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慕…
他想要弄死他!
不久,就聽說,二少奶奶懷的是一對雙胞胎。
雙胞胎啊…
聽到這事,方俞生就更加陰郁了。
他難得的在家發了一頓脾氣。
方俞生安靜的時候,看着人畜無害。他狠起來,生人勿進。戚不凡和錦姨遠遠地看着他砸東西,都不敢出大氣。
日子,似乎越來越難熬了。
方俞生發現,他現在活着,除了報仇,似乎已經沒有其他目标了。
活着,就是爲了報仇。這多可悲。
這樣的日子,終于有了轉變。
變化,是在感恩節那一天。
那天,郡陽市喬家的人來了,喬家是珠寶世家,家大業大,方平絕很重視喬家人的到來。那一天晚上,所有方家人都到齊了,包括方俞生。席間,喬家那老爺子神志不清,總是對着二少奶奶,喊着喬家大小姐的名字。
大家都認爲老爺子是老糊塗了,就連方俞生也是如此。
主樓廚子做的的飯菜口味精美,但方俞生卻是吃不慣的。方家誰都知他早年胃部受傷,切了一部分,不能吃過分油膩的東西。但主樓的東西,永遠都昂貴的美味珍馐,珠翠之珍…
戚不凡給方俞生夾了兩筷子清淡的莴筍絲,他慢無表情地嚼着,忽然,聽到那喬老爺子喊了一聲,“三狗子,跟你男人到我跟前來,我有東西給你。”
方俞生挑了挑眉。
三狗子?
這是喬家二小姐的小名?
那二少奶奶嬌滴滴地跟她爺爺說,“爺爺,别總叫我三狗子,我都這麽大了。”
“嘿,三狗子還知道害羞了!”喬老爺子歪着頭笑,想到什麽,就說,“你不是三狗子,我三狗子從來不會害羞!”說完,老人又是一陣困惑,他問,“你到底是三狗子還是小二黑?”
那二少奶奶隻在一旁勸老爺子,“爺爺,我是小笙,姐姐她已經走了…”
老爺子似乎是接受了這個事實。過了片刻,他又說,“驚人總管你喊三妞,我卻覺得三狗子這名甚好。聽着親切,你媽别的不會,給你們三兄妹取的小名,叫起來倒是朗朗上口。”
聽了這話,衆人都輕歎,有人說,老爺子的癡呆症越來越重了,連自己孫女都分不清了。
不知是聽到了什麽,方俞生的表情,卻微微凝固起來。
三妞…
席間,喬老爺子送給二少奶奶和方慕一對龍鳳玉墜,聽不凡說,那對玉墜很精美。
那老爺子将玉墜交給二少奶奶和方慕的時候,又犯糊塗了,他說,“這龍鳳玉墜,本有兩枚。一枚給你,還有一枚給你妹妹小笙。可惜了哦,她不在了…”
之後,方俞生已無心吃飯。
他從主樓離開的時候,臉色有些不平靜。戚不凡跟着他久了,學會察言觀色,見方俞生似乎在思考什麽,就問他,“先生,你在想什麽?”
方俞生忽然說,“你去查查,二少奶奶十三歲的時候,去沒去過勐海?”
“T國那個勐海?”
“嗯。”
戚不凡想到了什麽,忽然說,“她去過勐海也不稀奇,二少奶奶的母親,就是T國的外交官大使。不過,已經去世了。”
方俞生呼吸一滞。
“你說,二少奶奶的母親是T國外交官大使?”
戚不凡嗯了聲。
方俞生表情變得驚愕而複雜。
他想起了十年前,自己詢問那小丫頭名字的時候,小丫頭左顧右盼,就是不肯告訴他名字。隻說她叫三妞,還說她父母叮囑過,不可以在外面随随便便透露自己的名字。
如果…
如果三妞真的是喬家的二小姐,那就能解釋她爲什麽不肯告訴自己名字的原因了。身爲T國外交官大使的女兒,若是随便将自己名字透露給陌生人,被歹人碰上,那她就會成爲歹人威脅她父母的把柄!
方俞生想到這一層,心跳都變得不受控制起來。
“不凡,去查!”
戚不凡見方俞生表情嚴肅,也不敢輕視,立馬就去查了。
第二天,戚不凡就帶來了消息。
他說,“二少奶奶十三歲那一年,的确去過勐海。不過,她回來後,就精神失常了,原因不詳。之後兩年,二少奶奶一直都在看醫生,直到十五歲那年才恢複正常。”
方俞生聽了,摔破了手裏的茶杯。
他終于找到她了!
她也如約定那般,來了濱江市讀大學,隻是,她沒有嫁給他,卻嫁給了他的二弟!
滾燙的茶水打濕方俞生的褲腳和涼拖鞋上露出的腳背,方俞生卻如同沒有感覺到一樣。
他所愛之人,已做他人婦,這真是…
方俞生将自己關在收藏室裏,整整三天。那三天,他不吃不喝,可吓壞了錦姨和戚不凡。
三天後,他終于打開門,走了出來。下巴上青色的胡茬讓他看上去特别邋遢,他一頭棕色的長發,也變得淩亂不堪。錦姨和戚不凡盯着面前的方俞生,像是看到了魔鬼。
方俞生卻說,“錦姨,麻煩您幫我打點熱水。”
“…我,好。”
他又對戚不凡說,“不凡,給我把頭發和胡子剃了。”
戚不凡的第一個反應是——
方俞生要出家當和尚!
戚不凡依言照做,給方俞生剃了長發,挂了胡子。方俞生換上幹淨的衣裳,吃了午飯,讓戚不凡開車,載他去方慕的家中。戚不凡很驚愕,“去二少爺家裏?”
“嗯。”
“去做什麽?”
