輕飄飄的六個字,像是風吹動羽毛,用那柔軟的絨毛滑過言諾的心尖。
一瞬間,他渾身血脈顫栗。但言諾将情緒隐藏的很好,是以,季飲冰并未發現他眸光深處閃爍的暗湧與激動。
季飲冰還有些忐忑。這聲告白,遲到了一年多,也不知道言諾聽了會歡喜不。
季飲冰在心裏給自己打了下氣,又說,“我很喜歡你,一直都很喜歡。以前,我沒有資格對你這說句話。現在,我自認爲自己也不算平庸之輩,或許,我有那個資格,成爲主人的女朋友?”
言諾沒有及時回話。
他隻是眯着眸,看着夕陽逆光中季飲冰齊耳的短發和素淨漂亮的臉蛋。
季飲冰被他看得緊張不已。
“主人、你的答案呢?”這一刻,季飲冰終于體會到上次言諾跟她告白,她故意吊着他不說答案的心情來。
當真是坐過山車,時尚時下,跌宕不已。
言諾突然說,“叫我名字。”
季飲冰目光微凝,“什麽?”
“我說,叫我的名字。”言諾重申一遍。
季飲冰張張嘴,怎麽也叫不出那兩個字。
她說,“這很冒犯。”
言諾卻說,“你連叫我名字的勇氣都沒有,又拿什麽跟我相愛?”
這話,如當頭一棒,敲醒了季飲冰。
她鼓足了勇氣,嘴唇翕動了片刻,才輕輕地喊出那兩個字,“言、言諾。”清清冷冷的腔調,喊出言諾的名字,言諾第一次聽到自己的名字從季飲冰的嘴裏說出來,有些新奇。
他像是毒瘾患者,聽她的聲音上了瘾,他說,“再喊一遍。”
“言諾。”
季飲冰每次叫他名字的時候,聲音都特别的動聽。
因爲她愛這個名字的主人,所以在提到這個名字的時候,她語氣都是帶着愛意的。
言諾突然笑了下。
他閉上眼睛,将一雙手壓在頭下,閉着眼睛對季飲冰說,“繼續喊。”
他把她喊自己名字的聲音,當做輕柔的催眠曲,想要伴着這道清淺的聲音入眠。就像嬰兒,喜歡聽着媽媽的哼唱聲進入夢鄉一樣。
“言諾。”
“言諾。”
“言諾…”
季飲冰一遍遍地喊着,當她發現言諾已經睡着了,這才閉上嘴。季飲冰左右看了看,見沒有人,便鬼鬼祟祟地挪動膝蓋移到言諾的身旁。她打開跪着的腿,在言諾身旁,輕輕地躺了下來。
她學言諾那樣閉上眼睛。
陽光沐浴在他們的身上,斑駁的夕陽從遠方斜射過來,風吹動橡樹的葉。
聽着樹葉搖晃的唰唰聲,季飲冰也來了睡意。
就在這時,身旁的男人忽然動了下。
季飲冰正要睜眼,身子被一隻長臂拉到了一具溫熱有力的胸膛裏。
她被言諾緊緊地摟住。
他們貼得很近,季飲冰可以聽到言諾充滿活力的心跳。
她不敢動。
過了會兒,季飲冰悄悄擡頭去看言諾,言諾仍然閉着眼,但冷硬的唇角,卻不知是在何時,往上勾了起來。
心有靈犀,季飲冰也裝睡,在他懷中一動不動。
…
季飲冰本來是裝睡的,可能是微風正好,她竟然真的睡着了。
她再次睜眼的時候,天已經黑了,周圍是昏暗的,但能看到遠處孟城的夜景。季飲冰眯眼看了會兒夜景,這時,耳旁響起言諾的聲音,“你起來下,我手有些麻。”
那些說抱着睡一晚上很浪漫的人,可能都是沒有真正被人抱過一整晚的單身狗。
事實上,一直抱着人睡覺,睡覺的人雖然舒服,但抱人的那個人,手都是麻的。
季飲冰面紅耳赤地爬了起來。
她有些不好意思,想道歉吧,又覺得不必要。
又不是她求着言諾抱的。
言諾揉了揉手臂,才說,“天黑了,我們在外面吃飯了再回去?”
季飲冰說好。
他們同時站起來,往山坡下面走。
斜草地并不是平坦的,季飲冰穿着高跟鞋,在夜間走路有些不便。言諾突然在她面前低下頭,彎了背。
季飲冰愣了下。
言諾嫌她眼神不好,還得他提醒。“上來。”
季飲冰咬着唇,猶豫了片刻,才說,“這樣好麽?”
“牽你、背你、睡你,都是必要的。”言諾回頭問她,“莫非我們兩個要這樣談一輩子的純潔戀愛?”
季飲冰被睡你兩個字搞得更加臉紅。
她一琢磨,覺得言諾這話,話雖糙理卻不糙,的确是這個理。
她跳到了言諾的背上。
一路下坡,季飲冰跟言諾說,“我感覺好像是在做夢。”
話剛說完,她屁股忽然被拍了一下。
季飲冰驚呼一聲。
言諾問,“夢裏我也會拍你屁股麽?”
季飲冰被他這話弄得沒了脾氣。
言諾繼續往前走,這時,他聽到季飲冰将頭埋在他後脖子和肩膀中間,甕聲甕氣地說,“夢裏你從來都是不動的,隻有我親你的份。”
言諾的表情,呈現出近半分鍾的呆滞。
短暫的震驚後,言諾接受了季飲冰是個小悶騷的事實。
他低聲說,“沒看出來,你思想挺不健康。”
季飲冰羞得說不出話來。
她會在夢裏意淫他,會在訓練場完虐薇拉,會對他羞紅了臉。這樣的季飲冰,更加真實生動,卻也更讓言諾喜愛。言諾一邊向車子方向走去,一邊在心中想着,或許這才是戀愛該有的樣子。
兩個真心相愛的人,在一起,聊的話題不一定是執子之手白頭偕老,過的日子也不全是花前月下,蜜裏調油。他們會在穿着拖鞋帶着眼屎在浴室裏搶牙刷,會聊着聊着就開始拌嘴。會争吵,會做愛,會說下流的話,也會在危急時刻,毫不猶豫地爲對方獻出生命。
言諾突然體會到了戀愛的幾分興趣。
不像以前他和薇拉在一起,那不叫談戀愛,那叫活受罪。
他感謝自己,在十年前,将那個瘦巴巴的小奴隸帶回了家。
…
兩人吃了晚飯才回家。
言語剛從國外回來,身上還穿着寬松的休閑服,她坐在桌邊吃飯,見他二人手牽着手回來,有些驚訝。
“喲,搞一起了?”
言語姐姐美則美矣,說話卻也粗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