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凰在空中翺翔着,長長的尾翎掃過身後的白雲。
原本,這是一幅很唯美的畫面。
彩鳳出世,預兆着祥和豐瑞。
但是壞就壞在,那隻七彩鳳凰剛飛到最高處的時候,異變突生!
所有人都看到,七彩鳳凰的身子劇烈地顫抖了起來,然後忽的,吐出了一口紅色的霧氣。
原本,這些鳳氏子弟以爲那口紅色的霧氣大概是某種火焰。
但是旋即,他們就被震驚到了,因爲那根本不是什麽火焰!
因爲巧合的是,七彩鳳凰剛剛好飛到了祭台的正上方,它吐出的紅霧也就順着天空傾瀉了下來。
等紅霧落到地上的時候,鳳氏子弟才看出,那分明就是鮮血!
這意味着什麽?
衆人驚過之後,便又不約而同地看向了天空,然後發現——
吐完血後的七彩鳳凰奮力展翅,顫顫巍巍地朝着西邊飛去,很快就不見了蹤影。
一片寂靜!
受到沖擊最大的人,是鳳琴無疑了。
她略顯蒼老的面容上滿是驚惶與恐懼,嘴唇顫抖着,好一會兒,才終于吐出了四個字。
“神凰泣血?!”
聽到這四個字,鳳氏子弟也都震驚地長大了嘴巴,眼中有着驚懼之色掠過。
神凰泣血,大兇之兆啊!
其實,信奉天命之說的鳳凰族人不在少數,隻是平常他們也根本見不到什麽天地異象,所以也不會有什麽想法。
誠然,薩滿祭司、人魚族巫女等智慧生命所言的天命,那是真的。
但是鳳琴她根本就不會預測什麽天道軌迹,以她的修爲,也根本不懂真正的天命是什麽,隻是盲目地去相信。
說的好聽點,那是信奉天命,恪守律己;
說的難聽點,就是迷信。
可笑她自己還認爲,她是可以比肩薩滿祭司的存在。
這一幕一出,自然讓鳳琴心神俱震。
她活了幾千年,還是頭一次看到神凰泣血這種異象。
這說明什麽?
七彩神凰不認這個後輩啊!
不僅不認,還用吐血這種方式告訴大家——
若是這個混血種認祖歸宗的話,整個鳳凰族都會被鮮血所埋沒,走上滅亡的道路。
就連那些不怎麽迷信的鳳氏子弟,在看到這隻七彩鳳凰出現的方向時,臉色也忍不住白了起來。
實在是太巧了。
天生異象的地方,剛剛好就是七彩神凰清影沉睡的古墓。
而且在吐血完畢後,天空中那隻七彩鳳凰還朝着西方飛去,豈不是又意味着他們鳳凰族即将日落西山,繁華不複?
就連鳳淩兒,心中也在暗驚。
卿雲歌回來的那一天,鳳淩兒并沒有急着去見她。
因爲鳳淩兒知道,眼下鳳琅玥剛死,正是鳳凰族的多事之秋,她若再前去的話,鳳氏會更加混亂。
所以鳳淩兒準備等到事情平定得差不多了,再去見一見卿雲歌。
今日的受封大典,她也是很樂于見到的。
畢竟,就算卿雲歌是混血,也不能埋沒她的母親是鳳凰族最尊貴的純血公主的事實。
但是鳳淩兒萬萬沒想到,竟然會在受封大典前,就出現這樣的變故。
她第一時間就想到,是有人在背後搞鬼。
鳳琴那所謂的祭天儀式,不過是從一個名不經傳的薩滿祭司那裏學來的,根本就不能和天道溝通出什麽東西來。
換一句話來講,就是假的,隻是鳳琴爲了尋求安慰罷了。
一個假的祭天儀式,怎麽可能真的有天地異象的産生?
一定是有人知道今日雲歌要認祖歸宗,又得知主持大殿的人是鳳琴,才弄出這樣一出戲來。
但是……
鳳淩兒的秀眉擰了擰,顯然還有一些地方不解。
背後搗鬼的人,是怎麽真的制造出一隻七彩鳳凰?
又是怎麽讓它在空中吐出血霧,繼而西行?
