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正霖也能聽懂這話，立刻從一旁鑽了出來。
“我說的沒錯吧？”
蕭羽橫了他一眼，但老頭的話真沒說錯。
“你這丫頭也是倔，我都勸過你了，還不如讓你父親走的舒服點。”
高婷婷死死咬着唇，又望了望身後跟過來的男醫生。
“那蕭哥，你能不能幫我找虎哥借錢。”
蕭羽歎氣，他實在不忍心拒絕妹紙，可繼續讓她借錢燒錢，以後怎麽還？
連蕭羽這種對錢毫無概念的人，都感覺她花的太多了。
“要不我盡量幫你試一試？”
這是蕭羽唯一能說的話，高婷婷還沒說什麽，袁正霖已瞪大了眼睛。
“你怎麽治？用舒脈法？舒脈法還能治癌症？”
見蕭羽點頭，袁正霖幾乎蹦起來，立刻跑出去張羅手術室了。
雖說舒脈法不需要動手術，但那裏更安靜更方便治療。
“老袁，這就是你說的那個小家夥？”
老醫師也走過來了，滿臉不信的望着蕭羽。
“你問那麽多幹嘛，趕緊去準備手術室。”
“一會你也看着點，這小家夥可比我厲害的多！”
“不行！”
這話蕭羽可不答應，他治歸治，絕不允許有人參觀。
丹藥可以随便用，但某些涉及到天醫決秘密的，絕不能外傳。
如果高婷婷願意，他都想把病人背回自己家治了。
但那樣不吉利，蕭羽望着床上的男人，頂多明早就得斷氣。
蕭羽是醫生，不在乎死人，但死在他的木闆床上可不行，妹紙會嫌棄的。
蕭羽又上前摸了摸，估計今晚就得死。
他忙不疊摸出顆丹藥，想了想又換了瓶藥水，滴了兩滴在口中。
有護士想過來阻止蕭羽，但被袁正霖死死攔着。
“都别動，無論他做什麽，出了事老頭子負責！”
這話蕭羽倒是很愛聽，但能出什麽事呢，一個死氣罩面的人。
一分鍾左右，高剛緩緩睜開了眼睛。
“婷婷……”
“爸！”
女孩痛哭流涕，死死攥着爸爸的手，想說自己一定會想辦法籌錢。
可高剛用力搖了搖頭，面色愧疚。
“婷婷，爸不治了，送爸回家……”
女孩急了，這時候回家就隻能等死了，她一定能想到辦法的。
“能不能讓我單獨和他說句話？”
蕭羽在一旁突然插嘴，高婷婷茫然揚起小臉。
“就問幾句病情，說不定還能想到辦法。”
蕭羽盡量擠出一抹笑容，他實在不忍心騙妹紙。
病房裏的人都出去了，袁正霖又讓蕭羽快些，他已等不及了。
蕭羽沒搭理他，坐在病床旁看着高剛，直接就是一句。
“你死定了！”
師傅說，這樣很殘忍，但不說更殘忍。
普通醫生或許要照顧下病人的心理狀态，但天醫用不着。
師傅就是這樣有話直說，還經常補充一句，不愛聽滾蛋。
高剛倒是笑了，他很喜歡這麽直截了當。
他也知道自己死定了，反而更關心另一件事。
“你能告訴我，婷婷總共借了多少錢麽？”
“很多，多到我都沒法幫她還，隻能另想辦法。”
“你是……”
蕭羽撓了撓頭，這話可不好說，說是他閨女陪睡的？
估計這男人能跳起來揍他，用回光返照的最後力氣。
而且蕭羽也不想說這些廢話，他隻要男人做一個選擇。
“痛快的活一天，和半死不活的躺一年，你選哪個？”
“一天！”
高剛幾乎沒怎麽猶豫，蕭羽點了點頭起身出門。
“高小姐啊，你怎麽讓這些莫名其妙的人來給你爸看病呢，萬一耽誤了！”
病房門外，那中年醫生正勸着高婷婷。
“我都說美國那邊有新藥，雖說不能保證治好，但好歹有機會。”
“你看，隻要再掏二十萬，你爸的命就有可能保住。”
“你不會眼睜睜看着你爸走吧？你不是這麽不孝順吧？”
蕭羽聽的眉毛都立起來了，他知道高婷婷爲何欠這麽多錢了。
連袁正霖都想上去揍那醫生，可惜不歸他管。
醫生叫謝昊，雖說是華人，但拿着美國護照，是從美國一所醫研中心來的。
借着醫學研讨的名義出入各大醫院，也沒什麽正經事可做。
但隻要一遇到絕症病人，就會上前推薦各種美國尚未研究完成的新藥。
當然，價格貴到離譜，當然，治不好他不負責。
畢竟他會先說明，這些新藥都尚未研究完成，隻算是一個希望。
望着怒氣沖沖的袁正霖，謝昊也不在意，反而對高婷婷說了幾句。
“高小姐你也知道，袁副院長雖然醫術不錯，但中醫對癌症的涉及還是太少。”
“頂多輔助治療減輕病人痛苦，但史密斯醫生就不同了。”
高婷婷突然瞪大了眼睛望着謝昊。
“史密斯醫生會來麽？”
“當然會來，我前幾天已打過電話給他了，今晚就到這！”
“不過我跟他說了，你會把醫藥費籌齊的，你看這……”
高婷婷望向了蕭羽，眼中滿是淚水和哀求。
蕭羽忍痛扭過臉去，這時候如果答應她，就是在害她。
“婷婷，你就不能聽爸最後一次……”
病房門打開了，高剛顫抖着走了出來，所有人瞪大了眼睛。
