配上這廉價的面具,别提多違和。
聽到他說是朱家人,我立馬後退幾步,心中立馬防備起來。
“你不用害怕,我暫時不會動你。”他說。
我在手心掐了下,暗罵自己膽小,現在陰龍之魂已經跟我融合,要真是怕,也應該别人怕我才對。
“你也動不了我。”我說。
他輕笑一聲,倒也沒反駁,說:“你來這裏有什麽目的?”
我回道:“随便上來看看。”
他轉身,靠在落地窗上,聲音愈發低沉,落在我身上的視線透着一股子危險,說:“你不該來找我。”
我皺眉,看着他沒說話。
他接着說:“我知道你現在肯定是在找法子來救活蕭煜,雖然的确有法子,比如劉家的護陰幡,可護陰幡是否還在都有待商榷,你貿然來找我……”
他頓了下,搖了搖頭,說:“不對,是貿然來找葉弘,就不怕打草驚蛇?”
我不由得瞪大眼睛,他怎麽什麽都知道?
他朝我走近,身上帶着一股子香味,熏得我的鼻子疼,“蕭煜布置千年,都沒能将朱家除掉,就憑你,更加不可能。”
“是麽?不試試誰都不知道結果。”我說。
他彎腰,看着我的眼睛,“勇氣可嘉,可我要是你就不會主動去招惹朱家,畢竟,你要是死了,蕭煜可就永遠都活不過來了。”
跟他對視,我感覺壓力特别大,後背一層的汗,心裏特别慌。
我第一次知道這人的存在,而他似乎對我和蕭煜的事情很是了解。
“你是朱家人,當然會這麽說。“我淡淡道。
他直起身子,再次退回窗邊,目光恢複冷淡,道:“言盡于此,聽不聽的進去,看你自己。”
我跟他說這些幹什麽?
我突然反應過來,似乎從我跟他對話開始,他就掌握了主動權,把我壓得毫無還手之力。
“我還是那句話,有些事情,不試一下誰都不知道結果。”我說完,轉身往外走。
我不是他的對手。
他雖然沒動手,可我看得出來,他修爲不低。
朱家,到底是個什麽樣子的家族?
走到門口的時候,我回頭問:“你叫什麽名字?”
“朱斬。”他說:“斬殺的斬。”
好兇的名字。
我點點頭,出了房間。
回到我開好的房間後,我直接撲進大床裏。
葉五在房間裏來回的飄,晃悠的我眼暈。
“你老實點。”我說。
他看我一眼,去外面客廳飄,“這房子這麽貴,可以給我燒好幾車的香了,我得好好感受一下。”
我翻了個白眼,吐槽說:“你個窮鬼。”
他哼了一聲,指責道:“我窮還不是怨你?你就說,我跟了你這麽長時間,你給我燒過一張紙錢沒?就上次那兩根香,還是我威脅你,你才給我的。”
說到這裏,他聲音裏盛滿了委屈,“你說你,把我弄死了,騙我跟着你,這也就罷了,連個紙錢和香都舍不得。”
這事是我理虧,我說不過他,把腦袋紮進被子裏。
他在客廳嘟囔半天才安靜下來。
我想着朱斬的事情,感覺這人很奇怪,帶着個那麽便宜的面具,住着這麽貴的酒店,還是朱家人。
可是,他對我卻沒有敵意,反而一直勸我不要去招惹朱家。
啧,複雜的男人。
我在床上滾了一圈,突然想起他這個面具,看着像是新的。
我猛地從床上爬起來,往酒店外面跑,繞了好幾圈終于看見一個攤子,在一個胡同拐角。
我過去,随手拿起一個猴子面具,看着跟那男人臉上的一樣。
跟攤主套了半天近乎,買了五六個面具才打聽出來,一個小時前有個穿西裝的男人匆匆忙忙來買了個面具。
聽攤主描述,相貌跟我在酒店電梯門口遇見的漢子很像。
我付了錢,跟攤主道謝,捧着面具回了酒店。
本來我以爲他是早就知道我要過來,現在一打聽,倒不像是。
不然那麽講究的人不可能戴個十塊錢的面具。
我仔細回想着今晚發生的事情,八成就是我來酒店門口,看着葉弘上車時,被他給看見了。
按照時間推算,那正好是一個小時之前。
我抱着一堆面具回到酒店,想了想,又去了頂樓。
出電梯後,又看見那漢子,他這次一看見我立馬後退,手上還拿着一張本命符。
我笑了笑,把面目放到地上,說:“看朱斬先生挺喜歡面具,特地買了幾個。”
那漢子面色有些不自然,說:“我會交給先生。”
我笑着點頭。
回到我自己的房間,我長舒口氣,從見到那男人就被壓制的那種感覺終于消失了。
坐了沒一會,小白也回來了,說:“我特地去葉弘住的地方看過,機關很多,而且他住的地方位置很是巧妙,不好混進去。”
“沒事,隻要他現在不知道我在這裏,咱們還有時間。”我說。
他嗯了聲,看了眼還在房間裏飄來飄去的葉五,張張嘴,想要說話,最後還是忍住了,但一張臉都寫着“這鬼怕是有毛病”四個字。
在酒店睡了一晚,第二天一早,我就退房離開。
本來想要去葉五的宅子外頭看看,小白卻突然叫住我。
“林岩和林石在這裏,好像還遇到了麻煩,你要去幫忙嗎?”他說。
我詫異道:“你怎麽知道他們在這?”
