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羽瘋了般吼着，想把陳虎往屋裏拽，卻被反拖了出去。
蕭羽此刻太虛弱，反而陳虎的力量比以前大了幾倍不止。
子彈，鮮血，立刻将兩人籠罩其中。
其實陳虎不太怕子彈，哪怕修魔的時間短，畢竟有那顆珠子的力量。
更何況保心丹，隻要不被爆頭，陳虎是不在乎的。
可蕭羽反而不顧一切的抱住了他……
“别殺他，全部停下！”
這是自己重生後第一個朋友，電梯口的對話，至今曆曆在目。
雖然這一刻中槍的，反而是蕭羽，肩膀後背小腿，同時中槍。
刀還刺在小腹中，身上又連中三槍，好痛，蕭羽頭暈目眩。
但強忍着不讓自己暈過去，更咬碎了舌尖。
警察停火了，愕然望着蕭羽，包括門外所有人。
阿樂也呆住了，他發現蕭羽在笑。
“我可以救他的！”
我是天醫，救了那麽多人，當然也能救自己的朋友。
但一句話，熾炎麒麟就知道蕭羽記憶是混亂的，陳虎是修魔。
天魔血煞可以驅除，但修魔……
或許比幽影那些直接服用魔煞的，異變的更徹底。
天魔篇章第一步，先修魔心，陳虎是由内而外變的。
魔心和心魔，僅順序之差，意義卻截然不同。
心魔再強都算病，精神疾病，心病，但魔心不是病。
擁有魔心的人，已是徹頭徹尾的魔了。
陳虎的外貌變化不大，因爲修魔時間短，再過幾天，他會比陳孤華更猙獰。
就連陳孤華和唐玄墨，此刻都沒有魔心，否則唐玄墨不會覺得唐君堯殘忍。
可熾炎麒麟說不出口，蕭羽的表情像極了千年前。
“小炎别怕，淨心，掌門一定能救你的。”
“阿虎沒事，我可以的，幫你驅除心魔。”
就連說的話都非常相似。
“你知道的，我可是最厲害的醫生。”
蕭羽眼神癡癡的，臉上洋溢着笑，哪怕唇角滿是鮮紅。
熾炎麒麟本能扭頭，它看不得這一幕，心痛欲裂。
可就在它扭頭的瞬間，陳虎捅了第二刀。
“我不要你多管閑事，我隻要保心丹！”
陳虎的表情滿是扭曲，他此刻很爽，從未有過的暢快。
修魔就是這樣，先用最快樂的精神刺激，讓你深陷其中。
修魔的人最讨厭被别人打擾，哪怕對方是好意。
好壞？是非？善惡？修魔的人根本無法分辨。
“蕭羽閃開！”
唐苞忍不住了，擡手幾根針，想用刺穴先制住陳虎。
十七和袁芳更同時拔槍，連嚴馨然和高婷婷都沖了出來。
蕭羽撐不住了，兩刀三槍，普通人的極限了。
蕭羽此刻沒有一點力量，雖然他依舊想抓住唐苞的手。
“小家夥，修魔是無可挽回了。”
是熾炎麒麟的聲音，蕭羽不想聽，崩潰大吼。
而下一刻，誰也想不到的……
陳虎此刻很強，唐針？他毫不畏懼，雖說刺進了脖子。
但穴位？修魔的人全身血脈逆行，根本沒有穴位一說。
陳虎更舉刀砍向了十七，十七僅片刻猶豫。
他和陳虎一起吃過麻小，少爺還和陳虎一起逛過會所。
嗤，手臂上一道裂痕，力量極重，深可見骨。
連手槍都飛出去了，竟被陳虎搶到，反手指向了嚴馨然。
“把你所有的保心丹都給我，否則我殺了她！”
陳虎在獰笑，所有人變色。
陳虎還想先開一槍警告，他指向的是嚴馨然小腹。
“不要！馨然有寶寶……”
蕭羽吓得魂飛魄散，本能想攔，另一個人比他更快。
掙紮着從地上爬起，都沒完全起身，就咬牙撲了上去。
砰，子彈射進了胸口，阿樂一口血噴了陳虎滿臉。
阿樂也笑了，望着陳虎，又扭頭看了看蕭羽。
“蕭哥，你對虎哥真好，我替他謝謝你，”
“但虎哥已不是虎哥了……”
猛咬牙，阿樂狂吼着把陳虎往後推，也不知他哪來的力量。
