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三個走到這裏,躲在暗處的人肯定看見了,我出聲倒也無所謂。
“小心。”楊昊突然說了聲,拽着我和麗雅後退,眼睛死死地盯着右邊。
我看過去,就見不遠處地上有一道黑影子,像是貓。
它趴在地上,我打着手電看過去,它的兩隻眼睛還反黃光。
它的目光竟然像是人一樣,冷漠陰詭,伸出猩紅的舌頭往鼻子上舔了舔。
不知道爲啥,它總感覺它看着像是看地上的一坨肉,我吓得腿直哆嗦。
它從地上起來,緩慢的朝我們走過來。
楊昊擋在我和麗雅跟前,說:“你們趕緊離開,我擋着。”
我沒聽他的話,眼睛一直盯着那隻貓,它從頭到尾都在看我。
“你們先走。”我說。
楊昊不同意,想要反駁,卻捂着胸口劇烈的咳嗽起來。
他的傷還沒好全乎。
我跟麗雅說:“你先帶他離開。”
我讓他們走,一方面是這隻貓靈實在是太邪性,另一方面是我想找機會四處看看。
楊昊真心對我,但他始終有自己的目的,會幹擾我的判斷。
麗雅搖頭,她不想走。
我推了她一把,“趕緊走啊,等那隻貓靈過來,想走都走不了。”
說着,我就感覺眼前晃過一道黑影,緊接着臉頰一陣火辣辣的疼。
麗雅尖叫一聲,顫着手,指着我的肩膀。
我右肩上特别沉,像是壓了三四十斤的東西,胳膊擡都擡不起來。
“還不走?”我咬牙說。
她半拖半拽,硬是帶着楊昊離開。
我右手攥緊,手腕上的陰龍緩緩發燙,卯足力氣,朝着右肩膀打過去。
右肩膀上的重量消失,我打了個空。
我倒吸口涼氣,在右邊臉上摸到了血,被貓靈撓破皮了。
我從包裏拿出銅錢劍,警惕的往四周看,心中有點沒底,剛才看見的那隻貓糧比我在易門老巢見到的那個還要邪性。
右後方突然響起一聲貓叫,我後背一涼,忙着轉頭去看,就見那隻黑貓靈竄進一人懷裏、
依稀能看出是個女人,臉上塗着一層白粉,蚯蚓那麽粗的兩道眉毛,鮮紅的嘴唇,這妝容根本看不出具體的樣貌。
她穿着一身黑衣服,天也黑,不仔細看的話,就像是一顆腦袋飄在空中。
她眼睛看着地方,而黑貓窩在她懷裏,冷冷的看着我,那感覺,仿佛看我的,就是那女人,而不是貓靈。
“找蕭煜?”女人突然開口。
我眼睛不由得瞪大,這不是之前控制四奶奶的那個女人?
她冷笑幾聲,手一揮,一道陰風夾雜着血腥味直沖我面門而來,我剛要躲,就聽她道:“想見蕭煜,就别動。”
我腳下一頓,眼前明明什麽都沒有,可我腦袋裏卻憑空出現一副畫面。
蕭煜單膝跪地,面色蒼白,在他的背上插着一把桃木劍。
我心裏一寒,忍不住想要往前,就見蕭煜擡起頭,沖着我搖頭,不讓我過去。
“你放了蕭煜。”我提劍指着他,
那畫面太真實,我下意識就相信那是真的。
那女人緩緩擡頭,看清她的眼睛,我心裏咯噔一下,她根本沒有眼珠子,兩隻眼睛就是血窟窿。
電光火石間,我突然想起一個問題,無論是四奶奶還是師祖,就是在窪地那個發瘋的女道士,隻要被她上過身的人眼珠子都會被摳掉。
但是,除了窪地那女道士的眼珠子扔到了地上,其他人的眼珠子我都沒看着。
我看着她懷裏的黑貓,突然後腦勺冒涼風。
那黑貓似乎看出我在想啥,居然張大嘴打了個哈欠,然後一臉餍足的舔毛。
那女人手一提,插在蕭煜背上的桃木劍竟然跟着她的手往上。
蕭煜臉色煞白,朝我顫着伸出手,“土子,救我。”
他說着話,嘴角緩緩流出鮮血。
我心裏咯噔一下,總覺得啥地方怪異,可又說不上來。
那女人瞥我一眼,手上用力,再度把桃木劍插入他的胸口。
蕭煜悶哼一聲,直接撲到地上,眼睛一直看我,滿是不可置信,“你竟然要看着我死?”
看見他這樣,我終于想明白到底啥地方不對勁了。
這女人是個鬼,能不能用桃木劍還不一定,就說蕭煜,他才不會那麽慫。
我心中冷笑,面上卻裝出着急的模樣,朝着蕭煜過去,瞅着距離差不多了,猛地轉身,揮劍朝那女人打過去。
她沒有防備,反應慢了半拍,我一劍打在那隻黑貓身上,
黑貓嗷的慘叫一聲,從女人懷來跳出來,我掏出兜裏的桃木釘,直接撲到黑貓跟前,黑貓毛都炸起來了,看它要朝我撲過來,我側身避開,同時把桃木釘打入它的眼睛裏。
這下子,不光是它,就是那女人都捂着眼睛嚎叫起來。
我果然沒猜錯,這貓就是女人的眼睛。
我一腳把黑貓踢開,銅錢劍在空中畫了個圓,默念雷擊咒,最近這符咒用的有點多,實在是這是我會的最厲害的一個。
“急急如律令!”我大喝一聲,持劍指向那女人,隻聽砰地一聲,銅錢劍竟然打在蕭煜的黑傘上。
劍身震了幾下,我虎口發麻。
下一刻,我被扯住胳膊,蕭煜出現在我跟前,道:“别傷她。”
乍一看見他,我眼前一亮,心裏的石頭終于落了地,可聽見他那句話,我所有的喜悅都被澆滅。
“爲啥?”我問他。
那女人抱着頭,突然怪笑起來,說:“他當然不敢殺我,殺了我,他就再也見不到……”
“滾!”蕭煜突然怒喝道。
不光是那女人,就是我都忍不住抖了抖身體,
那女人雙手捂着臉,轉身的時候,她趁着蕭煜不注意,沖我露出個半邊臉,我雙眼不由得瞪大。
“你站住。”我提劍要追。
女人沖我勾了勾嘴角,挂着得意的神情離開了。
“蕭煜,你松開我,她的臉……”我指着那女鬼逃跑的方向,是真生氣了,可話剛說到一半,蕭煜就直接把我扛在肩上,“追什麽追,夔牛山還沒出來。”
我急得直打他,剛才那女人用的臉,是我姥姥年輕時候的臉。
家裏有一張姥姥年輕的照片,就長那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