鳳淩兒可以百分之百的确定,這隻七彩鳳凰并不是幻象。
能讓幾萬人産生同一個幻覺,恐怕隻有天神階的修煉者才能做到,其精神境界還要達到浩瀚境巅峰。
這樣的人,鳳凰族是不會有的。
何況,大能也不會閑的沒事兒幹,去破壞一個受封大典。
那麽到底是什麽?
鳳淩兒想到的,卿雲歌在同一時間,也全部推算出來了。
她歪着頭看了一眼七彩鳳凰遠去的西方,然後再那隻彩鳳的背後,看到了某樣沒有處理好的東西。
然後順價,她就知道了這所謂的天地異象到底是怎麽來的了。
之所以隻有卿雲歌一個人看見了,是因爲其他人都被神凰泣血那一幕給震驚到了,哪裏還記得關注七彩鳳凰背後有什麽。
但是卿雲歌可沒有一絲一毫的驚,連眸光都沒有波動一下,因爲她根本就不在乎這些。
如果不是那個灰衣老頭兒,非要給她舉辦什麽認祖歸宗以及受封大典,她才不會來參加什麽祭天儀式。
這下好了,一個受封大典,還給她整出一件麻煩的事情來。
卿雲歌在心裏唉聲歎氣。
她是真的不想惹麻煩,不是怕,是煩。
有解決麻煩的時間,她還不如回去睡兩覺。
有着神靈體,其實她睡着的時候,空氣中的元素也能被她吸收。
正所謂睡覺其實也是一門修煉。
卿雲歌的雙眸眯了眯,但是既然有人想找她麻煩,她是絕對不會讓那個人好過的。
這個搗鬼的人意圖很明确——想讓鳳琴因爲不好的天地異象,從而治她的罪。
不得不說,有幾分聰明,但實則愚蠢至極。
真以爲她是什麽都不懂的鄉下人?
不好意思,你們玩的,都是姐在兩世爲人玩剩下的。
卿雲歌看了一眼還處于愣神狀态的鳳琴,聳了聳肩,随後她轉過身去,目光開始在那些鳳氏子弟身上遊離。
還是趁着鳳琴沒回過神來,她想把可疑的人找出來。
不經意間,她的視線先和同樣在深思的鳳淩兒對上了。
卿雲歌的雙眸微微一凝,看見鳳淩兒對她緩緩點了點頭。
隻是時間短短一息的對視,兩人就都已經知道對方也知曉了這件事的異常。
于是,她們很有默契地查看着其他人。
卿雲歌和鳳淩兒都是善于猜心的人,這個時候誰要是在她們面前露出半點異樣,都會被列入嫌疑人的範圍之内。
鳳蘭珠可不知道,她眼中的某個不配踩在她頭上的混血種,在前世的時候,還專門被暗月聯盟送到FBI進修過。
那個時候,某位殺手在聯邦調查局總部,學習過側寫。
側寫可以根據人的行爲方式,進而推測出起心理狀态,再分析出他的性格、生活環境等,是一種心理學。
不過卿雲歌自然沒有學得那麽深,隻是沾了一些皮毛罷了,畢竟殺手可是和那些探長是死對頭。
但是就算隻是皮毛,也足夠讓她把鳳蘭珠揪出來了。
所以,還在努力地不讓自己得意的嘴臉露出來的鳳蘭珠,忽然身子一個激靈。
她感覺自己周遭的溫度在瞬間下降了極度,讓她忍不住哆嗦了起來。
鳳蘭珠慌忙擡頭,就對上了一雙玫瑰紫色的雙瞳。
在看清楚眼眸的主人時,她又打了一個寒戰。
這、這個混血種沒事看她做什麽,難不成知道了今天的這一幕其實是人爲?
鳳蘭珠很确信,制造出神凰泣血的異象來陷害卿雲歌的事情,隻有她和她的婢女知道。
看來也隻是不經意看到她罷了,呼……吓死她了。
想到這裏,鳳蘭珠立馬挺了挺胸脯,不甘示弱地看了回去。
然而,在看到紅裙少女似笑非笑的表情時,她心裏還是十分的發虛。
不,不會的!
鳳蘭珠再給自己打氣,肯定沒有人想到這件事情是她做的。
她不過是一個小角色罷了,誰會想到她能攪亂受封大殿?
