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她明明是在笑着,卻給讓人感受到了一種莫名的寒意。
而這股寒意的首當其沖者,就是和她面對面的元雷。
看到那個笑容的時候,元雷的心當即不由地縮了一縮,旋即有些駭然,明明不過是一個十五歲的少女,竟然能有如此氣勢,差點讓他都爲之所攝。
而駭然過後,緊接着是憤怒,他向來受人敬仰,但這個少女每次見到他的時候,絲毫的面子都不會留給他,還和明焰那個女人一起來和他作對,簡直不知好歹。
所以,本來就心情不好的元雷明顯更加不悅了,他看着站在下方的紅裙少女,冷冷地皺眉:“你還有什麽事?”
如果隻是故意落他面子,就算有着這麽多學員在場,他也一定不會再手下留情!
“我和林旭師兄隻說了要比煉藥,可怎麽個比法卻還沒有确定好。”卿雲歌像是完全沒有看到元雷眼中盈滿的怨毒,依舊輕笑着,“總不能,我們各自煉各自的,就能評判出高低吧?”
這一句話又讓在場圍觀的學員們竊竊私語起來,其中有些人難免有些吃驚。
“她還真的想和林旭師兄比啊,竟然主動提出設定比法。”
“嘁,我就說,肯定是想利用這個漏洞來方便自己,什麽睡過頭了,就是害怕!”
“陰陽怪氣什麽,沒有比法本來就沒辦法評判高低,這是常識,懂不懂?”
“就是,雲歌師姐那麽厲害的一個人,怎麽會害怕?”
很快,學員們就分成了兩派,一派是力挺卿雲歌,一派是嘲諷看戲,兩派此刻吵得不可開交,如果不是這個地方不易動武,恐怕此刻已經打起來了。
“肅靜!”元雷作爲此次比試的組織人,看到這一幕,不由冷聲喝道。
他真的是無法忍受了,每一次隻要一遇見和卿雲歌有關的事情,這件事就會脫離他的掌控,這種感覺讓他十分的不舒服。
卿雲歌背着雙手,半眯着眼站在那裏,神态悠閑惬意,仿佛周圍的一切都幹擾不到她,但實際上,她現在正在觀察着坐在高座上的元雷,玫瑰紫色的瞳孔中透着冷冷的寒意。
在得知朱雀國立了赫連笙離爲太女的那日,等她将蘭停雲和海鳴天一一聯系完後,才從玄靈城回到了四靈學院,而當她走到新生居住地的時候,卻被在那裏等了她很久的白陌塵,給一把攔住了。
當時白陌塵的神色有些焦急,因爲他在她的步子還沒有完全停下來的時候,就拉住了她的手腕,語氣急速地說道:“雲歌師妹,你要小心,有人想抓你去做實驗。”
正準備回屋再給卿家騎士團煉幾爐丹藥的卿雲歌:“……?”
什麽叫有人想抓她去做實驗?
她長得那麽像小白鼠嗎?
“陌塵師兄的這句話,到讓雲歌有些疑惑了。”懵逼歸懵逼,她對白陌塵的态度目前還是很客氣的,畢竟人家這麽急匆匆地跑來提醒自己,雖然這個提醒讓她覺得很是奇怪,“你說的那個人是誰?”
