞生又關心問道,“吳佳人怎麽了?”想到吳佳人臨盆将近,方俞生試探問道,“是要生了麽?”
“嗯。”
“早産了…”方俞生說,“我馬上過來,你問問魏舒義,待産的東西準備好沒,還缺什麽,我去買。”
喬玖笙這才想起這一茬來。
“我問問。”
她問了魏舒義,魏舒義愣了愣,才說,“東西倒是買了一些,但還沒有買齊,還都沒拿過來…”
“行了。”喬玖笙對方俞生說,“東西都落他們家了,你去母嬰店,将待産需要的東西都買來。”
方俞生應了聲好,就挂了電話。
等喬玖笙挂了電話,魏舒義深吸了一口氣,像是瀕死之人忽然又活了過來。“我今天在上班,佳人打電話來,說她見紅的時候,我真的…”魏舒義努力壓下心頭又一次湧出來的恐懼,待情緒稍微平靜了些,才說,“是小區保安幫忙将她送來醫院的,我接到她的時候,她裙子下擺都是血。”
“我把她抱到擔架上,等她被推進急救室的時候,我被攔在手術室門外,我才發現我的手都在滴血。”魏舒義看着自己的那雙手,手已經洗過,白白淨淨。可就在不久之前,這雙手,還沾滿過他愛人的鮮血。
“我碰過那麽多人的血,隻有這一次,我怕到連站都站不穩…”
魏舒義說着,那些畫面就在他的腦海裏一遍遍地掠過。
他怕得要死。
燈還是亮着,偶爾門會打開,有人會送血進去。對魏舒義來說,手術室是他的戰場,他有史以來第一次如此畏懼面前的這一切。
喬玖笙能懂得魏舒義的心情。
她不知道該怎麽安慰,隻是一遍又一遍地重複道,“她和孩子都會平平安安。”
這話多麽的無力,魏舒義得不到安慰。
又過了二十幾分鍾,那紅色的手術燈終于熄滅。
這次爲了搶救吳佳人和孩子,醫院裏最好的婦産科醫生全都出動了。三個醫生從手術室裏走出來,魏舒義猛地站起來,朝他們沖了過去。“小魏。”開口的是婦産科主任,四十多歲了,比魏舒義大。
魏舒義眼裏的緊張那麽灼熱,大家都看見了。
主任嚴肅的臉上,勾起一個淺笑,他說,“我們不負使命,小魏,夫人和千金,都很平安。”
聞言,魏舒義就像是膨脹到極限的氣球一樣,徹底爆炸。他靠着牆,慢慢地滑下去,魏舒義靠着牆壁,腦袋埋在臂彎間,低聲啜泣起來。幾個醫生望着他,眼神都很包容。
喬玖笙也走過來,蹲在魏舒義的身旁。
“你看,魏大哥,佳人姐姐和寶寶都沒事。一切都很好,你要振作。”
魏舒義嗯了聲,但還是想哭。
就在幾分鍾前,他還以爲他會失去吳佳人和孩子。失而複得,這令他激動得收不住眼淚。
方俞生來的時候,吳佳人已經被送回了病房。
小公主早産一月,體重卻有六斤三兩,看着很健康,醫生就沒讓她進培養箱。小公主沒穿衣服,裹着柔軟的襁褓。方俞生買的衣服還沒有洗過,不能穿,魏舒義給陳老的兒子陳濤打了個電話,讓他幫忙去他家将女兒的衣服拿過來。
方俞生來的時候,吳佳人還沒有醒。
他将東西放好,走到病床旁,盯着吳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