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爲喬玖笙經常在方俞生耳邊念叨,說魏舒義做的爆炒豬肝腰花和餃子很好吃。吃飯時,方俞生便多嘗了幾口。顧及到方俞生胃不好,魏舒義并未加很多辣椒,吃起來爽口滑嫩,倒的确是不錯。
方俞生這頓飯吃了一碗半,他是不會承認這是因爲魏舒義廚藝好的緣故。依他看來,自己之所以吃得多了些,完全是因爲他也付出了勞動,幫忙洗菜擇菜了。
吃完飯,兩人又在他家坐了會兒,直到魏舒義接到一個朋友的電話。
電話是魏舒義導師打來的。
“小義,我家阿濤兩天沒回家了,我這幾天醫院忙得很,夜夜加班,你能不能幫我去找找?”
魏舒義的導師叫陳安源,還是濱江一所最有名的私人醫院的心外科主任。他家有個十七八歲的兒子叫陳濤,正是叛逆的年紀,經常跟他母親吵架,一吵架就鬧離家出走。
這樣的事,時常發生。
魏舒義跟陳濤倒是很熟,他接到陳安源的電話,并未拒絕。他也擔心那孩子的安全,就答應了。
“好,我待會兒就去找找。”
“哎,教子無方,又讓你見笑了。”
“老師别這麽說,阿濤這個年紀,正是不服管教的時候,你也别太擔心,我找到他,一定給你帶回去。”
“好。”
魏舒義挂斷電話,就對喬玖笙和方俞生說,“我導師的兒子離家出走了,我得幫他去找找。看來今晚,是沒法睡個好覺了。”他還打算下午睡兩個小時,晚上再出去會會曾經的大學同學。
現在看來,是全泡湯了。
聞言,喬玖笙跟方俞生同時從沙發上站起來。喬玖笙跟他說,“找孩子要緊,你快去,我跟俞生也還有點兒事。我家助理要帶他女兒來濱江市讀書,我跟俞生要去商場給他女兒買點兒見面禮。一起走吧。”
魏舒義點點頭,拿了車鑰匙和門鑰匙,三個人一起往樓下走。
下樓的路上,魏舒義問她,“多大的女孩了?”
“十六歲。”
“那跟阿濤差不多大。”魏舒義想了想,才說,“現在的小孩子都流行玩吃雞和王者,你可以給她買一部适合打遊戲的手機。”覺得自己這提議似乎有些誤人子弟,魏舒義又說,“讓她爸爸代爲保管着手機,放假了,每天玩一個小時還是可以的,不耽誤學習。”
喬玖笙輕笑,“我也玩啊。”
“是麽?”魏舒義立馬掏出手機,對喬玖笙說,“我也玩,咱倆加個好友,下次一起玩。”
“行啊。”
方俞生站在一旁,看着他倆腦袋湊在一起加好友,心裏生出危機感:他該去吃雞打王者了!
三人到了停車場,各上各車。
方俞生看着魏舒義開着他那輛馬自達汽車離開,這才回頭對坐在後駕駛的喬玖笙說,“吃雞是什麽?”他露出深思不得其解的困惑表情,自言自語道,“以前有植物大戰僵屍,現在還有比賽吃雞的遊戲?”
現在的遊戲都這麽智障麽?
聞言,喬玖笙擡頭迎上方俞生的目光,眼神有點一言難盡。“吃雞,不是比賽看誰吃的雞多。”
“哦,那是什麽?”
“絕地逃生,獲得第一名的時候,屏幕左上角會出現一句話,叫‘WINNER—WINNER,CHICKEN—DINNER!’”
方俞生秒懂,“決勝21點。”見喬玖笙露出疑惑表情,他說,“這句話是電影《決勝21點》的台詞。”
喬玖笙沉默了片刻,忽然說了句,“瞎子還能看電影?”