“有點事。”
方俞生不想細說,戚不凡便沒有再追問。
路上,他開着車,心裏在停地祈禱,希望先生不要跟二少爺打起來。
白天,方慕在上班。
家裏隻有二少奶奶一人,她懷了孕,最近孕吐反應尚且劇烈。方俞生在戚不凡的帶領下進了方家。
得知方家大少爺來了,喬玖音十分驚訝。她起身下樓相迎,剛下來,就聽到方俞生說,“所有人都出去。”他這句話,是對方家的傭人說的。
傭人們齊齊看向下樓來的喬玖音,猶豫着是出去,還是不出去。
喬玖音目光一閃,喊了聲大哥,又問他,“爲什麽要趕走他們?”
方俞生說,“我有話問你。”
喬玖音見他臉色肅穆,以爲他是發現了自己的什麽把柄,心裏一虛,就讓傭人們出去了。戚不凡站在方俞生身後,聽到方俞生跟他說,“不凡,你也出去。”
戚不凡雖然驚訝,但還是聽話出去了。
屋内,隻剩下他跟她。
喬玖音看着方俞生,哪怕這個人身材沒有方慕壯,看着也不可怕,但喬玖音就是懼怕他。
喬玖音努力壓下心頭的慌亂,問他,“大哥,你要問我什麽?”
方俞生嘴唇抿了抿,說,“你叫我大哥?”
喬玖音一愣。
不叫他大哥,那叫什麽?
方俞生自顧自說,“你以前,都叫我俞生哥哥的。”
喬玖音表情微變。
以前?
她現在是頂替着喬玖笙的身份,這麽說,喬玖笙以前跟方家老大認識?
摸不準具體的情況,喬玖音不好回答。
方俞生見她沉默,以爲她是在逃避,他不禁感到憤然,沖她低吼,“你讓我在濱江市等你,等你來找我,等你嫁給我!你怎麽都忘了!”
喬玖音聽着他壓抑了難受與悲傷的吼聲,人有些懵。
小笙還跟方俞生有過這樣的約定?
喬玖音的連番沉默,讓方俞生的憤怒暴漲到最高。他一股腦地質問她,“你是不是在騙我!你一直開始就是在騙我,對不對?你讓我等你,好,我乖乖地等你,一等就是十年!”
“十年啊,這十年,我爲了你,從來沒有碰過任何一個女人!我時常在想,你爲什麽沒有來找我,你是忘了我,還是出了意外!”
“我以爲你死了!喬玖笙,我以爲你死在那場戰亂裏了!”
“我他媽就差沒給你立靈牌了!”
方俞生激動得整個人都在顫抖,他睜開自己那雙看不到一絲光亮的眼睛,他的眼眶是紅的,他甚至感受到了熱淚順着眼尾流了下來。
方俞生已經很多年沒有哭過了。
多可笑,他十年的等待,竟然是一場笑話!
人家根本就沒把他放在心上。
她那麽小就會撩人,他怎麽就沒想到,她是個小騙子呢?
他的失控、他的暴躁、他的質問,全部都被喬玖音看在眼裏。
十年…
這麽說,小笙跟方俞生,早在十年前就認識了?
喬玖音知方俞生看不見,也就沒必要壓抑自己的情緒。她冷笑,張口說話時,語氣卻是帶着委屈和受傷的,“大哥,你在說什麽,這之間是不是有什麽誤會?”
她喊他大哥,是在誅他的心!
方俞生握着手杖,站在客廳與玄關交接的地方,整個人搖搖欲墜。
喬玖音笑容勾得更大,語氣也更可憐了,“雖然不知道你在說什麽,但是十年前的一些事,我已經不記得了。”反正小笙已被她囚禁起來,她想怎麽胡編亂造都行,她繼續說,“有兩年,我生病了,一直在看心理醫生,很多事情,我都忘了。”
聞言,方俞生的臉上露出一抹疑惑。
“忘了?”他心裏又生出一絲希冀,她或許不是故意不來找他,而是生病失憶忘了他!
這個可能,讓方俞生如同死灰複燃。
他忙問,“怎麽回事?”
喬玖音就說,“從勐海回來,我總是會半夜尖叫,精神也不正常,大哥爲了醫好我,就把我送去了心理醫生那裏。後來好了,我卻不記得很多事了。”喬玖音根本就是在胡說,她知道小笙那兩年的确精神失常,還休學了。
大哥說,小笙是壓力太大了,才導緻精神失常。
喬玖音也不怕方俞生不信,反正就算他有心去查,也是查得到這事的。
聞言,方俞生心裏的疑慮,徹底被打散。他有些接受了這個事實。
“這麽說,你不是有意忘了我?”
喬玖音又說,“我不知道你說的那些事,就算我們曾經認識,但我現在也不記得你了。”喬玖音走到方慕面前,冷酷地笑,冷漠地說,“不管以前如何,現在,我愛的人是方慕。”
正巧在這時,方慕回家了。
他剛好聽到喬玖音那句,她愛的人是方慕。
他站在門口,沒有進去。
方俞生臉色慘白,他本就白,這下徹底沒了血色,就像是瓷器燒的娃娃一樣,輕輕一碰,似乎就能破碎。那一刻的喬玖音也以爲方俞生是個能随便讓人捏玩的瓷娃娃。
就是因爲她的輕敵,導緻後來慘死時,都不敢置信。
“你說,你愛的人是方慕?”方俞生卻是在喃喃自語。
喬玖音聽見了,點了點頭,又說,“對,我愛他。”
見方俞生臉色白得像死人一樣,喬玖音卻感受到了暢快感,方慕一直都很讨厭這個哥哥,因爲這個哥哥一直都看不起他。能讓方俞生難受,喬玖音覺得很開心,有一種爲方慕出頭的快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