聊他們曾經讀書時的趣事,聊潇離的事,聊她和言諾的事。
通話的最後一句,莊龍說,“他很愛你,我們都看在眼裏,飲冰,你什麽時候願意睜開眼睛看看他呢。”
挂了電話,季飲冰望着黑夜發呆。
半夜裏,她有些餓,她披着睡衣坐電梯下樓。
進了廚房,她随意翻了翻冰箱,看見全都是些不喜歡的菜,頓時覺得沒了胃口。她的手,打開最後一格保鮮格,看見了兩塊新鮮的牛肉。
季飲冰望着那牛肉,眼神微沉。
這時,拉普管家的聲音從廚房外面響起來,他道,“這牛肉,是兩個小時前,剛從神戶空運過來的。今早先生打電話叮囑的,說你不愛吃T國菜,喜歡吃牛肉。他說,你半夜總是容易餓,讓我先不把牛肉放冷凍倉,先保鮮,你吃剩下的,再放進去冷凍倉。”
季飲冰怔怔地聽着,沒有說話。
拉普走了進來,他望着那牛肉,說,“夫人,先生是真的很愛你呢。”
拉普說言諾很愛她。
莊龍也說言諾很愛她。
所有人都知道他愛她,隻有她,故意裝作看不見。
季飲冰突然問拉普,“那個,薇拉她…”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想問什麽。話說了一半,就啞了聲。
拉普管家忙說,“三年多前,先生被小姐接回家的時候還昏迷着,他受傷太嚴重了,連續高燒了六七天,最後才退燒醒了過來。醒來第一件事,就是讓人将已經逃走了的薇拉小姐找了回來,将她賣給了一個黑社會老大。”
拉普皺眉說,“一個私生活很淫,亂的黑社會老大。”
季飲冰聽了,隻嗯了一聲。
拉普是看言諾先生将季飲冰帶回來的,這些年,言諾先生對季飲冰有多好,他們都看在眼裏。拉普對季飲冰和言諾之間的事,很清楚。他喟歎道,“将薇拉小姐帶回來,的确是言諾先生考慮不周到。但是孩子沒了,言諾先生一樣不好過。”
拉普離開前,說了一句,“那也是他的孩子啊。”
那也是他的孩子啊…
一瞬間,季飲冰恍若醍醐灌頂般,清醒了!
她隻顧着自己的悲傷,卻沒有想到過,那樣深愛着她的言諾,有多在乎那個孩子。
他給那個孩子取名言小寶。
他給那個孩子立了衣冠冢。
她心痛的這些年,他同樣不好受。
她是孩子的母親,他也是孩子的父親啊!
季飲冰幡然醒悟。
她将冰箱門關上,也不吃夜宵了,直接飛奔回言諾的房間,再次撥通了莊龍的電話。
莊龍正在研究追美人九十九妙計,電話又響了。
他有些不耐煩地拿過電話,見來電是季飲冰,挑了挑眉,接了電話。“怎麽了?”
“莊龍,你還記得,我們曾經研發出來的一步倒麽?”
莊龍神色一凜,他向來浪蕩玩世的臉色,變得嚴肅起來。
“你提這個做什麽?”
“我想用它。”
莊龍突然提高嗓音,怒罵她,“你瘋啦!”
“莊龍,他需要我去救他。”季飲冰态度依然很堅持,她告訴莊龍,“曾經,是他給了我新生,将我從泥濘裏拉了出來。這一次,終于輪到我去拉他了。莊龍,他需要我去救他,我必須去救他。”
“一步倒是我們唯一的希望。”
“莊龍,我想要與他,平等的相愛。”她愛他,想要以一個女人的身份,去愛那個男人。在這之前,她總是低他一等。
莊龍聽了她的話,還是不贊同。
“飲冰,你比誰都清楚,一步倒,我們從未在人體上做過實驗。你很明白,人不是小白鼠,小白鼠用了解藥活了過來。但人中了一步倒的毒,服用了解藥,卻不一定能再醒過來。”
莊龍口吻變得強勢起來,他說,“我不贊同你去冒險。”拿那麽多人的性命去冒險,這是十惡不赦的罪過。就算莊龍這人再無法無天,他也不要當劊子手。
季飲冰卻說,“我願意做那個試藥的人。”
莊龍一愣。
“你說什麽?”他聲音陰測測的,已是動了怒。
季飲冰道,“我說,我願意做第一個試藥的人。”
“你瘋了!”莊龍開始用歹毒的話罵她,“你瘋了!季飲冰你瘋了!你不怕死嗎?你想死是不是?想死直接一根繩子吊死了算了,幹什麽來膈應我!”
季飲冰聽着他罵。
等他罵完了,挂了電話,她這才重新撥了過去。
莊龍一開始不肯接。
季飲冰锲而不舍,連續撥了三個,第三個電話快結束的時候,莊龍才接了電話。
“沒見過像你這麽傻的!”吼完,莊龍直接挂了電話。
了解他的季飲冰,卻明白,他是答應了。
她開始焦急地等待。在第二天下午,差不多四點鍾的時候,莊龍自己從機場打車,抵達了言諾的莊園。他拿來的時候,提着一個小箱子,穿着一件灰色襯衫,一路走進莊園,臉色始終陰沉着。
在見到站在主樓門口的季飲冰時,莊龍直接破口大罵:“老子欠你的!”
季飲冰默默地聽着,不說話。
“說,你想到哪兒送死。”
季飲冰輕聲說,“我的實驗室。”
“那走。”
“稍等,我交代幾句話。”
這幾句話,很有可能就是遺言了。
季飲冰找到了拉普管家,交代了一些事,告訴他,如果她沒有從實驗室裏活着走出來,不要責怪莊龍,請送他離開。還請他打電話聯系老先生,言家不可能一日無主。
叮囑完,她就走了。
拉普管家看着她毅然離開的背影,眼睛有些潤。
…
季飲冰的實驗室有兩層。她與莊龍,是最親密的合作夥伴,互相信任着對方,莊龍有季飲冰實驗室的訪問權。她進實驗室的時候,莊龍正在二樓的實驗室裏等着她。
見她進來,就用眼睛甩了她兩把冷刀子。
季飲冰假裝沒看見。
她從櫃子裏取出一套嶄新的防毒服和面具,對莊龍說,“起來。”
莊龍慢慢站起來。
季飲冰親自将面具給他戴上,然後又給他穿上防毒衣服,最後給他戴上手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