方俞生:“…”
“我隻是瞎,不是聾。”他有時候無聊,也會打開電影,隻是聽着裏面人講話,也覺得沒那麽孤獨。
喬玖笙吐吐舌頭,又說,“那是英文版的,現在中文版的,那句話被翻譯成大吉大利,今晚吃雞了。”
“哦…”方俞生終于懂了。
他當場就打開手機應用,下了個英文版的吃雞遊戲,一邊開車回家,一邊請教喬玖笙各種玩法。喬玖笙知無不言,打算把他培養成一名優秀的吃雞大将,方俞生聽完了,就說了一句,“那還沒有淘寶好玩。”
喬玖笙:“…”
“馬雲才是你真愛,你愛他去,别愛我了。”
方俞生立馬舉手,“不,我的心永遠向着你,再說,我這人嘴也挺挑。”對着馬雲爸爸,他還是下不去嘴。
喬玖笙想到馬雲爸爸那張與他頭腦成反差比的臉,忍不住笑了。
兩個人有說有笑去了商場,買了些東西,回到家,已是晚上。
而魏舒義開着車,在阿濤常去的那些地方都找了一圈,無論是網咖還是青少年常去的那幾家俱樂部找遍了,也沒有找到他人。魏舒義坐在車裏,有些擔心阿濤那孩子。
那孩子身邊都是些狐朋狗友,可别學壞了才好。
魏舒義最後将車開到了濱江市酒吧街。
這裏的夜晚,夜夜笙歌、放浪形骸,是浪子的天堂,是流浪孤獨者尋找藉慰的場所。
天有些涼,魏舒義在黑色襯衫外添了一件米灰色的英倫風衣,雙手插在風衣兜裏,魏舒義從街頭第一間酒吧,挨個挨個地尋找。這條街的兩邊都是酒吧,約莫有三十多家大型酒吧,十多間小型酒吧。
其中,還有幾間是專門爲少數群衆服務的,例如Gay吧和les酒吧。魏舒義爲了找到阿濤,将從來沒去過的那兩個酒吧,都找了一遍。
他将左邊那條街找遍,都沒有找到阿濤,然後又沿着右邊那條街道的末尾開始往街頭這邊尋找。
越靠近街尾,酒吧檔次就越高,裏面音樂喧天,頂破了房頂。高台之上,舞女舞男扭動身軀,一個個都像是青蛇妖在世,腰都能扭斷。魏舒義也不是沒來過酒吧,但他對那些形形色色的人物并不感興趣。
進了酒吧,找了一遍,沒找到阿濤,他又鑽進第二間酒吧。
這家酒吧,今晚格外的熱鬧。
舞台之上,有三對男女在跳火辣的雙人鋼管舞,都穿着貼身單薄的衣料,動作尺度隻大膽,就差沒找塊床單将舞台圍起來了,現場開搞了。魏舒義瞥了眼舞台之上,眼裏有一閃而過的煩躁。
真是世風日下,傷風敗俗啊…
他上了樓,沒找到阿濤,又踩着鐵皮樓梯下樓,正打算出去,忽然,一個人攔住了他的去路。
“小哥,幫個忙。”
一個模樣長得極爲漂亮,即使是放在舞池裏那群穿着火辣,妝容精緻的女人堆裏,依舊紮眼出挑的女人,攔住了魏舒義的去路。與那些穿短裙遮屁屁的女生不同,這個女人,竟然穿了一聲白色的運動風格露臍套裝。
白色的上衣,領口大敞開,露出誘人深邃的鎖骨,胸口的衣襟呈V形,左右對稱開了八個扣眼,用一根白色的繩子串了起來。女孩并未将繩子綁緊,因此,魏舒義自高而下地俯視,可以看到那若隐若現的深溝。
白色長褲休閑寬松,女人褲中的一雙腿應該很直。
魏舒義的目光,在她充滿了力量感與誘惑力的腰間多停駐了兩秒,腦海裏,冒出一句話——
風光無限好,隻是摸不到。
他心裏已經開始開起了火車,神色卻冷冷淡淡。
不等他說話,女人便一把挽住他的手,腦袋靠在他着他的肩膀。她穿着平底運動風的闆鞋,一米七的身子,也比魏舒義矮上許多。魏舒義斜睨着她,微微蹙眉,這時,女孩開始自導自演,對着他笑成了一朵花,卻是一朵罂粟花,有着緻命的吸引力。
“哥哥,你怎麽才來,我都等你好久了。”
女人說完,嗔了他一眼,那一聲哥哥,硬是被魏舒義聽出了喊情郎的意思。女孩又故意很大聲地說,“你答應了今晚陪我的,我還以爲你不來了呢。今天可是我生日,你給我準備的禮物呢?”