鳳蘭珠努力平複着自己的心跳和呼吸,讓自己的神色更自然一些,她用餘光瞟了一眼周圍人的反應,也立馬做出和他們一樣的表情。
這下就好了,她絕對不會被發現。
看到鳳蘭珠一副很無辜的模樣,卿雲歌也就收回了目光。
她懶懶地打了個哈欠,活動了一下四肢。
還真是沒想到,搗鬼的人居然會站在最前面,難道不是應該藏在人堆裏,好不被發現麽?
不過這也讓她省事了,不用拿神識挨個挨個去查看。
不過卿雲歌轉念一想,就知道鳳蘭珠的想法了。
看來是想要看看她怎麽出醜啊……這倒是有趣極了,那就玩一玩好了。
卿雲歌勾了勾唇,臉上也露出了一副敬畏的神色。
這個時候,鳳琴才終于緩過了一口氣。
隻聽“哐當——”一聲響,衆人就看到他們的老祖宗把身邊長桌上擺放着的一個玉盤給掀了下去。
玉盤裏放着一塊玉佩和一個還沒有煉制完畢的本命靈牌,這是受封大典完畢後,要賜給受封之人的。
眼下被這樣扔了下去,就代表着鳳琴絕對不會讓受封大殿接着進行下去。
本命靈牌因爲材料特殊的緣故,依舊完好無損。
但是玉佩卻在這一摔之下,碎成了兩半。
看到這一幕,卿雲歌的眸光瞬間變冷。
王室子弟的玉佩一般都是由其母親雕刻而成的,代表了母親對孩子的祝福。
那被摔成兩半的玉佩,是鳳琅嬛在冰室中刻了一年的才刻成的。
早在一開始,鳳琅嬛就知道這塊玉佩一定能送出去。
但是十六年的等待,卻被鳳琴給毀掉了。
卿雲歌深吸了一口氣,頭一次感受到了憤怒。
沒有了灌頂,她自然打不過鳳琴,但是有着混沌戰甲在身,鳳琴傷不了她一絲一毫。
鳳琴是麽?敢摔她的玉佩?
那就看看今天到底是誰倒黴!
“來人!”鳳琴看向了紅裙少女,目光帶着厭惡,“把這個異端給本座帶下去,然後殺了!”
她才不會管這個混血種身後有誰,觸犯了她的祭天儀式,就要受到懲罰。
鳳琴的心也在顫抖,那可是神凰泣血啊!
如何能不怕?
聽到這句話,立馬就有守在祭台下的鳳凰騎士上來,準備把紅裙少女抓起來。
遠處的鳳霄看到這一幕,神色大變,準備迅速過來阻止。
但是還沒等他過去,那些鳳凰騎士就不動了。
此刻,空闊的場地中,回響着一道冷冷的清喝。
“退後!”
卿雲歌的目光冷冷地掃過那些鳳凰騎士,最後看向了祭台上的鳳琴,櫻唇彎起了一個譏诮的弧度。
“放肆!”鳳琴被氣得不輕,“本座的話,你也敢違抗?”
“我隻是不知道,爲什麽我要被抓起來吧了。”卿雲歌慢慢地走了上去,不緊不慢,“你能給我一個理由麽?”
“就憑你是個異端,會毀滅整個鳳凰族!”鳳琴見到紅裙少女如此大不敬,身子都在顫抖,“今日你受封大殿,神凰泣血,你還有什麽話好說?”
“哦——”卿雲歌恍然大悟,“原來是因爲這個啊,難怪呢,你會認爲我是異端。”
台下的鳳蘭珠聽到這句話,稍稍地愣了一下。
她怎麽有種感覺,這個膽敢踩在她頭上的雜種,并不怕鳳琴?
鳳琴可比鳳琅玥要厲害了不少,也是聖階的修爲,大約在三段。
難道一個才滿十六歲的少女,能打得過鳳琴?
鳳蘭珠心裏嘀咕,但也不敢露出半點詫異的神色來。
“難道你不是嗎?”鳳琴恨不得一巴掌拍死眼前的紅裙少女,竟然對她如此不尊敬。
“神凰泣血确實是兇兆。”卿雲歌擡頭,微微一笑,“可是今日神凰泣血的異象指的可不是我,而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