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高婷婷早點來找他就好了，哪怕早個一兩天。
不對，那會蕭羽在春遊。
師傅說的果然都對，人各有命，不可強求。
歎了口氣，蕭羽坐在椅子上等着，兩件事。
第一件就是某老頭趕緊滾蛋，蕭羽才不在乎他是不是院長呢。
“行了行了，你趕緊出去吧，我都說一會看完了再告訴你。”
袁正霖很不要臉的把老醫師推出去了，然後樂呵呵望着蕭羽。
“你這表情是不是太過份了？人家都快死了。”
袁正霖老臉一紅，又做出個很哀傷的表情看着蕭羽。
五分鍾後……
“你這小家夥怎麽還不動手？”
“不急，再等等。”
蕭羽望着手術台上越來越虛弱的高剛，大概快了。
“你到底在等什麽？”
“對了，你要不要去準備點吃的喝的？”
袁正霖微怔，立刻明白了什麽。
“大概需要多久時間？”
蕭羽扭頭看了看牆上的鍾。
“明天中午以前吧。”
袁正霖表情變了，先是驚愕，治療難度這麽高？後是大喜，他能看這麽久？
跑出去拿了些面包，又泡了杯濃茶，袁正霖這才回來。
蕭羽依舊坐在那發呆，老頭終于忍不住了。
“你再不動手他就死了！”
“嗯，我就在等他死。”
“所以今天在這裏發生的事，别告訴其他人。”
老頭愣愣的看着蕭羽，半晌沒緩過神來。
他以爲蕭羽是想敷衍高婷婷，裝作救治其實什麽也不做？
可就在高剛猛地顫抖了幾下後，蕭羽終于站起來了。
“開始吧！”
高剛死了，回光返照的時間過了，那幾下顫抖是他生命最後的掙紮。
蕭羽上去一把抓住了高剛的喉嚨，又飛快用藥膏封住了眼耳口鼻。
氣不能散，否則回不來。
袁正霖隻感覺匪夷所思，站在一旁連眼都不敢眨。
蕭羽開始施展舒脈法了，但和上次截然不同。
蕭羽非常用力，袁正霖都能聽到高剛身體發出咯吱吱的聲音。
哦不，是屍體發出的聲音。
“爲什麽……”
袁正霖本能就想問，又猛地捂住了嘴。
不可以問的，他差點又忘記了。
但他很快就再也忍不住了，他發現蕭羽每條脈絡都連續舒緩好幾次才結束。
“多舒緩幾次的效果更好麽？”
“不一定，這是屍舒八脈，和普通舒脈法不一樣的。”
袁正霖呆了呆，這是不是說他又學到一招了？
“你不用學，學不會，學會也用不了，你注意看舒脈手法就行。”
袁正霖尴尬撓頭，突然覺得自己不該再叫蕭羽小家夥。
突然發現自己在蕭羽面前才更像小家夥，什麽都不懂。
蕭羽平時是個很沒心沒肺的人，袁正霖隻見過三次就感覺到了。
而且蕭羽的性格很皮，沒事就喜歡瞪人和翻白眼。
但隻要一施展醫術，整個人的氣質就會達到巅峰。
完全不是這個年紀該有的氣質，就像個百歲老人般沉穩。
其實他還猜少了，蕭羽何止百歲？
時間飛速的流逝着，舒脈進程卻極爲緩慢。
蕭羽足足花了兩個半鍾頭，才舒緩了區區一脈。
手已有些發抖了，蕭羽忙不疊吃了顆補充體力的丹藥。
袁正霖在一旁看着都累，他終于發現自己那身氣功屁用沒有了。
換他上去估計十分鍾就得口吐白沫。
第二條脈絡舒緩完畢後，時間已接近六小時。
蕭羽發現估計的少了，明天中午前絕對完不了。
高剛的身體比想象中更差，他都不知道高婷婷買了什麽藥回來。
效果低劣不說，還各種毒素混雜，而且都是化學毒素。
蕭羽不太懂化學毒素，屍體又無法服用解毒丹。
蕭羽隻得用真元力強行驅毒。
“他們在做什麽？”
一處監控室裏，一名金發碧眼的男子扭頭問謝昊。
謝昊是跑着去雨花台的，累的差點死在路上。
但蕭羽也沒想到，他和史密斯約定的見面地點真在雨花台。
所以謝昊還是把史密斯接來了，當然已經用不到他們了。
謝昊和史密斯都不知道蕭羽在做什麽，監控畫面太模糊。
“可能是中醫的什麽按摩治療吧，屁用都沒有的。”
謝昊撇嘴，他就沒聽過按摩還能治療癌症的，還是晚期。
但史密斯看的很認真，還時不時讓監控室的工作人員幫忙回放。
“你們不能在這待太久，否則讓院長知道了……”
啪，幾張美金丢在了桌上，工作人員再不多說什麽。
“等等！就這，多回放幾次。”
史密斯突然死盯着屏幕，那是一段不到兩秒的片段，足足回放了七十多次。
