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松了口氣,剛想從燈籠後出來,就看見朱斬突然動了。
他頂着那張血淋淋的臉從地上起來,胸前的衣服破了道口子,看清他胸前的東西,我倏地頓住。
他胸前竟然挂着封陰牌。
我心裏有點難受,封陰牌在他的身上,曉天下定是出事了。
他瞪着那雙沒有眼皮的眼睛,再次撲向女人。
沒了臉皮之後,朱斬整個人的動作都要僵化許多。
女人連連後退,雙手護着臉,似乎不想跟朱斬動手。
女人退,朱斬追,轉眼他們就來到了市場裏。
眼看着朱斬的活動越來越自如,我暗暗咬牙,從燈籠後出去,從包裏拿出一把桃木劍,越過女人朝着朱斬打過去。
他怪笑幾聲,躲避的時候,臉上的血甩在我的臉上,像是冰碴子一樣。
就在我的桃木劍打在肩上的時候,他直接摁住,同時右手一揚,那一黑一紅兩條蛇竄出來。
我立即後退,卻還是慢了一步,被黑蛇咬了一口。
“既然不肯陪我,那便從這天地間消失。”他陰測測說。
我心裏一寒,一直沒有知覺的右腿突然劇烈的疼了起來。
可也僅僅是疼,沒有其他的症狀。
朱斬的眼中閃過驚訝,然後再次欺身向前。
蕭煜從市場的另一頭奔過來,黑劍直接刺入朱斬的心口,再快速的拔出來,身形一晃,追上那兩條蛇,将黑劍釘入黑蛇的七寸。
我看着朱斬倒在地上,再也沒了動靜。
那條紅蛇逃到沒多遠,被楊昊用石頭砸碎了腦袋。
我捂着右腿,蹲在地上。
蕭煜走過來,緊張的問:“土子,你沒事吧?”
我咬牙忍着,搖頭,“你們幹啥去了,怎麽才過來?”
說着話,我把褲腿撸起來,就看見右腿一片黑紫,但我左腿卻很正常。
他道:“三途沙海遇到點事,不過已經解決了。”
“什麽事?”我追問。
之前我們商量的就是我把朱斬引到陰門内,蕭煜和楊昊他們去三途沙海直接破了朱斬的元神。
蕭煜歎氣說:“朱斬的元神沒有被破,不過也被我們重傷。”
隻是這樣也夠朱斬喝一壺了。
楊昊過來看了看我的腿,拍着我的肩膀說:“有時間請劉玉明喝頓酒,沒有他給你做的這條腿,你今天就交待在這裏了。”
就說話的功夫,腿上的青紫之色已經淡了不少。
我驚訝不已,“這腿好神奇。”
我都感覺不像是自己的腿了。
楊昊起身,跟蕭煜說:“她就交給你了,我得去找媳婦去。”
我忍不住吐槽說:“李泰會打你的。”
他往我身後瞥了眼,意味深長的看了我一眼,然後讓蕭煜用封陰牌弄出陰門,離開了。
我看向自己的右腿,皮膚的顔色已經逐漸恢複正常,痛感越來越弱。
蕭煜先把我扶起來,然後把朱斬胸前的封印牌拿掉。
封陰牌一離開,朱斬的屍體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快速腐爛。
腿的顔色徹底恢複正常,我伸手掐了下,卻發現一點感覺都沒有。
“娘……”蕭煜突然沖着我這邊叫了聲。
我脊背一僵,咽口唾沫,緩緩轉身。
之前領着我去找趙君穆魂魄的婦女站在不遠處,面容嚴厲的看着我們。
說實話,第一次見婆婆,還是鬼仙婆婆,我腿抖。
她皺眉看着蕭煜,說:“我之前不是說了,你沒事别回來。”
蕭煜無奈道:“我這次是有事。”
她看向我,我下意識的挺直脊背。
她走到我跟前,突然伸手抓住我,笑容十分燦爛,說:“丫頭,你不認識我了?上次咱們還說過話。”
“認識。”我說。
她一聽,笑的更開心了,“走,我帶你回家。”
她拉着我往前走,目光掠過我的頭,驚訝的問:“你的假發呢?”
我擠出一絲笑容,“忘記戴了。”
“不帶也行,你還活着,頭發還能長。”她善解人意的說。
可惜,我并沒有被安慰到。
我轉頭看向蕭煜,卻發現他可憐巴巴的跟在我們身後。
蕭煜娘伸手把我的腦袋轉過來,跟我說:“你别搭理他,他做的那些混賬事我都看見了,這死小子太欺負人。”
我暈暈乎乎的跟着蕭煜娘回了家。
本以爲鬼仙待的地方肯定好的不行,結果到地方一看就是在山腳下的茅草屋。
于是,我就在茅草屋的門口,聽着蕭煜娘數落了半天的蕭煜。
我試着插了幾次話,卻發現根本不行,也就放棄了,乖乖的聽她說。
“娘,時間不早了,我們要走了。”蕭煜說。
蕭煜娘一臉不舍的看着我,說:“你要常來看我。”
我連連稱是,跟着蕭煜迷迷糊糊的離開。
直到跟蕭煜從陰門出來,我還有些反應不過來,發懵的問蕭煜:“你娘好像跟我想象中的不一樣。”
蕭煜抿唇,沉思良久,說:“沒有什麽不正常,她對除了我之外的其他人都很好。”
我伸手擰了他一下,“你這麽說,我很沒成就感。”
他摟住我的肩膀,說:“不用擔心,她對你很滿意。”
我哼了聲,問他:“你們在三途沙海裏面到底遇見了什麽?”
他停住步子,猶豫半天,還是跟我說:“我帶你過去看。”
話落,他再次拿出那個裝着骨灰的白瓶子,灑出骨灰路,帶我來到了三途沙海。
“碰見朱斬怎麽辦?”我納悶的問。
蕭煜回道:“朱斬的魂魄被縮在陰門之内出不來。”
我瞪大眼睛,明白了他的意思,馴龍人失去了朱斬這層身份。
我們兩個來到我三途樹下,我發現三途樹的樹幹已經裂開,樹葉子也掉了大半。
從樹幹下去,看清樹根下面的情況,我倒吸口涼氣。
三途樹原本纏在一起的樹幹被炸開一個口子,能看見裏面是個大甕。
“這裏面放着的是馴龍人的屍骨?”我納悶的問。
蕭煜卻搖頭,“你自己去看。”
我小心翼翼的走過來,往裏一看,倒吸一口涼氣。
大甕裏面是個男人,脖子以下泡在血水裏,露在外面的臉竟然朱彥一模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