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玖笙一句話,将季飲冰對言諾的态度,精準歸納。
方俞生聽到這話,心裏并不好受。
無論是季飲冰還是莊龍,都是他的朋友,他希望他們能幸福。如果他們能幸福的生活在一起,那是最好不過的,如果言諾當真選了薇拉,那他隻能祝福飲冰和阿諾未來都過得更好。
不過,真選了薇拉,言諾以後大概是會悔恨終生的。
一看時間,都快十二點了,方俞生趕緊關了燈,對喬玖笙說,“不早了,阿笙,還是睡吧。”
喬玖笙點點頭,她慢吞吞翻身,左側睡着。方俞生就睡在她的右邊,從後邊摟住她的腰。睡之前,方俞生一般都會摟着她,不過,睡着後,兩個人就天南地北各趟一邊了。
第二天早上,方俞生是被錦姨按門鈴的聲音吵醒的。
他見喬玖笙還沒醒,趕緊起床,趿着拖鞋去開門。
錦姨站在門邊,身上帶着一股寒氣,手裏提着一個塑料袋,袋子裏是一隻已經開膛破肚的老母雞。盡管她穿着黑色顯瘦的呢子大衣,看上去依舊胖乎乎的。
方俞生拉開門,請她進屋了,他一邊去開窗戶一邊對錦姨說,“錦姨過來的挺早,幾點就起來了?”
錦姨說,“我五點就起來了,要趕過來給夫人炖雞,這老母雞多炖會兒才好吃。現在炖,午飯前喝完湯,時間剛好。”說着,錦姨摘下圍巾,提着老母雞去廚房。
方俞生将窗簾整理好,見季飲冰還沒起床,以爲她還在睡。
他走到客房,試着開門。結果,竟然成功打開了。
沒有反鎖?
方俞生推開門,看到疊好的床單,微微一愣。
走了?
方俞生快步走到床頭,拿起床頭櫃上的一張紙,紙上,隻用英文寫了一句話——
I—have—to—go,Don''''t—worry—about—me。
方俞生放下那張紙,摸了摸床單,發現竟還有幾絲暖意,他走出房間,問錦姨,“錦姨,你來的時候,有沒有看見一個穿白色羽絨服的女子,是個混血姑娘。”
錦姨一思索,竟然點了頭,“遇到過,在小區門口,還提着一個行李箱是不是?”
“對。”
“俞生少爺,是你朋友啊?”
方俞生點了點頭,沒再多說。
他拿起手機,給季飲冰撥了個電話,電話是通了,但她沒接。
喬玖笙醒來,得知季飲冰已經提前離開,也是唏噓不已。“她是在躲言諾吧?”
方俞生點了頭,“嗯,言諾昨晚可能連夜趕過來了。”
如方俞生所料,當天中午,言諾就來了。
他沒有給方俞生打電話,直奔公寓,他總能輕松得到方俞生的蹤迹。聽到門鈴聲,錦姨跑去打開門,錦姨隻有一米六,穿着平底鞋,她得高仰起頭,才能看着言諾的臉說話。
“你…找誰啊?”錦姨也曾在村裏跟潑婦罵過,一個鍾頭都不帶喘氣的猛大嬸,見到言諾,她說話的時候,語氣竟然有些虛。
天老爺作證,不是她錦姨膽兒小,實在是這男人塊頭太大,神情太冷。
一看就是個不好惹的。
俗話說得好,慫蛋怕硬漢,硬漢怕瘋漢。錦姨再牛,也牛不過刀尖舔血的言諾。
言諾盯着錦姨,看了近三秒,才說,“請問,安…方俞生在麽?”
錦姨目光更是狐疑,“你…找俞生少爺做什麽?”