誰知,聽到她這個問題後,白陌塵卻微微變了臉色,眸中有着掙紮,半晌,他才低聲道:“抱歉,雲歌師妹,這個人的身份我不能告訴你。”
頓了頓,他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仿佛要将她镌刻到靈魂深處一般:“雲歌師妹,四殿大比之後,你要萬萬小心才是。”
說完這句話之後,白陌塵向她到了别,就離開了這裏,他來得快,去得也疾。
卿雲歌雖然不了解白陌塵這個人,但也知道,他不會沒有任何原因,就會上門來同她說這麽一番莫名其妙的話,那麽她可以肯定的是,白陌塵一定知道了什麽。
姑且退後一步講,真的有人想拿她做實驗,那麽這個人一定跟她有仇,而白陌塵又不肯說出來這個人是誰,她幾乎可以斷定,這個人一定就是白虎殿殿主元雷。
因爲隻有元雷的身份,會讓白陌塵難以啓齒。
雖然她并不知道爲什麽白陌塵會這麽好心地來提醒她,但提防一下總歸沒有壞處。
按照白陌塵所說,元雷想拿她做實驗,而且,似乎實驗的時間就在四殿大比之後,否則他不會說出那句——“四殿大比之後,你要萬萬小心”這句話來。
可元雷能拿她做什麽實驗?這一點讓卿雲歌沒能想明白。
所以她今日才故意說一些極具挑釁的話來試探元雷,想看看那個想拿她做實驗的人究竟是不是他,然而這一試探,雖然沒有試探出她原本的目的,但是卻讓她發現了一絲不對勁。
她總感覺……元雷在一夜之間變了一個人似的,雖然面容未改,性格也同以前一樣,但她心中總覺得眼前的這個元雷變了樣。
如果非要用什麽詞來形容的話,就是原本隻有一點泥沙的河流,變成了污水溝,本質還是一條河,但裏面的水已經不能喝了。
而且元雷身上……怎麽多了這麽多的黑暗氣息?
因爲有着暗系玄力的緣故,又修煉着《夜神的黃昏》,雖然卿雲歌并不是惡魔一族,可對黑暗的敏感度也是很高,她有些驚訝地發現,這個時候的元雷,仿佛是被暗黑之域洗滌了一番,身上的黑暗氣息之濃,完全不像個人類。
那麽元雷到底在這三天之内發生了什麽?
在結合白陌塵告訴她元雷想抓她做實驗的事情,她不得不将警惕心提到了最高,不管元雷身上發生了什麽奇怪的事情,都與她無關,但若是他想把注意打到自己身上來,她一定會讓他吃不了兜着走。
元雷雖然十分的憤怒,但卿雲歌所說的話卻是是個關鍵,煉丹之法千奇百怪,如果不能定下一個特定的比試内容,根本無法評判。
他先是冷冷地看了一眼紅裙少女,然後威嚴地開口:“本座不是煉藥師,無法制定這次比試的内容,那麽就請我們丹醫閣的閣主吳蕭來定吧。”
之所以扯上吳蕭,也是想給紅裙少女一個難堪,因爲元雷也從一些學員口中得知,吳蕭此人,喜怒無常,說不定他會選擇直接忽視,理都不理。
然而出乎了元雷的意料,吳蕭先是看了他一眼,目光之中掠過一絲淡淡的疑惑,然後這才緩緩起身,走到了廣場中央。
将在場的所有學員們都掃視了一圈之後,青衣的年輕人慢慢地開口了:“既然元雷殿主把這麽重要的任務交給我,我自然是不會辜負他老人家的好意。”
“煉丹,最重要的是煉藥師的控火能力。”吳蕭淡淡地說道,“雲歌師妹和林旭師弟既然都是煉藥師,那麽想必對于玄火的把控也有着一定的造詣。”
“所以不如……兩人煉同一個藥方,最後來比一比,誰煉出來的丹藥的藥力,更爲精純。”
幾個專門負責教學煉藥的導師們相識了一眼,其中一個最爲年長的導師摸着胡子,笑呵呵道:“蕭兒言之有禮,就讓他們煉同一個丹藥,不過到底煉什麽丹藥,二位比試者可有提議?”
