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去了大唐芙蓉園,吳佳人說芙蓉園很美,魏舒義卻說她比芙蓉園還美,樂得吳佳人抱着他一個勁地親。
他們還去看了兵馬俑,吳佳人說兵馬俑看着挺破爛的,還有些恐怖。魏舒義笑話她不懂曆史。
他們去了回民街,吳佳人說回民街挺好玩,好吃的太多,以後還要來。魏舒義罵她是吃貨。
在西安呆了四天,兩人便得回去了。
在離開西安的那天,魏舒義坐在機場裏,想了想,還是給葉溪大神發了一條消息。
魏舒義:【陳婧溪一直想來看看西安…我代她來了,西安很美,比我想象的還要美。】
大神還是高冷如舊,并沒有回複他的消息。
兩個多小時候,魏舒義他們的飛機抵達了濱江市。
坐車回家的路途中,魏舒義記挂着葉溪的回複,便打開微博。他沒看到葉溪的回複,卻看到大神更新了一條微博——
葉溪:過去多年,我學會烤曲奇了,今天我将餅幹送去給我喜歡的女孩品嘗,她說餅幹很好吃。她覺得很幸福。我,也很幸福。配圖。jpg
點開圖片,他看到了兩隻緊握的手。
一瞬間,對于當年那場失敗的手術,魏舒義徹底釋然。
人總是要往前看的。
吳佳人本打算與魏舒義共度一晚的,結果在晚上八點鍾的時候,卻接到了東裏聖華的電話。
“東裏先生,我的…”
“我看到你發的朋友圈了,你回來了。能過來一趟嗎?小傲半夜肚子疼,我得送他去醫院,他一直在喊你的名字…”東裏聖華的語氣難得充滿了歉意和懇求,“吳小姐,你能來看一下他麽?”
一聽說東裏傲生病了,吳佳人不好推辭,“在哪家醫院?”
“市一醫院。”
“我馬上過來。”
挂了電話,吳佳人走出房間,站在廚房門口,盯着魏舒義做飯的背影看了片刻。
似有察覺,魏舒義回頭來,見到她站在身後,也不知道她究竟站了多久,便問,“是餓了麽?再等一會兒,就剩下一道蒜香排骨了。”
吳佳人确說,“魏哥哥,我得走了。”
那人臉上的笑顔,迅速黯淡下來。
“出什麽事了?”他聲音聽着似乎很冷靜,也平和。
他總是這樣,壓抑着自己的情緒,很少沖她大聲說話。這個人的性格,亦一如他的模樣,溫潤且平易。
吳佳人的目光,下意識下移,落到地闆上,這是她心有不忍的表現。
她望着地闆,輕聲解釋,“東裏先生的兒子肚子疼,送醫院去了,那小家夥要我過去陪他。”
魏舒義表情徹底冷淡下來。
他洗了手,摘掉圍裙,關了氣竈,對她說,“太晚了,我送你過去。”
“不必了,我自己騎車去…”
“我送你去。”魏舒義的語氣變得執拗不可忤逆,吳佳人最後還是遂了他的意。
開車送她去市一醫院的路上,魏舒義沒怎麽說話。
吳佳人想說點兒什麽,回頭看到魏舒義那沉默而又好看的側臉,又覺得自己多說一個字,都是對他的傷害。車子抵達市人民醫院的門口,魏舒義說,“到了。”
吳佳人忽然伸手,握住了他的手。“魏哥哥,你先回去,如果不要緊,我晚上會回來的。”
魏舒義終于偏過頭來看着她。
将吳佳人滿臉的不安瞧在眼裏,魏舒義心裏到底還是不忍。“嗯,好。”
吳佳人這才下了車,進了醫院。
魏舒義看着她越來越遠的背影,直到那個小點融于人群之中,最終消失在慢慢人海間,他這才低下頭。
…
吳佳人到醫技樓找到東裏傲的時候,醫生正在給他做腹部外科檢查。
東裏聖華還穿着居家套裝,看樣子,東裏傲這腹疼來的太急切,他連衣服都沒來得及換。
吳佳人猜想,東裏傲多半是得了急性炎症。
片刻後,醫生領着疼得直不起腰的東裏傲走了出來。東裏聖華立馬站起身,彎腰将東裏傲抱在懷中。東裏傲小手拽着他爹地的衣襟,疼得臉色發白,沒有力氣哭,隻是在哼哼。
“爹地,我疼。”
東裏傲的聲音,充滿了痛楚。
東裏聖華有些急切,眼神都有些無措。
吳佳人歎了一聲,走過去,按住東裏傲的右下腹部,東裏傲立馬大叫起來,“疼!”
