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點上,他就是遺傳自他的母親。
莉莎是個什麽樣的人?
她其實也是個脾氣暴躁的人,但她卻很能裝,她曾經還在學校講課的時候,永遠穿得時尚漂亮,還曾被全校師生評選爲最時尚的教師。她出門去買個菜,也得穿得漂漂亮亮的。
就連被方俞生氣極了,舉着平底鍋滿世界追着他跑時,也曾因爲自己還穿着家居服,不夠漂亮有氣質,而眼睜睜地看着他躲進領居家,卻無可奈何。而她,則認命地舉着平底鍋回了家,換了身衣服,這才去鄰居家将方俞生給提了回去。
這世上,方俞生很少服人,但論起裝逼指數,他母親稱第二,他都不敢稱第一。
是以,如此臭美注意形象的莉莎,怎麽可能穿着拖鞋去見兒子和兒媳婦他們!
“不行,我不能這樣去見我兒子和兒媳婦,哪有穿拖鞋去見家人的。”莉莎趕緊推開車門,在遲薄光震愕目光的注視下,邁着優雅而急切的步伐跑回了房間。
片刻後,她下樓來了。
她脫了裙子,穿了一套黑色的氣質款西裝,外披一件深綠色雙排扣大衣,頭發挽了起來,氣質出塵。走得近了,燈光下,她眉眼清楚起來,眼角的兩絲魚尾紋。
歲月在她身上不是殺豬刀,是雕刻刀,精心雕刻出兩抹迷人的痕迹。
遲薄光看得有些着迷。
莉莎坐上副駕駛,對遲薄光說,“你看看,我還有哪裏不妥?”
遲薄光搖頭,“完美。”
聞言,莉莎稍微放松了些。
上了飛機,遲薄光見莉莎還是很緊張,他眼神越來越冷。
莫非,她真的是在撒謊,那個孩子根本就不是他的孩子?
遲薄光正想着,就聽見莉莎說,“其實吧,我現在應該是個‘死人。’”
“什麽意思?”遲薄光沒理解她的意思。
莉莎說,“也不知道是爲何,前些年,總有人不斷地來找。他們說,你留了一樣東西給我,那個東西應該很重要,他們還曾威脅我,如果不把東西教出來,就要殺了孩子。我…”
莉莎咬咬牙,歉疚說道,“爲了保護俞生,我隻好裝死了。”這一死,就是十八年。
聞言,遲薄光眸子一眯,“哦,那你把東西給他們沒?”
莉莎搖頭,“我都不知道他們到底要找什麽。”她偏頭看着遲薄光,眼神是疑惑地,“他們在找什麽?東西真在我這裏?”
“是啊。”
莉莎一愣,“哪裏?”
遲薄光搖搖頭,沒細說。
下了飛機,遲薄光竟然有些緊張。
他竟然,有個孩子!
坐上車租車,去了酒店,将東西放好。想着就要見到那孩子了,遲薄光打電話讓服裝店的人送了一套正式些的衣服換上。臨出發去見方俞生前,遲薄光忽然問莉莎,“我當年送給過你一條項鏈,還在麽?”
莉莎想了想,才說,“你送了我十多條。”
“綠色的那一條。”
“那條綠寶石項鏈?”莉莎說,“還在吧,我詐死的時候,什麽的東西都沒留。東西都被俞生收走了,他是個小财迷,那樣寶貴的東西,他肯定還保存着。”
“哦。”
莉莎也不笨,經他一提點,就猜到了問題所在。“他們要的就是那條綠寶石項鏈?”
“不,是裏面的東西。”
遲薄光回答完她的問題,這才扭頭看向窗外。
她連那樣東西的存在都不知道,這麽說,當年那封信,或許真的不是她寫的。她都不知道那個東西,怎麽可能會将他出賣給那些人。知道他研發項目的人,都是他最信任的人。
一個是莉莎,一個是…平絕!
想到莉莎之前說的那些話,遲薄光心裏也有些搖擺不定。
那個看起來很懂事,跟他穿一條褲子長大的弟弟,真的會出賣他麽?
莉莎聽了這話,則是在想,那綠寶石裏面裝着什麽?
他們各懷心思地想着,前方隐隐可見‘龍港灣’三個字…
—
方家。
喬玖笙去了店鋪上班,方俞生也呆在自己的工作室裏忙碌。
前院隻有錦姨和兩個小家夥。
錦姨正在準備午飯,方子恺說想吃芹菜爆炒小腸,錦姨正在清洗小腸。這是個挺惡心的活,但方子恺卻很好學,他蹲在錦姨身旁,虛心而天真地請教她,“錦奶奶,爲什麽要用一根筷子戳小腸啊?”
“因爲手指短。”
“那爲什麽不用織衣服的棒針啊?”
“頭太尖了,會戳破。”
“…哦。”
方子恺看了會兒,聞着一股騷臭味,又問,“爲什麽豬小腸是粉粉的顔色啊?”
“因爲…豬很善良。”
方子恺接受了這個解釋,過了一會兒,他又問,“爲什麽太陽會消失啊?”
“因爲,地球的另一邊也需要太陽啊。”
“那,爲什麽爸爸總是抱着媽媽親?”
錦姨滿頭黑線地解釋,“因爲…因爲隻有真心相愛的人才會忍不住想要親吻彼此。”
“哦,那難怪我哥哥不肯給我晚安吻,原來是不愛我。”方子恺有些小失落。
他坐在小闆凳上,想到什麽,又問,“那海水爲什麽會退潮啊,反正要退回去的,還不如不漲潮呢。”
錦姨不知道該如何解釋。
這問題超綱了。
這時,一道低沉,聲音磁性十足的男人聲音在他們身後響起,那人說,“那是爲了,讓我們學會說‘再來一次’。”
聽到聲音,錦姨和方子恺同時回頭。
屋内,方子程也被驚動,他跳下沙發,小跑出屋子,趴在門邊看着庭院裏的陌生人。
方子恺仰頭看着身後的人。
那是個已經不年輕的男人,但他長得卻很好看。
方子恺心想:這個人年輕時候一定長得很好看。
“你好。”方子恺跟他點頭打招呼。
遲薄光被小孩子這動作搞得一愣,他回過神來,也朝他點點頭,“你好。”
方子恺直起身來,臉蛋冷冷地,他戒備地看着遲薄光,故作兇狠地說,“這位叔叔,你是翻牆進來的嗎?”他們都沒有聽到門鈴聲。
翻牆進來的遲薄光說,“要叫我爺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