轟，身後玻璃窗被撞的粉碎，兩人齊齊從樓上摔了下去。
樓下的警察更多，阿樂尚未落地就大吼了一聲。
“開槍！”
“不要……”
蕭羽微弱的呼喊聲，立刻被槍聲掩蓋。
這一路過來，陳虎殺了太多人，警方早就打算擊斃他了。
陳虎掙紮站起，連中數槍依舊發狂，阿樂卻死死抱住了他的腿。
“虎哥，就這樣吧，我陪着你。”
“有蕭哥這麽好的朋友，虎哥你這輩子不虧了。”
“阿樂下輩子還做你小弟，但這輩子，到此結束吧……”
十槍，二十槍，樓上樓下十多名警察，幾乎射光了所有子彈。
爆頭，不止一槍爆頭，陳虎終歸倒下了。
馬蜂窩般的身軀，連臉上都中了數槍，連面孔都崩碎了。
阿樂痛苦的抱住頭，他沒有死，但生不如死。
槍聲剛停，一個身影就不顧所有人阻攔，瘋了般撲向了陳虎。
“别怕，我有保心丹的，我能和閻羅争命！”
“都給你，你想要多少都給你！”
啪嗒，天醫指環掉落在地，打不開，蕭羽已沒有了心念。
唯一能做的，隻是緊緊抱着陳虎，渾身發抖。
有警察想拉開他，蕭羽卻瘋了般尖叫，更像個孩子般手刨腳蹬。
滴答滴答，地面被打濕了，但沒有下雨，是鮮血還是眼淚？
“其實，我還有更好的保心丹……”
蕭羽眼睛突然亮亮的，俯在陳虎耳邊說着。
百年保心丹，千年保心丹，他都有的。
但陳虎用不了，前者要元嬰期以上，後者要渡劫期。
普通人吃了反會身體爆裂而死的。
所以十年命，真是蕭羽的極限了。
一隻手突然擡起，擦了擦蕭羽臉上的淚痕，和唇角的鮮紅。
嘴唇顫抖着，卻最終沒能說出口。
是一句謝謝？還是一句抱歉？
蕭羽呆望着他，望着那隻手最終垂下。
蕭羽什麽話都沒再說，仿佛失去了魂魄。
後面發生的事，蕭羽不記得了。
被心中的劇痛，更被元神崩裂的劇痛，完全淹沒。
他好像看到了唐梁百合，在問他什麽。
他好像聽到了唐苞和羊彥，在勸他什麽。
蕭羽聽不清，直到被人架回樓上，高婷婷含着眼淚幫他治傷。
陳虎死了，七顆珠子少了一顆，但誰也高興不起來。
蕭羽也快死了，屋裏氣氛已壓抑到極點。
“小丫頭，你有紙筆麽？”
熾炎麒麟突然問了一句，魏麗娜點了點頭。
雖然她也不知道狗狗拿着筆能做什麽。
紙上，熾炎麒麟費力的亂寫亂畫着，就像鬼畫符。
又有點像繁體字，但更複古，魏麗娜完全不認識。
直到第二天清晨，蕭羽才緩過來，癡癡望着嚴馨然傻笑。
“我想不到寶寶的名字。”
意識太混亂了，根本無法集中精神。
“但男寶寶的小名，就叫阿虎吧。”
“好……”
嚴馨然笑着摟住蕭羽，深深一吻。
“你再和我說說吧，去了仙途有多嗨皮。”
“嗯，我可能明天就要去了。”
屋裏的人默默出去了，最後一刻，誰也不想打擾蕭羽。
高婷婷去廚房了，她想做一頓燭光晚餐，最後一頓。
慶祝蕭羽即将踏入仙途。
魏麗娜也想走，卻被高婷婷拉進了廚房。
屋裏隻剩下嚴馨然和蕭羽，低聲傾訴着，時而笑着，誰也沒有再哭。
還有隻狗，趴在桌上費力的寫寫畫畫。
标題五個字：撼天九雷決。
這本就是雲蒼殿的最強法決之一。
那晚對抗天煞魔尊，蕭羽也用了，雖然四不像。
所以熾炎麒麟覺得，至少應該把這個留給蕭羽。
這本就是掌門的看家本事！
隻可惜誰也看不懂，所以誰也不知道，熾炎麒麟在寫什麽，又在想什麽。
一頓燭光晚餐，其實是早餐，蕭羽嗨嗨皮皮的吃完了所有，突然說了句。
“我們去上班吧！”
他終歸有些放不下，育英學院的學生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