聽到這句話,林旭先是轉了轉眼珠,他最拿手的就是天品下級丹藥天罡丹,可以在一炷香内大幅度提升服用者皮膚的堅硬程度,如果他煉得好,甚至可以達到刀槍不入的階段。
可是他肯定不能說要煉天罡丹,畢竟他提出比試煉丹,本就已經讓自己占了便宜,如果在丹藥上再占點便宜,那麽就可得不償失了。
于是,林旭隻是拱了拱手,然後轉過頭去,對着一旁的紅裙少女,客氣地笑道:“不如就由雲歌師妹來定我們比哪一個丹藥的煉制吧。”
在林旭看來,不過卿雲歌提出什麽丹藥,他都能接的了,畢竟他可不認爲,這個不過十五歲的少女,其精神力已經達到了縱觀境的巅峰,就算精神修爲能合格,天品煉藥師也是不可能在這個年紀就能達到的。
可以說,此次比試,他必勝無疑。
卿雲歌看到林旭把這個攤子撂給了她,玫瑰紫色的眸子裏浮翠流丹,明明滅滅,繼而化爲一笑:“既然林旭師兄這般照顧雲歌,那麽雲歌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頓了頓,櫻唇微微揚起,續道:“至于煉什麽丹藥,我倒是前一陣剛學了一個丹藥的煉制之法。”
這句話一出,所有人的目光都在瞬間集中在了紅裙少女的身上,連吳蕭那般萬事都不關心的人,雙眸也緊鎖着那抹紅色的身影,而他身旁的青雲卻是不屑地哼了一聲。
衆學員都在想,到底卿雲歌會提出煉制什麽丹藥,不會是普通的凡品或者人品丹藥吧,那樣可真的是太丢臉了。
就在各個學員内心暗暗猜測的時候,那道空靈清雅的聲音再度響起了。
“不如……我們就來煉制渡厄丹吧!”
此話一出,衆人皆驚,連林旭也難以置信地看了一眼紅裙少女,脫口:“你說什麽?”
卿雲歌微微一笑,櫻唇輕啓,又将那三個字重複了一遍。
“渡厄丹。”
這一次說的聲音不大不小,但讓所有人都聽了個清楚,他們震驚地看着站在廣場中央紅裙少女,一時間都說不出話來。
渡厄丹,靈品下級丹藥,其作用是爲了幫助靈階九段巅峰修爲的人在突破魔階的時候,抑制心魔,另一個作用便是可以讓魔階修爲的人更進一步。
因爲魔階之所以被稱爲魔階,就是因爲,在突破到這個階段的時候,會有着心魔在困擾,若是無法将心魔擯除,那麽會終身止步靈階九段巅峰,但若是成功的剔除心魔,就能晉升魔階,去往更高的層次。
所以,修爲在魔階以上的人很少,很多人都被困在靈階九段,不能寸進半步,直到死亡,這也是爲何,昔年四靈守護獸立的那道天塹,其分界點,剛剛好是魔階了。
這樣一來,渡厄丹就成爲了很多人都求之不得的東西,因爲隻有靈品煉藥師才能煉制出渡厄丹,而靈品以上的煉藥師基本上都進入了煉藥師公會,少數在十大玄法世家當客卿長老,而那些玄力苦修者,若是想得到渡厄丹,除非拿着數十萬晶石去煉藥師公會買,否則連渡厄丹的影子都見不着。
雖然在場的學員們不是每個人都精通煉藥一道,但是對于渡厄丹這麽有名的丹藥,還是有着了解的,所以聽到紅裙少女竟然以渡厄丹作爲比試内容,都不由地狠狠地吃了一驚。
那可是靈品上級丹藥!難不成這個卿雲歌是靈品煉藥師嗎?這怎麽可能?!
林旭顯然也想到了這個可能性,他猛地擡頭看向紅裙少女,聲音夾在了一絲顫抖:“你、你是靈品煉藥師?!”
如果不是靈品煉藥師,怎麽會提出煉制渡厄丹?
“不啊。”聞言,卿雲歌歪了歪頭,“我不是說了麽,這是我前幾日才習得的一個丹藥的煉制之法,還沒開始煉呢,今日又碰巧要和林旭師兄比試,剛好玩一玩。”
此話一出,學員們先是倒吸了一口氣,煉制渡厄丹,叫做玩一玩?好大的口氣!
