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雲歌眼神沉凝。
能讓她奶奶用這麽肅穆的語氣說出來,肯定不會是神玄島了。
她微微颔首道:“奶奶,您說。”
卿風琊和鳳琅嬛也看向了珑婳。
珑婳點了點頭,說:“我雖然在神玄島,但也知道九族災難将臨,如果九族毀滅的話,那麽這個世界也将重新歸于混沌。”
古話說——“天地混沌如雞子,天地開辟,陽清爲天,陰濁爲地。”
意思是,在一個世界最開始的時候,是一片混沌的,沒有天地,沒有日月星辰,沒有花鳥魚蟲,沒有智慧生命……
有的,隻是一片黑暗。
開天辟地之後,才有了現在的九族世界。
“神玄島固然不會受到影響,但是——”珑婳微微歎了一口氣,“卻容不下九族這麽多智慧生命,一旦那一天到來,沒有人活得下去。”
卿雲歌眉目一凜。
這一點,她很清楚。
但是縱然幻魔入侵,也不會讓世界歸爲混沌吧?
衆魔之首連可以遨遊任意位面的大道強者都算不上,又怎麽可能毀掉一個世界?
難道,她奶奶指的災難,還有别的?
“所以,現在需要一個人,來阻擋這次災難。”珑婳深深地望着紅裙少女,“雲歌,你天賦極好,所以我想你應該能夠阻擋。”
聞言,卿雲歌眉梢一挑,有些無奈:“奶奶,你可真是高看我了,我現在連神階都沒有到,别說世界毀滅了,就連暗獸人首領也打不過。”
手下意識地握緊,是啊,雖然她修煉的已經夠快了,可是時間是她在修煉一途上的硬傷。
就算算上前世的七千年,她也比魔娅小了萬歲有餘吧?
怎麽趕?
除非有……
“幸好你沒到神階啊。”珑婳卻是笑了起來,“你要是到了神階,可就沒有辦法去那個地方了。”
這一次再見到卿雲歌,珑婳也是吓了一跳。
算算她們也就四五個月沒見面,她孫女居然直接蹦了一個大段,這修煉速度真的是聞所未聞。
珑婳并不知道,若是生靈血誓沒有解封,現在的卿雲歌也最多隻有聖階二三段。
“奶奶您說的那個地方到底是什麽?”卿雲歌微微詫異。
什麽地方隻有神階以下才能進去?
“現在不可說。”孰料,珑婳卻搖了搖頭,神色嚴肅,“雲歌,你隻需要知道,那個地方有一定的可能性,讓你成爲巅峰強者。”
巅峰強者!
聞言,卿雲歌眉心一跳。
可不是所有強者都能被稱爲巅峰強者的,這世上唯一能夠被稱爲巅峰強者的唯有……天神階九段巅峰!
天神階已經是少之又少了,放眼九族世界和神玄島,天神階九段巅峰也絕對不超過三個。
混沌獸原本都是巅峰強者,然而——
曆經千年的變遷之後,死的死,傷的傷,已經沒有混沌獸能達到這個程度了,九星大君主獸也不行。
卿雲歌唯一能确定的一個巅峰強者就是神玄島主,至于某個毒舌又腹黑的人……會不會也達到了這個高度?
“奶奶既然說了是一定的可能性,那麽也就是說我也有很大可能會失敗?”卿雲歌捕捉到了重點,“失敗的話會有什麽後果?”
珑婳在三人的目光中沉默了一下,才道:“失敗的話,結果會很慘。”
卿雲歌眸光微變。
珑婳并沒有說具體後果,隻用了一個慘,這意味着……她也不知道會出現什麽。
“所以雲歌,”珑婳擡頭,她欲言又止,“我在詢問你的意見,你若不願……”
“不——”話還沒有說完,就被卿雲歌打斷了,她眼神堅定,“我願。”
“雲歌!”鳳琅嬛脫口,聲音明顯有些緊張。
卿風琊沒有說話,隻是低垂着眸在沉思,手指輕扣座椅。
“娘,您不用勸我。”卿雲歌偏頭,對着朱裙女子微微一笑,“想要變強,就要付出代價,這世上哪有不勞而獲的東西?”
而且,她并不是爲了九族,是爲了她和她所愛的人。
聽到這話,鳳琅嬛動了動唇,不知道該說什麽。
她自然想要看到她的女兒變強,可是她不想讓她的女兒受到傷害。
好不容易才團聚,若是再失去,那會更痛。
鳳琅嬛歎息了一聲,然後用胳膊撞了撞一旁沉思的白衣男人,示意他開口。
卿風琊還是還是沒有說話,但是他擡起了頭,目光看向了紅裙少女,眸中的情緒很是複雜。
珑婳沒有任何意外之色,她欣慰地笑了起來:“既然如此,那麽奶奶就帶你去那個地方。”
卿雲歌輕輕點頭:“現在就走麽?”
珑婳颔首:“自然是越快越好。”
現在的世界,真的是越來越不太平了。
“我明白了。”卿雲歌淺淺地笑了笑,低聲道,“不過在走之前,我想跟爹爹說幾句話。”
“這個自然可以。”珑婳歎了一聲,“我也是沒有考慮周到,你們剛重逢就要再分離。”
可是時間真的已經來不及了。
“以後還有很多時間。”卿雲歌搖了搖頭,“世事不太平,也無法安心避世。”
她早就想好了,等所有的事情解決之後,就找一個山清水秀的小地方隐居起來,每天和家人唠嗑一下日常,種種菜逗逗鳥……
這種生活,她已經向往兩世了。
珑婳忽然道:“阿嬛,我們聊點女人間的事情。”
說完,将還有些茫然的鳳琅嬛就拉走了。
練兵場上的騎士們早在剛才就很有眼色地離開了,涼棚之下,就隻剩下了父女二人。
東風拂過,吹落一地碎雪。
不知道爲什麽,卿風琊居然頭一次覺得他有些緊張,他摩挲了一下手掌,醞釀着情緒。
還在他思索着如何開口的時候,忽然,耳邊就傳來了“砰——”的一聲響。
卿風琊瞳孔微微一縮,看着面前身體有些單薄的少女,心中驟然一澀:“雲歌……”
這是卿雲歌第二次下跪。
是身爲女兒對父親的跪,也是身爲士兵對将軍的跪。
她跪着,但面上卻很平靜,盡管雙眼已經通紅一片。
然後,她對着面前的白衣男人拜了三拜之後,低聲開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