“爸你怎麽出來了？”
高婷婷小嘴都合不攏，爸爸很久前就無法起床了，最近都很難動彈。
因爲無休止的化療，雖然有袁正霖用中醫幫忙減輕痛苦，但始終有限。
這幾天爸爸都很少蘇醒，爲何突然起身還走出了病房？
她想到了蕭羽剛給爸爸喝的兩滴藥水，本能扭頭。
蕭羽卻低着頭不敢看她，那是返生露，不是什麽好東西。
返生露隻能讓回光返照提前一些，又延長一些，僅此而已。
師傅說，這玩意隻能讓人多點時間交代遺言罷了。
高婷婷卻看到了救命稻草，立刻把謝昊和那個史密斯醫生抛諸腦後了。
“蕭哥，你真能幫我爸爸治好？”
“不知道，盡力而爲罷。”
“高小姐，你看史密斯醫生今晚就……”
蕭羽都不等謝昊說完，迷神香就摸出來了。
可惜醫院不能抽人耳光，蕭羽隻能上去拍了拍他肩膀。
“史密斯醫生在雨花台等你，趕緊！”
說完，蕭羽就扶着高剛走了。
至于某人是打車還是跑着去雨花台，蕭羽就不管了，看他智力吧。
手術室已準備好了，袁正霖正摩拳擦掌，身旁站着個老醫師。
“你倆都出去！”
蕭羽不耐煩的擺擺手，感覺這袁正霖挺沒羞沒臊的。
“你這樣不好吧？我好歹是這的院長！”
老醫師摸了摸胡須，蕭羽都想幫他揪下幾根來。
正說着，一旁的小護士讓蕭羽登記資料，畢竟他不是這所醫院的醫生。
“登記？”
蕭羽茫然望着一張表格，除了姓名外，第二行就是醫生執照的編号。
最下面還有個框，需要醫生執照的複印件。
“我沒有醫生執照哦。”
蕭羽尴尬撓頭，手術室裏倆老頭全傻了。
幸虧高婷婷沒進來，否則聽完這話得死過去。
“開什麽玩笑！沒執照也想給病人治病？老袁你是怎麽回事！”
“我這可是私立醫院，如果出點啥事，可是要被查處的！”
袁正霖也急眼了，他萬沒想到蕭羽沒有醫生執照。
早說啊！他就想辦法幫蕭羽搞定了，可如今都火燒眉毛的時候了。
高剛那邊正回光返照呢，哪來得及？
“要不讓他先用我的？”
袁正霖突發奇想。
“滾蛋，你這老東西早就退休了，隻能輔助治療。”
老醫師氣的跺腳，治不好是小事，畢竟是癌症晚期，害醫院擔責任可不行。
“補辦還不行麽？我這就打電話找人去補辦，先治行不行？”
袁正霖急的抓耳撓腮，高剛那邊已經昏昏欲睡了。
蕭羽倒是不着急，死了他照樣治，隻要是當他面死的就行。
蕭羽還抽空跑去外面打了個電話，打算明天請假一天。
“請假？你知不知道現在有多麻煩！”
電話裏的嚴馨然暴跳如雷。
蕭羽莫名其妙，他之前對嚴馨然告白的時候，也沒說什麽麻煩。
“你現在立刻到我家來，否則，明天就不用上班了！”
“那個，我明天請假本來就不去上班……”
“以後也不用來了！永遠都不用來了！”
蕭羽沉默了，他很想去嚴馨然家，畢竟這是主動邀請。
但看着走廊裏正在抹眼淚的高婷婷，他實在沒法離開。
想着嚴馨然頂多是些學校裏的瑣事，蕭羽幹脆一咬牙。
“我後天一大早就回學校，但今晚和明天真不行，抱歉。”
啪，蕭羽把電話挂了，深吸了口氣，感覺嚴馨然會氣死的。
“知不知道我爲了你，以後泡妞又要有麻煩了。”
走過高婷婷身邊時，蕭羽嘀嘀咕咕說了句，妹紙沒聽到。
嚴馨然真的氣死了，剛說要追求她，這邊就敢挂她電話？
本能反撥了個回去，接電話的卻是個小護士。
而且小護士說，壓根就不認識誰是蕭羽。
再挂上電話，嚴馨然頭痛欲裂，她真有麻煩事。
“馨然啊，你談戀愛我不管，但不能徇私嘛。”
“爸，我真沒有徇私，我哪和他談戀愛了！”
“既然沒徇私，你就把那個校醫直接開除吧。”
“黃達先已經上報董事會了，還是繞過我的，不開除你也會麻煩多多。”
這是嚴馨然十分鍾前接到的電話，她想找蕭羽，蕭羽卻沒手機了。
正好打了個電話過來，還莫名其妙挂了。
嚴馨然郁悶的都開始揪頭發了。
當蕭羽回到手術室時，倆老頭已經吵出結果來了。
“到底說的怎麽樣了？”
“行了行了，你先過來治，這件事我幫你搞定了！”
袁正霖拍着胸脯保證。
但蕭羽還是不樂意，他頂多讓袁正霖一個人留下來。
畢竟這次的治療太匪夷所思。
他一看到高剛就發現，這人的身體已經完了，根本撐不住舒脈法的壓力。
因爲癌細胞已擴散全身，又因爲化療傷害，更因爲各種藥物實驗。
其實高婷婷的錢完全白花了，甚至被騙了，可他不想告訴女孩。
就算幫高剛拖延了幾天時間，但也給身體造成了無法修複的創傷。
那些所謂的新藥和特效藥，毒性實在太重了。
事到如今蕭羽隻能盡力而爲，嘗試一次。
屍舒八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