而從震驚之中回過神來的青雲這時候眼中的不屑意味更重了,小姑娘就是小姑娘,這個時候還想着玩,什麽極緻之火的擁有者,他看就是一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丫頭。
一旁坐着的吳蕭聽到渡厄丹那三個字的時候,隻是輕輕地撩動了一下眼皮,并沒有多少意外,仿佛這件事早就在他的意料之中。
“放肆,你怎麽能把玄靈榜之争當成兒戲?!”高坐上的元雷在聽說卿雲歌要比試煉制渡厄丹的時候,還真的差點以爲這個十五歲的小丫頭已經是靈品煉藥師了,結果現在又聽她說了這麽一句話,頓時怒不可遏。
沒想到他親口定下的比試,竟然被她當做了玩一玩的地方,真的是沒把他放在眼裏!
“元雷殿主這個罪名扣下來,雲歌可真的擔待不起。”卿雲歌揚眉淺笑,玫瑰紫色的雙眸中浮光流動,“我可是很認真呢。”
她可沒有半點玩笑的意思,這渡厄丹的煉制之法确實是她前幾日才學到的,今天也确實想試一試,能不能煉出來。
她雖然現在隻是天品煉藥師,可并不代表,靈品級别的丹藥她煉不出來,畢竟,在還是地品煉藥師的時候,她就已經把天品丹藥煉出來了,現在赤色劍魂歸位,火系玄力蘇醒,在煉藥上,她隻會更加的得心應手。
聽到這話,元雷眼中噴火,他壓抑着内心的憤怒,冷冷地問:“你确定要煉制渡厄丹?”
“我想……我應該已經說了兩次了。”卿雲歌聳了聳肩,她毫不畏懼地看着高坐上的中年人,“元雷殿主而耳朵不好使嗎?”
“雲歌師妹,你說你要使性子,也不必這樣啊。”元雷還沒有回答,林旭卻是惱怒了,“你明明知道你我都不是靈品煉藥師,還偏偏要煉制渡厄丹,這場比試又怎麽評判得了?”
此話一出,竊竊私語的嘈雜聲又響了起來。
“是啊,逼着天品煉藥師去煉制靈品丹藥,那不是開玩笑呢麽!”
“這你就不懂了,估計人家打着咱倆都不能煉制出來這渡厄丹,到時候評判的時候能取巧這個想法。”
“要我說,也怪林旭那小子以大欺小,非要比什麽煉藥,這不,自己給栽了?”
聽到這些話,明焰皺了皺眉,雖然和這個小丫頭認識的時間也不短了,可她到現在也摸不清這個小丫頭一天到晚在想些什麽,這捉摸不透的滋味,就跟她初次認識容瑾淮一樣,難不成……夫妻就是夫妻,連性子也這般相象嗎?
“小師妹不會瘋了吧,居然要煉制渡厄丹?”易染染吃了一驚,“渡厄丹咱們學院也沒幾個人能煉制出來吧。”
冷夜也是微微凝眉,他聲音低啞:“小雲歌應該是有自己的考量,我們不必擔憂。”
而另一邊,青雲卻是嘲諷地同吳蕭搭話:“我說吳兄,你這個小師妹可還真是會說大話,居然想煉渡厄丹?還真以爲自己打娘胎裏出來就是靈品煉藥師啊。”
聞言,吳蕭的眸中劃過一絲極淡的殺意,他不置可否:“是不是大話,青雲兄看下去就知道了。”
“我可沒這個時間陪你在這裏耗。”青雲冷哼一聲,雖然他是這麽說的,可沒有半點離開的意思,他還真想看看,這個說大話的紅裙少女,究竟能不能煉制出渡厄丹來。
廣場中央的兩個人仍在對峙着,卿雲歌看了林旭一眼,挑了挑眉,道:“所以林旭師兄認爲,我們煉制不出來渡厄丹?”
“這不是廢話麽!”林旭想都沒想,直接脫口,“天品煉藥師怎麽能煉制出靈品丹藥?”