她說着,朝魏舒義伸出手。
魏舒義:“…”
你他媽是誰!
他有理由懷疑,這是個碰瓷要禮物的。
“怎麽,沒給我準備禮物?”女孩佯裝動怒。說完,她的眼神若有似無地瞥了眼前方,魏舒義跟着看過去,看到遠處,兩個穿着得體西裝的男人,正看着這邊。
魏舒義這才明白,這女孩是遇到了異性糾纏。
他動手在身上摸了摸,摸了半晌,摸出來…一截粉筆。
今天上午他有一堂課,他上完課,順手就将粉筆放進了褲兜裏。
女孩盯着那截粉筆,露出了驚愕之色。
她是真的驚愕。
吳佳人打量着這個看着優雅而溫潤的男人,她之所以找他幫忙,是因爲他看上去很穩重,一看就是個靠譜的。
竟然是個老師!
“送你了。”魏舒義将粉筆遞給她。
吳佳人握着那粉筆,從善自若地說,“你送的禮物,就是最懂我心意,這粉筆我很喜歡,不過,我最喜歡的卻是你用粉筆畫我時候專注的樣子。”
不遠處,本來還想邀請吳佳人喝酒的男人,聽到吳佳人說這話,不禁懷疑吳佳人和魏舒義的真實關系來。
還畫畫,難道他真是吳佳人的男朋友?
他想到自己爲吳佳人買的那塊名牌手表,瞬間覺得煩悶。
幾十萬的表,還抵不上幾毛錢的一截粉筆!
男人想了想,還是走了過來。“佳人,這是…?”他追吳佳人許久了,可不知道吳佳人有男朋友。
吳佳人挽着魏舒義的手,跟他說,“哥哥,這是林緻,林公子。”
又對林緻說,“這是我男朋友,要結婚的那種。”
林緻表情像是吃了一坨屎…
魏舒義看林緻穿着打扮,就知道這個人不缺錢。濱江市有錢人太多,雖不知道林公子是哪個林公子,但他猜,這個林緻,很有可能是東城以電器發家緻富的林家公子。
魏舒義朝林緻點點頭,他心裏還惦記着阿濤,不想再耗下去,就跟吳佳人說,“佳人,我在家裏爲你準備了驚喜,要不要跟我一起去看看?”
吳佳人知道他這是爲了脫身找的借口,便點了頭。
“好啊哥哥。”
她這聲哥哥叫得百轉千回,魏舒義聽了渾身起雞皮疙瘩,林緻卻眯起了眼睛。
哥哥…
情哥哥?
兩個人挽着手,舉止親密走出酒吧。林緻起初還有所懷疑,跟着走了出去,看到那兩個人竟然有說有笑上了車,這才打消疑慮。
竟然真的是男女朋友關系。
林緻撇撇嘴,一朵嬌花又有主了…
魏舒義将車看出酒吧街,拐了個彎,立馬停車。
吳佳人手搭在魏舒義肩上,沖他挑了挑眼尾,一臉妖娆妩媚相。“謝了小哥。”
魏舒義一句話不吭,眉眼皆是冷淡。
吳佳人收回手,又說了聲謝,打開車門下車。車門剛一關上,吳佳人還沒來得及轉過身,身後的車子就咻的一聲開走了。
吳佳人回頭,看着一溜車尾氣,嘴角彎了彎。
“真是一個好看的男人啊…”
魏舒義的确長得好看,他的好看與方俞生不同,方俞生的好看,具有有攻擊性,帶着淩厲與侵略。而魏舒義的那份好看,卻像是春風春雨,潤物細無聲,是那種粗看舒心,細看動心的模樣。
她掏出粉筆,在手裏捏了捏,扣下一層筆灰。
她闊步往街頭走去,準備打車,路過一根燈杆,她順手在燈杆上畫了一個三角心形。
該遇見的人,遲早會遇見,不早一天,也不晚一天。
她需要幫助,他恰巧出現。
是緣分,也是宿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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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雲爸爸:爸方俞生和喬玖笙這對狗夫婦拖出去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