“要不我拷貝一份給你，帶回去慢慢看？”
工作人員實在受不了，史密斯竟笑着點頭了。
七十多次還沒看夠？連謝昊都快看吐了。
“行了，把這片段給我帶走就行，其他的我就不看了。”
史密斯笑着拍了拍謝昊的肩膀。
“就像你說的，中醫的治療毫無用處。”
“等他們結束，就把我們的藥賣給那女孩吧。”
史密斯并不知道高剛已經斷氣了，否則他會想看到最後的。
謝昊卻有些爲難的搖了搖頭。
“那丫頭身上估計榨不出錢了，要不再找一個？”
“這些事你自己拿主意就好，反正提成都是10%。”
“盡量多賣幾份，一邊實驗藥性一邊賺取實驗資金，簡直太劃算了。”
“但這方法隻能在中國用用，畢竟中國人又心軟又講究什麽孝道。”
史密斯說完就走出了監控室，謝昊也走了。
他壓根就沒看懂蕭羽在做什麽，隻感覺中醫都是群傻子。
高婷婷在手術室門口已等了十多個小時，女孩已快絕望了。
當時間達到二十小時的時候，女孩終于撐不住累倒在長椅上。
有護士給她蓋了條毛毯，又歎了口氣。
這間醫院所有的醫生護士都挺心疼高婷婷的，可惜……
二十二個小時，袁正霖眼珠子都瞪出血了，蕭羽也臉色慘白如紙。
最後一條陰維脈，蕭羽連續吞了七八顆丹藥才堅持着沒倒下。
當陰維脈終于舒緩完成，袁正霖一屁股坐倒在椅子上，雙腿發顫。
他足足站了二十二小時，當然蕭羽也是。
“他還能活麽？”
老頭幹巴巴的問蕭羽，高剛至今是具屍體。
“能！”
“能活多久？”
“一天。”
老頭突然張大了嘴，就一天？蕭羽拼了二十二小時，就換二十四小時？
“也可以一年，不過他自己選了一天。”
說着，蕭羽就拿出個小瓷瓶，将幾滴濃稠的液體倒進了高剛嘴裏。
這就是他說袁正霖學不會的原因，手法能學，但煉藥學不來的。
歸魂露，師傅的閻羅争命三寶之一。
歸魂露，還魂散，回魂丹。
當然回魂丹隻有一顆，被蕭羽吃掉了。
其實還魂散也沒有了，但蕭羽會煉制。
至于歸魂露，這沒啥了不起的，就是讓人複蘇。
既不能療傷也不能治病，複蘇後如果傷勢很重或者百病纏身，還是會立刻嗝屁。
所以這最後的一天，二十四小時，純粹是蕭羽用屍舒八脈換來的。
二十二換二十四，蕭羽也不知道劃不劃算。
他隻是不想看高婷婷再哭，他兩次看這妹紙都是在哭。
總感覺高婷婷笑起來應該很好看的。
走廊裏，高婷婷突然驚醒了，一隻枯瘦的手正在撫摸她的臉頰。
高婷婷瞪大了眼睛，難以置信的望着高剛。
“爸爸你好了？”
女孩的眼淚瞬間決堤，撲進爸爸懷中放聲大哭着。
其實沒好，所以蕭羽不想出來見女孩，有點對不起她。
但最後的二十四小時，盡情享受吧。
高剛突然一把将高婷婷抱了起來，贊了句閨女長大了，又說了句我們回家。
高婷婷吓得差點尖叫，爸爸怎麽有力氣抱她？
因爲蕭羽說了，最痛快的一天，完全沒有病痛虛弱的一天。
高剛此刻的身體狀況和他患病前幾乎一模一樣。
蕭羽唯一無法恢複的，就是高剛的頭發。
所以中年男子尴尬的摸了摸光頭，抱着女兒揚長而去。
下樓時，謝昊遇到了他們，剛想推薦特效藥，就被高剛狠瞪了一眼。
“婷婷，你先自己下樓。”
高剛目送着女兒緩步下樓的背影，突然轉身就是一拳。
“你這混蛋怎麽打人？哎喲，我要去告你！”
高剛理都不理的狂毆亂揍，告吧，他就一天了。
等法院的傳票下來，他已經往生極樂了。
謝昊被揍得鼻青臉腫又滿臉驚愕，昨晚還回光返照的人，今早竟然揍他？
最驚愕的是他還打不過，高剛簡直生龍活虎。
十分鍾，高剛才下樓，高婷婷忙迎了上去，父女倆手挽着手走出醫院。
“對了，蕭哥呢？我忘記道謝了。”
高婷婷突然想到了什麽，高剛卻阻止了閨女。
“先讓他好好睡一覺吧。”
手術室裏，蕭羽是縮在牆角睡的，連爬上手術台的力氣都沒有了。
袁正霖打着哈欠走了進來，手裏拿着張醫師執照。
但想了想又扭頭走了，他拿的是醫師助理執照。
雖說做校醫綽綽有餘，但實在配不上蕭羽的身份。
“死而複蘇，屍舒八脈，呵呵……”
“你這小家夥，根本就不是這個世界的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