别說靈品丹藥了,就是煉制天品丹藥的時候,也會有很大的可能性煉制失敗,讓一個天品煉藥師去煉制靈品丹藥,就像是讓魂階的人去和冥階的人打架一樣,這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情。
“那麽今天……也許會出一個能煉制靈品丹藥的天品煉藥師。”卿雲歌隻是輕笑,“而且林旭師兄也說了,煉制什麽丹藥由我來定,現在要說話不算數了麽?”
聞言,林旭隻覺得一口老血梗在了喉嚨裏,确實是他把這個攤子撂給了卿雲歌,可是他沒有想到她會選擇煉制渡厄丹啊,這算不算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那就依雲歌師妹所言。”林旭退也不是,進也不是,隻能冷着臉說了這麽一句話,“我們煉制渡厄丹。”
反正都煉不出來,他也不會覺得有什麽丢臉。
不過……卿雲歌方才好像說什麽,今天會出一個能煉制靈品丹藥的天品煉藥師?
林旭不明白爲什麽明明他們倆是對手,卿雲歌居然還說這句話來鼓勵他,莫非是已經認清了自己的失敗,在向他示好?
想到這裏,他重重地哼了一聲,如果先前他還想照拂一下這個師妹的面子,現在既然她都不給他面子,他也不必留手了,這玄靈榜的位置,他必須要拿回來。
看到比試雙方都已經認同了這個比試内容,元雷也不好說什麽,于是隻能揮揮手:“上藥材。”
因爲是臨時起意的比試,學院負責提供這次煉丹的藥材,也算得上是學員的福利了,因爲比試完畢之後,沒有用完的藥材是可以自己拿走的。
渡厄丹所需要的藥材并不是特别珍惜,所以學院之内在這短短三天之内也能湊齊不少,藥材的分量足夠煉制十枚渡厄丹,之所以給兩個人每人送來了五份藥材,就是因爲存在着煉制失敗的可能性。
然而這一次,在所有人看來,這些藥材,注定都是要被浪費了。
很快,就有專門負責比試的導師将藥材送了上來,這些藥材裏有:青霜天草、米蘿果、虛靈花以及黃金參。
每種藥材都有十株,這些藥材被一分爲二,送到了兩人面前的桌子上。
看到藥材已經準備完畢後,元雷眯了眯眼,再度揮手,高喝:“比試開始!”
結果,他的話音還在廣場之中回蕩的時候,便聽得另一道聲音道:“慢着——”
元雷正心想着又是誰這麽不知好歹打斷他,結果一看,說着兩個字的又是卿雲歌,心中的怒火已經快要溢出來了,他從牙縫裏擠出一句話:“又怎麽了?”
“這次玄靈榜之争,難得來了這麽多人,如果隻是單純地看比試多沒意思。”卿雲歌絲毫不在意元雷那殺人的目光,輕輕笑笑,“不如,我和林旭師兄來賭一把。”
“賭什麽?”一旁的林旭冷不丁地聽到這句話,有些疑惑地看着紅裙少女。
“就來賭……我能不能煉出渡厄丹。”卿雲歌彎了彎櫻唇,她的聲音清冽,如泉水叮咚作響,“如果我能煉出來,就麻煩林旭師兄将玄靈卡上的全部玄靈點交出來吧,反之,若我輸了,我會将我身上的玄靈點交給林旭師兄。”
這一句話剛剛落地,中央廣場上的抽起聲此起彼伏,而林旭也是吃驚地望着紅裙少女,像是根本沒有料到她會說出這麽一番話來。
他懷疑是不是卿雲歌說錯了,可在看到少女唇邊那笃定的笑容時,他這才确定她沒有說錯。
笑話,渡厄丹連他都煉不出來,這一個不過十五歲的少女能煉出渡厄丹?說出來他都不信!
左右這個賭注都是他占便宜,不賭白不賭,至于玄靈點……他身上雖然還有三十萬,但是有人想給他送枕頭,他也樂得接受。
“好,雲歌師妹好膽量!”想到這裏,林旭猛地提高了聲音,“我林旭接下這個賭了!”