他一直跟我在一起,根本沒時間出去。
他說:“我在這裏安插了眼前,他們知道有用的消息就會跟我報告。”
說完,他看向我,道:“他們也都是鬼,都是被蕭先生控制,先生離開後,我暫時接手,你要是想要的話,我可以把控制權給你。”
我擺擺手,“不用。”
既然蕭煜交給他,那就是這人可信。
“你放心,我隻要得到有用的消息,就會立刻告訴你。”他保證說。
我跟他道謝,然後問他:“林岩和林石在什麽地方?”
小白說:“離這裏不遠,穿過兩條街道。”
我趕緊讓他帶路,我往那邊跑,到了之後,我就看見林岩和林石兩人站在街道中央,身上都是傷,衣服也是破破爛爛的,兩人挨在一起,滿眼驚懼的看着周圍。
來來往往的行人都躲着他們兩個,也有熱心人上前問他們怎麽了,但他們兩個就跟沒聽見一樣。
我連忙過去,手心裏攥着大印,在他們兩個的肩頭摁了下。
他們咳嗽半晌,眼神恢複些清明。
我低聲說:“快跟我走。”
說話的時候,我往對面的街角看了眼,一人一閃而過。
他們兩個相互攙扶着,跟在我身後。
帶着他們兩個也沒法再去監視葉弘,我打發葉五過去,想要帶他們兩個去醫院檢查,誰知道他們兩個反應很強烈,怎麽都不同意。
最後隻得讓小白找了個地方,先領着他們去休息。
他們兩個身上有些小傷口,都不太嚴重,兩人收拾好後,坐在沙發上,還是一直互相緊緊地靠着,似乎還沒從那種驚恐的情緒中脫離出來。
“到底發生什麽事了?”我問。
他們兩個對視一眼,愣了下,林岩才說:“我們兩個接了個活。”
說完這句話,他們兩個身體都開始哆嗦。
看他們怕成這樣,我也不好意思再問,忙着讓他們休息。
他們點點頭,一起往屋裏走,到門口的時候林石突然停下,深吸口氣,把事情快速的跟我說了一遍。
我這才知道他們兄弟兩個接了個下墓的活計,誰知道碰上了硬茬子,跟他們一塊下墓的人都出了事。
林石說:“他們的死狀很吓人,眼球凸出,身上像是像是有蟲子蠕動一樣,舌頭在臉上來回的舔。”
林岩打了哆嗦,強撐着說:“我眼睜睜的看着一人的舌頭竟然伸到眼睛那塊,把眼珠子卷入嘴裏。”
還說那些人的耳朵和鼻子都會露出白色黏狀物,透着股惡臭。
我聽着胃裏直翻騰。
“那你們剛才在街上,爲什麽那麽害怕?”我皺眉問。
林岩說:“有人在追我們,說實話,我們也沒看清到底是什麽東西,可在墓地裏的時候,我們看見其他被追上的人都死狀凄慘,真是吓到了。”
“你們去的是什麽墓地?”小白突然問。
我轉頭看了他一眼,他臉色凝重,似乎是想到了什麽。
林石說:“我們下去之前,說是一座漢墓,可下去之後,看裏面的陪葬品,那應該是宋墓。”
我眼皮一跳,怎麽又是宋代?
“而且,裏面的機關布局精巧,有許多的道士法器,不光說模樣精美,威力也很大。”林岩說。
小白騰地站起來,在屋子裏走了兩圈,跟我說:“我建議咱們今晚就下墓去看看。”
林石驚道:“你瘋了?我們剛從裏面出來,知道那裏面的恐怖,進去真的是送死。”
林岩也是點頭。
小白皺眉看向我,說:“如果我沒猜錯,那很可能是劉家人的墓地。”
他這麽一說,我也就明白了,劉家人的目的,沒準會有護陰幡的消息。
“你怎麽确定那是劉家的墓地?”我皺眉問。
小白回道:“他們說的死法,我聽蕭先生提過,他說那是劉家人創造出來的陣法,連他都破不了。”
“那就更不能去了,不是都破不了麽?”林岩說。
小白道:“我們不能,她可以。”
他看向我,說:“陰龍可以。”
我深吸口氣,跟林岩說:“那座墓在什麽地方?你給我個地址,我們過去看看。”
林岩和林石對視一眼,說:”我帶你過去。”
我連忙道:“不用,太危險了。”
“就因爲危險,我們才要引路,我們雖然沒能走到後室,但好歹清楚前室的情況。”林石說。
我想了想,也确實是這樣。
“好,我會好好護着你們的。”我說。
過去的路上,我納悶的問:“你們本來要去墓裏找什麽?”