言諾誠實地說,“接我女朋友。”
錦姨臉色一變,“不要臉!”她瞬間就不怕言諾了。
“哪兒來的厚臉皮,來我們家找女朋友,呸!也不撒泡尿照照鏡子,就你這樣,還敢跟我們俞生少爺搶女人!能得你!”夫人跟俞生少爺天生一對,誰都别想來破壞他們。
言諾:“…”
“大嬸。”言諾目光冷了下來。
剛還雄赳赳氣昂昂的錦姨,被言諾一句大嬸喊得腿軟。
她都不敢看言諾那冷死人的臉。
錦姨虛虛地低下頭,言諾盯着面前的胖大嬸,眉心直跳,但理智告訴他,不能跟婦人一般見識。“方俞生在麽?”言諾再開口,話語間,隐約就多了威脅之意。
錦姨聽出來了,立馬慫了。“在的。”她見言諾就要進屋,趕緊将門關上,然後跑回餐廳,問了方俞生,“門外來了個大塊頭,臉冷得像是剛從冰櫃裏拿出來的一樣,俞生少爺你認識麽?”
聞言,喬玖笙腦子裏就閃過言諾那張臉。
方俞生放下筷子,拍拍錦姨的肩膀,讓她先吃飯,自己跑去開門。
見門一開,言諾也不管裏面是誰,一條腿伸了進來,阻止這門還會被關上。
方俞生盯着那條腿,看了一秒,這才拉開門。“速度挺快。”他都懶得看言諾,轉身就進了屋。言諾跟在他身後,走進去,沉着臉掃了眼餐廳。見到喬玖笙,他面無表情的跟她點了點頭,算是打招呼。
喬玖笙僵硬地朝他笑了下。
目光很快收回,言諾直奔客卧,打開門,瞧見客卧裏疊得整齊的被子,冷冰冰的面頰上,終于裂開一道口子,浮出錯愕之色。“…人呢?”言諾對着無人的空房間,發出疑問聲。
他不敢相信,看到空曠房間的那一霎,他的心像是被針紮了一下,疼得不尖銳,悶悶的。但他卻感到心裏空空的,原本跳得規律的心髒,似乎減慢了速度。
回頭,言諾看見身後的方俞生,低頭看着他,問,“飲冰呢?”他如鐵一般冷硬的聲音裏,似乎多了些許無措。
方俞生說,“如你所見。”
言諾扯了扯唇角,有些難看,“她走了?”
“嗯。”方俞生說,“大早上走的,我還沒起來就走了。”
言諾沉默了片刻,似在問方俞生,又像是在問自己,“她在躲我?”
“難道會是躲我?”就算是在這個時候,方俞生也嘴上也不肯饒人。“她就不待見你,知道你要來,早早跑了。”不饒人也就算了,還往言諾心口插了一刀。
言諾面色很難看,“我到底做錯了什麽?”言諾心裏有些懵。
見他這麽說,方俞生倒是吃驚了,“你不知道你做了什麽?”
言諾死死盯着方俞生,厲聲厲色問他,“你知道什麽?她給你講了什麽?”一定是哪個環節出了錯。
方俞生多看了言諾幾眼,見他是真不知情,心裏不由得對他生出同情來。
“孩子沒了。”方俞生說。
言諾一愣,“什麽沒了?”他懷疑自己聽錯了。“誰的孩子沒了?”他下意識看向餐廳的喬玖笙,肚子那麽大,孩子怎麽會沒了?
方俞生撇嘴,說,“飲冰的孩子沒了。”
言諾渾身一怔。
他的身形,似乎在瞬間凝固了,臉色也變得十分驚愕。“孩子…”他臉色有些白,“你說飲冰懷了我的孩子?”
這下輪到方俞生懵逼了。“你不知道?”