卿雲歌點了點頭,表示她知道了,然後她便從七玄空間内,随便拿了一個藥鼎出來,準備用于一會兒的煉制。
爲了掩飾自己有一個空間,她還專門給手指上帶了一個戒指,所以在旁人看來,這個藥鼎就是她從儲物戒中拿出來的一樣。
然而在看到卿雲歌拿出來的藥鼎時,林旭不屑地哼了一聲,連藥鼎都那麽破舊,還想和他比試,簡直不自量力。
不光是林旭這樣想,其他觀看比試的學員也這麽想,因爲那個藥鼎看起來像是從泥土裏刨出來的一樣,藥鼎表面有着多處破損,甚至底座還缺了一個口。
一個煉藥師若是想煉好一枚丹藥,除了火玄力屬性的高低、對火的把控能力、藥材的年份,就是藥鼎了,一個好的藥鼎,能在更大的程度上幫助煉藥師煉出高品質的丹藥,也能使煉藥時候的成功率大大增加。
而眼下看到紅裙少女竟然拿出了一個破損的藥鼎出來,都不由暗暗地搖了搖頭,看來果真是先前在說大話。
青雲看着那個藥鼎,也想嗤笑一聲,不過還沒等他笑出來,他就覺得那個藥鼎有些不對勁,因爲讓他感覺到他似乎在那裏見過這個藥鼎,但是一時間卻怎麽想不出來。
而就在青雲苦思冥想的時候,吳蕭淡淡地開口了:“青雲兄也看出了,那個藥鼎是是什麽來頭了麽。”
聽到這話,青雲一怔,搖了搖頭,道:“未曾,隻是感覺那個藥鼎有些熟悉,應該不是什麽破爛。”
“呵呵……”吳蕭倏爾笑了一聲,他笑起來的時候給人一種很溫和的感覺,但熟悉他的人都知道,很有可能下一秒就會變臉,“看來青雲兄需要把《玄鼎榜》那本書,再好好地讀一遍了。”
玄鼎榜!
這三個字讓青雲的瞳孔微微收縮了一下,難不成那個看起來破破爛爛的藥鼎,竟然還在玄鼎榜上有着排名嗎?
《玄鼎榜》記載着九族世界之中的所有有名字的藥鼎,并且将這些藥鼎排了個名次,名次越靠前的藥鼎,越是珍貴。
青雲凝眉,仔細回想着《玄鼎榜》上繪着的那些藥鼎的圖,不知道是想到了什麽,他倒吸了一口氣,失聲:“鳳皇鼎?!”
鳳皇鼎,《玄鼎榜》上排名第六,傳說是一位鳳凰族的煉器師鑄造而成的,故名鳳皇,藥鼎中的鳳中之皇。
鳳皇鼎已經失傳已久,沒想到居然能在這裏重新看到它,而且它的擁有者,竟然還隻是一個十五歲的小丫頭,簡直太難以置信了。
如果不是青雲看到了那破爛的藥鼎之上,隐隐約約有着赤紅色的絲線在流轉,他根本不能相信,這麽一個看起來在垃圾堆裏就能見到的藥鼎,竟然就是傳說中的鳳皇鼎。
黑色的藥鼎上有着淡淡的紅線在浮動,仿佛流動的烈焰,這就是鳳皇鼎最顯著的特征,普天之下,除了鳳皇鼎之外,再也不會有第二個藥鼎是這個模樣了。
“可是鳳皇鼎怎麽會變成這個樣子?”青雲震驚過後,是極大的不解。
按理說,《玄鼎榜》上的藥鼎,都是經過高級火焰淬煉而成,哪怕過了萬年也不會出現半點磨損。