她收回手,與東裏聖華一起,将目光對準醫生。
醫生說,“是急性闌尾炎,做手術比較好。”
一聽要做手術,東裏聖華下意識擰眉。
闌尾炎,也不是多大的病,但疼起來很要命。
低頭看了眼懷中的小孩兒,東裏聖華最後還是點了頭,“那安排手術吧。”
“行的。”
東裏聖華這才低側頭對身旁的吳佳人說,“吳小姐,得麻煩你在這裏陪陪他。”不想聽吳佳人推脫,東裏聖華便說,“我也會一直呆在這裏,保護我,是你的職責所在。我會按照合同給你結算工資。”
一句話,徹底斬斷了吳佳人的後退之路。
東裏傲這情況,她也走不下心。
先不說這個小孩子其實還挺可愛,就沖他是自己姑姑孩子的份上,吳佳人也不能對他置之不理。
“好。”
吳佳人便給魏舒義打電話。
電話突然被摁斷了。
以爲魏舒義又是在生悶氣,吳佳人便沒有在打。
魏舒義就站在醫院走廊的另一頭,他看着東裏聖華抱着東裏傲,與吳佳人一起,朝住院部那邊走。三個人靠得那麽近,莫名的,讓魏舒義産生一種他們才是一家三口的錯覺。
手機響了,怕吳佳人發覺,他便在第一時間給挂了。
東裏傲被推進手術室之前,特别不配合,他嚷嚷着,“爹地!你陪我好不好!佳人姐姐,你也陪着我好不好!”他特别慫,别看他看起來挺冷酷的一小孩,實際上特别怕疼。
東裏聖華滿頭黑線,他想拒絕東裏傲,但是東裏傲叫的太慘烈了,整層樓都聽得到他的叫聲。
吳佳人就問醫生,“我們能陪着麽?”
醫生能拒絕麽?
他是能的。
但面前這個人,他最好還是不要拒絕比較好。
“換衣服,一起進來吧。”
于是,東裏傲一人做手術,吳佳人和東裏聖華兩人作陪。
看着刀在自己兒子的肚子上劃,東裏聖華有些不忍心,便将頭偏了過去,落在了吳佳人的臉上。吳佳人則一直看着手術台上的進程,全程都很淡定,并無半分不忍心。
東裏傲看到刀片靠近自己的肚皮,哪怕下半身已經沒有知覺,還是吓得一哆嗦。
他猛地伸出右手,想要抓住什麽,給自己一點安心的力量。
這時,吳佳人迅速握住他的手。
東裏傲似乎松了口氣,臉上的慌亂也淡了些。
東裏聖華看着女人與孩子緊握在一起的手,眯起眼睛,眼裏,有一閃而過的勢在必得。
闌尾手術隻是一個小手術,并無什麽危險性,但從進病房到出病房,也花了三個多小時。回到病房後,東裏傲緊張地情緒這才逐漸放松,等麻醉效果徹底散去,東裏傲就開始哼哼了。
吳佳人坐在一旁,聽着他哼,聽他跟他爹地撒嬌。
“那你,給我講個美人魚的故事。”
東裏聖華說,“你已經六歲了,不再适合聽這樣的故事了。”
“我想聽。”
見東裏聖華不爲所動,東裏傲忽然一皺眉頭,低聲小氣地說,“好疼啊…”
東裏聖華徹底那他沒辦法。
他在病床一角坐下,面無表情地開始講故事。
“從前…”
東裏傲和吳佳人同時豎起耳朵。
東裏傲是對故事感興趣,吳佳人則是對東裏聖華這個人會講故事這件事本事感興趣。
“有一條小美人兒,她是海底公主。有一天,她救了落海的王子,并且愛上了他。後來,小美人以聲音爲代價,将魚鳍換成腿,走上岸接近了王子。可王子卻誤會是别的女孩救了落海的他,因此要和那個女孩結婚。美人兒想告訴王子,是她救的王子,但她不能說話,最終眼睜睜看着他們結了婚。後來,美人兒的姐妹們給了她一把可以殺死王子的匕首,把王子的血塗在她的腳上,她就可以回歸大海。但是美人兒不忍心殺死王子,最後,自己化身成了泡沫。”
一個故事,就這樣講完了。
吳佳人心想,這故事可真簡潔。
東裏傲這說,“小美人魚可真善良。”
東裏聖華冷哼,他說,“因爲她善良,所以她隻能看着自己愛的人與别人成婚,自己卻化身爲泡沫。這個故事告訴我們,善良的人都會死。”
東裏傲:“!”
