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子恺趴在他的雙腿上,一邊爬,一邊叫嚷着,“爸爸,你怎麽睡在我們房間啊!”
方俞生猛地醒了。
他一把捂住方子恺的嘴巴,低聲囑咐他,“不能告訴别人。”言諾他們還在這裏,方俞生也是個男人,也得要面子不是。
方子恺點點頭,被堵住了嘴巴,他說話聲音就嗡嗡的,他說,“知道了、知道了。”方俞生這才他從腿上抱起來,放在地上。
他掃了圈房間内,見方子程的被子鋪得平直,心想他應該是起床了。和方子程不同,方子恺是個沒收拾的,他的床亂糟糟,像個狗窩。
方子恺跺跺腳,催促方俞生快些起床。“起床遲了早飯都冷了,錦婆婆今天下午就回老家了,這是今年的最後一頓早餐呢。”方子恺都能想到,錦婆婆離開後,他們的日子會有多麽的水深火熱。
被方子恺吵得煩躁,方俞生索性掀開被子起了床。他将被子什麽的都疊好,然後牽着方子恺,打開房門出去。結果一開門,就看到對面房間門口站着的言諾和季飲冰。
方俞生一愣。
那兩個人也看着他。言諾嘴唇一動,像是打算開口說些什麽。方俞生搶在他們之前開口說話,他說,“我剛好來叫方靜靜起床。”
言諾和季飲冰都露出迷茫的目光。
言諾反問他,“你來叫你兒子起床,你跟我們說這個做什麽?”
方俞生摸摸鼻子,沒說話。他這才後知後覺察覺到,自己那話,有畫蛇添足,此地無銀三百兩之嫌。
方俞生牽着方子恺去前屋的餐廳吃早餐,他們父子倆走在前面,言諾在後面。他盯着方俞生那一身衣服,皺起眉頭來,言諾忽然問方俞生,“你昨晚沒回房間睡麽?”
方俞生心裏是無奈的,卻神色卻是故作的鎮定,他疑惑地問言諾,“你怎麽看出來的?”
“你沒換衣服啊。”這話是季飲冰說的。
方俞生還穿着昨晚那身衣服。
眼珠子一轉,方俞生從善如流地講道,“昨晚鐵蛋說有些冷,硬把我拉到他床上睡了一晚。他說自己都那麽大了,還要跟爸爸一起睡,很丢臉。所以剛才看到你們,我才那樣說的。”
反正方鐵蛋不在這裏,死無對證,方俞生可以随便說。
季飲冰和言諾當真都信了。
方子恺卻聽得目瞪口呆。
他拉了拉方俞生的手,方俞生彎腰将他抱在懷裏,方子恺小手做喇叭狀,放在方俞生的右耳旁邊。方子恺小聲地跟他爸爸說悄悄話,他說,“爸爸,你撒謊哦。”
方俞生淡定地說,“這叫特殊情況,特殊解釋。”
“可你就是在撒謊啊。”方子恺一臉天真,他小聲地嘟哝,問他,“爸爸你爲什麽要撒謊啊?”
方俞生不說話。
方子恺又說,“你直接說,你昨晚被媽媽鎖在門外了,不就行了?”
“你懂什麽。”方俞生跟小兒子咬耳朵,“這事關乎男人的尊嚴,不能說。”
“切!”
兩個人一路說悄悄話,便到了餐廳。
方子程端着牛奶,禮貌地沖每一個大人打招呼,然後就低頭慢條斯理地吃起早飯來。言諾特别欣賞方子程這種小孩,懂事、省心、還聰明。他們都坐下後,方俞生才問錦姨,“阿笙呢?”
錦姨很意外,她反問方俞生,“我沒看到夫人,俞生少爺你沒有見到她麽?”
方俞生眉頭一皺,起身,迅速回房。
他喊了幾聲喬玖笙的名字,裏面沒有反應。
方俞生擔心喬玖笙出了意外。
他家的門鎖,從裏面反鎖了,外面是打不開的。方俞生無法,隻好去工具房找來電鋸,将厚重的房門給鋸了一個洞。這樣大的動靜,終于鬧醒了喬玖笙。
她嘟哝了一聲,“你做什麽…”
喬玖笙的聲音很嘶啞,像沙子在紙張上摩擦。
聽到喬玖笙的聲音,方俞生就冷了目光。他從洞裏鑽進去,将門鎖打開,拉開了門,這才走到床邊。
喬玖笙躺在床上,嘴唇有些幹。
方俞生俯下腰來,摸了摸喬玖笙的額頭,說,“太燙了。你發燒了。”他找打體溫計,給她一測,都三十九度多一些了。方俞生二話不說,抱着喬玖笙就往醫院跑。
喬玖笙渾身都很熱,她被方俞生抱在懷裏,身子随着方俞生的動作,一颠一颠的。
喬玖笙莫名的感到心酸。
如方俞生所說,他不過是一晚上不在,她就踢被子感冒了,這沒有他要如何才好。去醫院的路上,方俞生擔憂地數落喬玖笙,“你看你,我一晚上不在,你就感冒了。”
喬玖笙之前一直沒說話,無精打采地靠在車背上。聽了這話,她淡淡地瞥了方俞生一眼,低聲說,“所以說,這樣的我,怎麽可能會離開你。”
方俞生聽了喬玖笙這句話,先是一愣,接着皺起了眉頭。
喬玖笙眯着眸子看他,也沒再說話了。
忽然,一隻手落到方俞生的手上。
方俞生将車速放慢了些,他垂眸看着蓋在手背上的那隻玉手,沒有出聲。
喬玖笙說,“俞生,雖然人不會沒了誰就活不下去,但你信我,如果真有那麽一個人,他的失去會讓我痛不欲生。”方俞生偏頭,看見喬玖笙說,“那一定是你。”
方俞生心裏有些被觸動到。
他喉嚨滾了滾,喬玖笙聽到他嗯了一聲。
喬玖笙高燒了一個下午,醫院給開了退燒藥,吃了也沒用,還越燒越厲害,爲避免病情進一步加重,喬玖笙就在醫院住了下來。晚上,莉莎提着熱湯來看她。
她來的時候,方俞生也在。
莉莎跟遲薄光重新在外買了一套房子,那裏離遲薄光上下班的地方也近,他們老兩口,隻有放假了才會回方俞生家住。說到底,他們兩個人還是不想跟方俞生添亂。
畢竟年輕人,都有自己的生活。
莉莎熬了人參蓮子湯,她給喬玖笙盛了一碗,見方俞生也沒吃飯,便給他也盛了一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