林岩回道:“我們不找啥,是雇主,他們是一夥土夫子,說是要找個什麽銅壺,是有人點名要的,拿到之後報酬很是豐厚,他們之前就聽說那墓裏邪門,所以才想要找道士,這樣會更安全一些。”
我點點頭,原來如此。
林石歎氣說:“當時我們兄弟兩個雖然覺得他們給的錢高的離譜,可想着富貴險中求,做完這一單子就可以轉行,搞點小本生意。”
我安慰了他們兩句。
林岩說那地方很是偏僻,根本不通車,我們出了市區之後,把車停在一戶農家,走着過去的。
半夜才到地方。
墓口已經被炸開,地上還有往外爬行的痕迹,不像是人爬的,反倒像是什麽軟體動物。
想到這裏,我就感覺身上特别癢。
小白小聲跟我說:“你剩下的那兩張符紙,也可以對付裏面的東西。”
我詫異道:“你不是專門對付白家的?”
他搖頭,“蕭先生的陰龍符特别厲害,絕不僅僅是針對白家。”
我明白了,想了想,把那兩張符紙遞給林岩和林石,他們兩個也算是舍命陪我過來。
順着墓口下去,我們進了右側耳室。
林岩和林石走在前頭,跟我們說一定要小心,無論聽見什麽聲音都不能答應,不能張嘴。
說完這些話,他們兩個也不再說話,彼此都是用眼神交流。
我跟小白對視一眼,他倒是很淡定,一點都不害怕。
我看着那張和聽話一模一樣的小臉,還是很好奇他和聽話的關系。
正想着,耳邊突然傳來沙沙聲。
林岩和林石立馬停住,打着手電往四處看。
突然,他們指着右前方的頂子,拉着我們後退。
我順着他們指的方向看過去,就見一人挂在頂子上,兩隻眼珠子從眼睛裏凸了出來,像是随時要掉。
他四肢大張,紫紅的舌頭貼着頂子,似乎就靠着舌頭支撐着。
我抽出銅錢劍,示意他們兩個别怕,然後試探着往前走,就見那人突然把舌頭收回去,砰地一聲,從頂子上掉了下來。
他剛摔到地上,舌頭再次伸出來,這次是直接把兩隻眼珠子舔進嘴裏。
血水從眼眶流出來,鼻子和耳朵卻流出白色黏狀物,隐隐的還有東西在蠕動。
我試探着往前走了幾步,剛要用銅錢劍試試情況,就看見一個白色的小點從哪些黏狀物裏躍起,直沖着我的眼睛過來。
我用銅錢劍擋在眼前,就聽見啪叽一聲,等我再往銅錢劍上看時,上面居然有一圈的白色痕迹,惡臭難聞。
林岩捂着嘴巴小聲說:“就是這個味道。”
他們沒看見那個白點朝我過來,隻聞到這股子臭味。
我暗暗皺眉,劉家這是弄出來個什麽怪物?
看着那白色的黏狀物裏沒東西動了,我才蹲下,掰開那人的嘴,他的舌頭像是被泡發了,紫紅的顔色,卷成一團。
我從包裏找出一把匕首,把他的舌頭弄出來,舌頭散開,兩隻眼珠子掉了出來。
“這是那群土夫子的領頭人。”林石說。
我嗯了聲,繼續往前走。
這座墓的結構要比我之前看見的複雜太多,有很多岔路口,要不是有林岩和林石領路,我們能不能順利的走到前室都是兩說。
不過我也很奇怪,爲什麽這些人要把墓道開在耳室,要真是想要真沒東西,直接弄到後室不是更好?
我聽趙毅說過,貴重陪葬品都是随着棺材擺放的。
快要前室門口的時候,我猛地停住腳步,在前室門前站着個人,渾身都是那種白色黏狀物,他雙臂張開,滿眼的驚恐,舌頭耷拉在嘴外,還在不住的蠕動。
我正要上前,小白突然拉了我一把,指着右側耳室說:“有人進來,先過去躲一下。”
右側耳室裏放着許多大缸,我們躲在後面,隻要沒人進來,也就不會發現我們。
沒過一會,我就看見一隊人走進來,領頭的是葉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