“這個故事還告訴我們,物種不同就不要相愛,那是癡心妄想。”
東裏傲忍不住說,“可我們老師不是這麽說的…”
“所以你們的老師隻能當老師,而我當老闆了。”
東裏傲竟然覺得東裏聖華講的好有道理。
吳佳人不忍心再聽下去,她趕緊走過來,趁早扳正東裏傲的三觀。她說,“你爹地是胡說的。愛一個人是默默付出和成全,因爲愛王子,所以成全王子去迎娶他愛的人。因爲愛王子,所以不舍得殺害王子,甯願化身泡沫。”
“這個故事告訴我們,愛是成全和付出。”
東裏傲點點頭。
他思考了一會兒,才說,“我覺得佳人姐姐講的比較有道理。”
從吳佳人開口說話開始,東裏聖華就一直盯着吳佳人。
聽她講完話,東裏聖華才問,“吳小姐覺得,愛是成全是付出?”
吳佳人點頭。
東裏聖華冷嗤。
“是麽?”
吳佳人沒接他的話。
東裏聖華卻說,“可這個故事裏,我卻欣賞那個嫁給王子的女孩。她什麽也沒做,就收獲了王子的愛情和王妃的寶座。”他一邊說,一邊握住東裏傲的小腳,還捏了捏。
他又說,“我認爲,愛就是将一個人抓到自己身邊,無論方法。”
吳佳人臉色不變,隻說,“人,不是你想抓就能抓的。”
“是麽…”東裏聖華指腹在東裏傲的肌膚上輕輕地撫摸,嘴上卻說,“不試一試,怎麽知道?”
東裏傲越來越聽不懂他們在講什麽了。
第二天早上,東裏傲餓慘了,嚷着要吃東西。
詢問了一聲,得知可以喝少量流質物後,吳佳人就給他喂了些稠米湯。
東裏傲眨巴眨巴嘴,輕歎一聲,又對吳佳人說,“佳人姐姐,你來當我媽媽吧。”
吳佳人拒絕的不露痕迹,“你又在說胡話了。”
東裏傲則将目光移到他爹地身上。
東裏聖華看了他一眼,隻是笑。
一天後,東裏傲必須得下床活動。
吳佳人就陪着他,兩個人在醫院的走廊上,慢吞吞地走着。
東裏聖華今天不在,也不知道是在忙什麽。
吳佳人心裏挂懷着魏舒義,忙中抽空,給他打了個電話。
魏舒義大概是在忙,沒有接。
事實上,魏舒義的确是在忙,他有一台手術要做。
他做完手術,已經是下午三點多鍾。
洗了手,魏舒義打算出去吃點東西。他一邊看手機一邊下樓,看見有條未接來電,來自吳佳人。他略沉思了下,還是給她撥了過去。
電話撥通,魏舒義走出電梯,剛走出住院大樓,就看到大門口站着的那個男人。
他穿着黑色的襯衫、黑色的長褲,依靠着一輛黑色的賓利,目光、神情,都冷酷淡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