言諾不知想到什麽,丢下一句,“下次來找你。”說完,他闊步走向大門,把門一拉,一甩,走了。
真是來去如風。
從言諾出現,到他離開,前後不到十分鍾。
錦姨跟喬玖笙面面相觑着,不知道這短短幾分鍾時間裏,到底發生了什麽。
方俞生走到客廳外的陽台上,彎腰将一雙手臂搭在欄杆上,俯瞰着樓下。他看到言諾從這棟樓的大門走出去,頭也不回,腳下生風,如流星般走向他的車。
那車十分疾馳地開出小區,生怕别人不知道主人此刻有多急。
方俞生默默地說了句,“祝你早日抱得老婆歸。”
他轉身回到餐廳,對上喬玖笙疑惑的目光,他說,“看樣子,阿諾還不知道飲冰懷孕一事。”
喬玖笙驚訝了。
“那那個孩子…”
“薇拉。”方俞生念出薇拉這個名字的時候,臉色有些冷淡。“論無情,一般都是男人。論歹毒,男人都要服女人。”
“可不。”喬玖笙想到自己的姐姐,又想到薇拉,忍不住咂舌。“如今這年代,像我這麽善良的好女孩,少了。”睨了眼表情古怪的方俞生,喬玖笙說,“俞生啊,你得珍惜。”
方俞生似笑非笑地看了眼他的好女孩,他手指在戒指上來回摸了摸,突然說,“如今敢随随便便爬男人床的好女孩,真是不多了。”
喬玖笙臉一黑,想到去年自己做的那件蠢事,一時啞然。
方俞生也知那件事并不是一件開心事,他趕緊正了臉色。他又說,“不過,敢随随便便搭救陌生人的好女孩,也不多了。”
聞言,喬玖笙臉色終于好看了些。
“方怼怼!”喬玖笙嘀咕一句,聽到方俞生問她在說什麽,她立馬改口,“我說這雞湯真好喝。”季飲冰走了,雞湯也便宜他倆了。
方俞生喝了一口,點點頭,“嗯,是不錯。”
方俞生以爲言諾這一去,應該能成功抱得美人歸。
結果,晚上他登錄OK軟件,就看到莊龍一個人在群裏幹嚎。
莊龍:【重磅消息,重磅消息!】
安:【?】
見方俞生出來說話,蘇珊娜也冒泡了。
蘇珊娜:【何事?】
莊龍:【言諾重傷,目前生死不明。】
蘇珊娜:【What?】
安:【發生了什麽?】半天不見,言諾怎麽就受傷了?
莊龍:【爲了挽留美人,阿諾開槍自殘,差點打中心髒!】
安:【…】我的個乖乖,這苦肉計用得…真溜!
就是代價有些大。
蘇珊娜也感到不可思議,【他是不是傻?】
莊龍:【言諾那家夥,千米開外能取人頭,以他那精準的槍法,你覺得他會打偏?該打中敵人的左鼻孔,就不會打進右鼻孔的人,會打偏,我是不會信的。】
莊龍:【這苦肉計用得妙哉。】
看了莊龍的話,蘇珊娜也覺得在理,她就問,【那飲冰原諒他了麽?】看樣子,蘇珊娜也知道了飲冰流産的事。
莊龍說:【沒,飲冰随身帶着手術刀,當場就給他做了無痛急救手術,然後一個電話打給言語姐。阿諾現在被接回I國去了,飲冰正在來A國的飛機上。】
安:【她這次是鐵了心的不原諒他了?】
莊龍:【女人對自己狠起來,讓人可怕。】
蘇珊娜說:【她大概是絕望了。】
方俞生看着莊龍和蘇珊娜繼續瞎聊,他沒有做聲。床頭壁燈投下來一片朦胧的光,打在他的睫毛上,落在碧綠的眸中,成了幾道微亮的燦光。方俞生想了想,還是給言語打了個電話。
言語接了電話,聲音跟她弟弟一樣,冷肅、酷厲。“安?”
“言語姐,阿諾現在怎麽樣?”
言語冷哼,“自己作死,不可活。”
知道言語是在說氣話,方俞生自然不敢瞎亂開口。
他等了會兒,才聽到言語說,“死不了。”不愧是黑道家族的女人,這魄力,就是不一樣。
方俞生也放了心,“那就好。”
“聽說冰冰小産了?”言語的語氣終于溫和了些,但依舊有一股逼人的寒。
方俞生沒有隐瞞,将季飲冰那些事告訴了她。
言語聽了,磨牙念出兩個字:“薇、拉…”言諾語氣狠辣,不藏殺意。
方俞生從言語話語裏聽出了深深的殺意,便微微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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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覺得錦姨萌的麽?
今天是五月十二号,已經很多年了,每次看到五月十二這三個數字,總會多看幾眼。無論是日曆,還是手機上顯示的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