“尚且不知。”吳蕭的雙眸之中也劃過了一絲疑惑,他靜靜地注視着紅裙少女,想要從她臉上發現點什麽。
在場的人,隻有吳蕭和青雲看出這是鳳皇鼎了,而至于鳳皇鼎爲什麽是一副破破爛爛的模樣,就隻有卿雲歌本人知道了。
卿雲歌表示她也很無奈,因爲在她炸掉無數個藥鼎之後,七玄空間之内就隻剩下這一個藥鼎了,結果沒想到,這個藥鼎居然還在《玄鼎榜》上有着排名。
懷璧其罪的道理她還是懂得,能不展露就不展露,可以少很多麻煩。
所以方才,她将鳳皇鼎拿出來之前,專門給自家劍靈打了個招呼,讓他把這個藥鼎變得破爛一些,越破爛越好。
劍靈表示,以他這麽機智的一個靈,也委實搞不清楚劍主大人一天到晚在想些什麽。
但奈何劍主大人的命令就是天啊,所以百般不情願之下,劍靈還是乖乖地照做了,于是,大名鼎鼎的鳳皇鼎,就變成了垃圾堆裏撿來的破爛鼎。
當卿雲歌把鳳皇鼎從七玄空間裏拿出來的時候,也不禁抽了抽嘴角,雖然隻是改變了外觀,實質沒變,她還是覺得實在是太破爛了,破爛的她都不想煉藥了。
反觀林旭,他也從儲物戒中拿出了一個藥鼎,但人家的藥鼎看起來卻十分高端大氣上檔次,甚至藥鼎表面還泛着淡淡的瑩光,這料誰一看,都知道這個藥鼎不是凡物。
很快,圍觀的人群之中就有人認出了這個藥鼎,他驚呼:“那可是《玄鼎榜》上排名第八十九的紫炎鼎?”
此話一出,衆人又是齊齊一驚,他們沒有想到,居然在這裏還能看到在《玄鼎榜》上有着排名的藥鼎。
林旭此刻很是得意,他輕蔑地看了一眼卿雲歌,惋惜地搖了搖頭。
這個時候,元雷已經将心中的怒氣平複下來了,所以看到兩個差别極大的藥鼎後,眼中劃過一絲精光,然後哈哈一笑道:“既然兩位都已經準備好了,那麽本座宣布——”
衆人屏息。
“比試,正式開始!”
這句話剛剛落地,林旭便迅速地開始煉制了,他先是凝聚起玄力,将玄火注入到藥鼎内,這才開始挑揀藥材。
而與林旭的手忙腳亂不同,卿雲歌就像是在逛集市,十分的悠閑,她慢慢地擡起手,就在衆人以爲她終于要開始煉藥的時候,結果如玉微涼的素手忽然又放了下去,更加令他們驚訝的是,紅裙少女不僅沒有煉制,反而站在那裏閉着眼睛冥想起來。
實際上,這個時候卿雲歌正在和七玄空間内的劍靈交談。
“羽毛,你覺得我煉制成功的可能性有多大?”
劍靈很誠實地回答:“零。”
聞言,卿雲歌哼了一聲:“你可别小看你家劍主,我今天就給你煉出渡厄丹來看看。”
說完這句話之後,她的意識便從七玄空間内退了出去,然後睜開了閉着的眼。
而此時,林旭已經開始了第一次的煉制了。
看到這一幕,衆人都沒有搞懂紅裙少女到底在做什麽,說好地比試煉制渡厄丹呢?怎麽這個時候還不動手?
