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洛凡深吸了一口氣。
明知道，接下來自己要問的問題，可能會讓他萬劫不複，但他還是問了。
韓洛凡問韓冰，“她不是我媽媽，對嗎？”
聞言，屋内其他兩人，同時一靜。
韓冰擡頭看着韓洛凡，眸中帶着思量。蔡潔也跟着放下筷子，咬着下唇，紅了眼圈。
韓洛凡還有什麽不明白的。
他努力地将頭仰了起來。
四十五度仰望天空，能阻止眼淚落下來。這話雖然很裝逼，但的确是管用的。韓洛凡深深地吸了吸鼻子，壓下那股委屈到想哭的沖動，他喉結骨滾了滾，才問，“我母親是誰？”
蔡潔不說話，韓冰也保持着靜默。
韓洛凡忽然崩潰地憤怒着朝韓冰大聲質問，“我問你，我媽是誰！”
韓冰擡起眼皮，不冷不熱地看了他一眼。
他問，“你真想知道？”
韓洛凡怔怔地點頭。
韓冰笑了一笑，卻是笑意不達眼底，顯得殘忍。他說，“你母親，就是那個害得我和小悅這麽苦的罪魁禍首！”
韓洛凡一呆。
他知道父親和袁婷的那些事，這事也不是秘密，但他萬萬沒想過，自己竟然是那個女人的孩子。韓洛凡感到難以置信，感到荒唐，感到不可理喻。他驚慌失色地站了起來，嘴中念叨着，“不可能！不可能的，我明明就是媽媽的孩子。”
“你們結婚那會兒，就生了我！”
“我怎麽可能會是那個女人的孩子！”
韓洛凡不敢相信這是真的。
如果他是袁婷的孩子，那他跑去找季飲冰耀武揚威算什麽！
那麽這些年，父親對他到底是怎樣的态度！
是恨呢？還是怨呢？
自己的母親，是導緻父親和季悅分手的罪魁禍首，那麽自己的存在，不就是他初戀感情中的一個污點麽！
韓洛凡無法接受自己的存在，竟然代表着一個污點，代表着不幹淨。
蔡潔這才哭泣着說道，“小凡，你爸爸說的都是真的。”
韓洛凡淚眼婆娑看向蔡潔，他小心翼翼，近似哀求地喊了一聲，“媽！”韓洛凡趕緊跑到蔡潔身旁，一把抱住蔡潔，他求她，“媽，你别說話，你告訴我這是假的。”
蔡潔捏着兒子的手臂，痛苦地搖頭。
前段時間聽到季悅那個名字的時候，蔡潔反應那麽大，便是早已預料到，這一天遲早會到來。他們維持了三十多年的母子表象，就要破碎了。
蔡潔說，“你的确是袁婷的兒子。袁婷懷了你，借着孩子的名分想要威脅你的父親，你父親不同意，但袁婷執意生下了你。後來，你父親雖然接納了你，但斷然不同意和袁婷結婚。”
“他怎麽可能和袁婷結婚了！若不是袁婷，他和季悅就不會分手，季悅就不會跑去馬爾代夫散心，就不會失蹤。”
“季悅死後，你父親也就死了心。他不肯娶袁婷，但他總得找一個女人照顧你，我是護理工，我有照顧人的經驗。那時，我是你奶奶的保姆，冰哥對我知根知底，就跟我坦白了你的身份，請我和他結婚，以後幫着照顧你。”
這麽多年，蔡潔和韓冰始終沒有過自己的孩子。
因爲在婚前，韓冰便講明白了一切，他告訴蔡潔，韓洛凡的存在本身就是個錯誤，他不會再和任何女人生孩子。結婚三十多年，在長達十四年的時間裏，他們兩個人都沒有上過床。
蔡潔的話，讓韓洛凡悲憤不已。
他一時無法接受，松開了蔡潔，便失魂落魄地跑了出去。
蔡潔擦了擦眼淚，趕緊打電話給司機，讓他跟着韓洛凡，别沖動之下出了事。挂了電話，蔡潔這才注意到韓冰始終都沒有說話。這麽多年，把韓洛凡養在身邊，韓冰對他的感情是很複雜的。
早些年，韓冰其實是恨韓洛凡的。
後來那孩子越來越懂事，雖然沒有走政治道路，選擇了經商，但他在做生意也還算厲害。韓冰嘴上不說，其實他也是以韓洛凡爲傲的。
前些天，在得知季悅的失蹤或許跟袁婷那女人有關的時候，韓冰心裏更加痛苦。這麽多年，他竟然一直把兇手的孩子養在身邊，好吃好喝地供着，而他深愛的女人，卻在I國受過那麽多的苦。
韓冰心情十分複雜。
他不知道該如何面對韓洛凡，他知道韓洛凡是無辜的，但一想到他是袁婷的孩子，韓冰又…
蔡潔走過來，問韓冰，“冰哥，你确定季悅失蹤，是袁婷搞的鬼麽？”
韓冰點點頭，說，“十有八九。”
蔡潔心情也很沉重。
“小凡那孩子…”
韓冰忽然站起來，說，“讓人看好他，我去上班了。”他其實是在逃避這個話題。
蔡潔張張嘴，到底是沒有再做聲。
韓洛凡沖出韓家，一個人開車來到郊區一條小河。韓洛凡脫了衣服，一頭紮進冰冷的河水中，他潛進河底，将自己縮成一團。他不是在尋死，他隻是想讓自己冷靜冷靜。
但跟着來的司機看到他這副模樣，卻以爲他是要尋死，立馬跟着跳了下來，将他從河裏拉了出來。
司機一邊送他回家，一邊給韓冰打電話了。
韓洛凡屁事沒有，卻被接到電話趕來的韓冰給扇了一個耳光。
“厲害了啊！還知道尋死了！”
韓冰氣得人都在發抖。
韓洛凡沒說話，他洗了熱水澡後，現在感覺好多了。韓冰氣他太懦弱，轉身就要走。這時，蜷縮在床上的韓洛凡忽然說了話。他說，“小時候，你從不參加我的家長會。”
韓冰腳步一頓，沒有回頭。
“你從不給我檢查作業。”
“從不帶我出去玩，不給我買一個玩具。”
“你總是加班到深夜，我很長時間都看不見你，媽媽就說你下班後都會來房間看我。有好幾次，我都在房間等着你下班，你回來後，我趕緊跳到床上假裝睡着了，我以爲你會進我房間來看看我。”
韓冰終于回頭，看見韓洛凡那雙藏着委屈跟不甘的雙眼，他說，“你一次也沒有進來過。媽媽騙了我。”
－－－－－－題外話－－－－－－
有些寶寶還不知道，五更其實就是萬更啊，我每章兩千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