林旭表面是在煉丹,但卻分了幾分神,關注着旁邊的卿雲歌,眼下看到她居然還沒有開始煉制,心中不由暗嗤一聲。
結果就是這一分神,玄火一個沒把控好,隻聽“砰——”的一聲,藥鼎劇烈地顫抖了起來,然後便見先前扔進去的藥材,此刻都被玄火給蒸發掉了。
就在林旭陰沉着臉,準備進行第二次煉制的時候,一道慵懶的聲音帶笑道:“林旭師兄,别看我,看火。”
卿雲歌自然而然地看見了林旭的失敗,她輕輕笑了笑後,就把注意力集中在了面前的藥鼎上。
素手一揮,一片火焰自掌心卷出,傾瀉到了藥鼎上,繼而開始熊熊燃燒着,火焰不大不小,剛剛好将藥鼎的底部完全包裹住。
然後她看都沒有看面前的幾株藥材,直接就将四味藥全部扔進了藥鼎之中,一邊仍,一邊控制着藥鼎下的玄火。
看到這一幕,一些丹醫閣的弟子皆是驚了一驚,他們還是頭一次見到居然有煉藥師連精華處理都不做,就直接将藥材給放入了藥鼎内。
這也叫煉丹?你這是煉西北風呢吧!
就連四靈學院内負責教學煉藥的導師面容也是微微抽搐,不會煉丹,就不要煉,就算是凡品煉藥師,也知道精華處理這一步啊。
然而,沒有人知道,除了廣場上這一群人在觀看着這場比試,還有兩個不屬于四靈學院的人,也在凝神看着。
當看到紅裙少女輕描淡寫就将四味藥材全部丢進藥鼎的時候,兩人吓得差點跌倒了地上。
“嘶……老二,我沒看錯吧?”其中一個人瞪着眼睛,喉嚨裏嗬嗬兩聲,“煉藥還能這麽煉?快,你掐掐我,我是不是在做夢?”
另一個人默默地将放在他腿上的那隻手移開,然後闆着臉說:“大哥你沒有看錯,那些藥材進到藥鼎之前,糟粕的部分自動被剔除了出來,所以直接省略了精華處理。”
先前說話的人低低地呻吟了一聲:“哦我的天啊,這等人才我們丹靈塔怎麽沒有早點發現,天啊,要不是跟着吳小子來到這裏,就要錯過了。”
這兩位正是丹靈塔中的大長老和二長老,他們也是心血來潮,來看一看到底什麽比試連吳小子也想去看,結果這一看,就被一個大驚喜給砸暈了。
大長老死死瞪着紅裙少女,看着她動作如流水一般地迅速進展着,看着那隻素手在藥鼎上一拍,不斷地控火,而每看見少女的手揚起來一次,大長老就會發出一聲驚呼。
“哦,我的天啊。”
“我的天啊老二,你看這個小丫頭的控火技巧,簡直就像是已經煉了幾百年的丹藥一樣。”
聽到這些話,二長老嘴角抽了抽,他雖然表示也很震驚,但也沒想大長老這般瘋狂,不由地撫了撫額:“大哥,你淡定一些,别激動。”
“淡定個屁!”大長老直接爆粗口了,“他奶奶的,老子現在就想把這個小丫頭綁回丹靈塔。”
二長老:“……”
這麽粗暴真的好嗎?
不僅僅是大長老、二長老被卿雲歌給震住了,現在在場的所有學員也驚呆了,他們萬萬沒想到,到現在紅裙少女還沒有出半點差錯,而且,似乎那個破爛的藥鼎之中,已經彌漫出淡淡的藥香了。
然而,就在所有人聚精會神地觀看着卿雲歌煉藥的時候,她忽然不動了。
“咦,這個小丫頭怎麽不動了?”大長老急得跳腳,“都快到關鍵時刻了,可不能出錯啊。”
“大哥,人家當事人都不急,你急什麽。”二長老對于自家大哥這火爆性子也是無可奈何,“而且人家也就是不動了,并不是……”
說到這裏,二長老的聲音忽然頓住了,仿佛被一把利刃淩空斬斷了喉嚨。
正在跳腳的大長老發現了自家二弟的不正常,他有些詫異:“你怎麽了?”
二長老木着一張臉,然後擡了擡手,指着紅裙少女說:“大哥……你看。”
大長老順着二長老指的方向望去,正想說這個小丫頭怎麽還是不動,結果定睛一看,倒吸了一口氣,失聲:“這、這是突……突破了?!”
------題外話------
馬!上!
雲歌就要和凰靈薇見面了!
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