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頭慘叫一聲,直直的摔到地上,與此同時一股黑氣從他的身上鑽出來,往屋子的方向飄。
蕭煜看我一眼,手指對着我一點,然後指向那道黑氣。
我還沒反應過來,身體已經朝着那股黑氣沖過去了,揮着桃木劍,刺向那股子黑氣。
桃木劍刺進去,隻聽噗嗤一聲,就跟直接紮入肉體一樣。
眼前的黑煙漸漸散去,就連周圍那迫人的黑暗都消失了,屋裏的燈光照出來。
獨眼劉站在我前頭,桃木劍已經刺入他的肩膀,他痛的臉部扭曲,被打火機燒出來的傷疤更加猙獰,生無可戀道:“怎麽又是我……”
我看了一圈,那東西好像又逃了。
蕭煜突然收起黑傘,猛地朝屋裏沖過去,幾秒後,屋裏響起一聲聲嘶啞的慘叫。
屋中陰風呼嘯,窗戶和門被吹得哐當哐當的響,燈光時暗時滅……
我在外頭看得膽戰心驚,這要是我自己進去,吓都能吓死我。
“土子啊,你……你趕緊松開,你咋還往裏使勁呢?”獨眼劉看着刺入我手裏的桃木劍,艱難的說。
“啊?”我愣了下,反應過來連忙松開,跟他道歉,一邊看着屋裏的動靜,一邊小聲問:“你咋站着不動呢?”
他翻了個白眼,“你看着像是能動的樣子麽?”
他這麽一說,我上上下下的打量着他,發現他鞋上有道血符,像是畫上去沒多久,血迹還沒幹。
獨眼劉解釋說:“他們都是懂行的,道法絲毫不比我的差。”
我拿袖子把他鞋上的血符擦掉。
他身體一軟,直接倒在地上。
我連忙扶住他,這時候,突然啪的一聲,玻璃窗戶突然炸碎,碎玻璃碴子亂飛,我左手被劃了一道子。
“嘶……”
我捂住傷口,往屋裏看。
屋裏的燈泡已經滅了,一片漆黑。
我想要叫蕭煜,可餘光看見獨眼劉,話到嘴邊又咽了下去,在心裏喊了聲。
蕭煜沒回我,我心裏有點發慌。
屋裏的燈突然亮了,從窗戶往裏看,正好看見蕭煜正掐着一道黑影的脖子。
蕭煜周身煞氣四溢,雖然看不見他的臉,但我能想象到他此時定是滿臉狠色,目光淩厲。
砰的一聲,燈泡炸了,緊接着是一聲嘶啞的吼叫,一個東西從屋裏滾了出來。
我忙着看過去,竟然是個鬼面煞,隻是此時這東西的四肢都被削掉,脖子也裂開一半。
這傷要是放在人身上……
我哆嗦一下,不敢再往下想。
蕭煜從屋裏出來,黑傘的傘面好幾道口子,他身形也有些發虛。
“你沒事吧?”我問他。
他對我搖頭,快步離開。
我剛要起來追上去,獨眼劉卻突然伸手抓住我,雙眼放光的盯着我的右手。
我順着他的目光一看,發現他正在看我手腕上的黑印子。
我放下袖子蓋住,若無其事的收回手。
“原來真的存在。”他喃喃道。
我皺眉,“什麽存在?”
“沒啥。”他尴尬的笑笑,抓着我的手不松開,“土子啊,以後你想要武器啥的都來找我,我不收錢。“
我暗暗用力,費了老大的勁兒才抽回手,“你知道這是啥?”
他點頭,“當然知道,道上就沒幾個人不知道,不行,你這太容易被人看見了,我得回去給你做個手镯蓋上。”
說着,他興沖沖的起來,瘸着腿往外走。
“……叔,你不去醫院看看啊?”我喊他。
他擺擺手,“小傷,不礙事。”
我追着喊:“還是去吧,桃木劍還紮在你肩膀裏呢。”
我們正說着,趙毅沖進來,滿頭都是汗,看我沒事,他松了口氣,讓我留下來給山嬸子收拾一下,他帶着獨眼劉去醫院。
獨眼劉的反抗特别激烈,嗷嗷叫着說不去,要回去給我做手镯。
魔怔了!
我摸着手腕上的黑印,對這東西更加好奇了。
我把暈在院子裏的老頭背進屋子裏,山嬸子躲在牆角,吓得臉色蒼白,打着手電看見我有影子,這才敢跟我說話。
我替她把燈泡換上,收拾好屋裏頭的東西,安撫她半天,開始問她正事:“山奶奶,山爺爺是啥時候出的事?”
她歎氣說:“有一年了,以前就是吃不下飯去,人越來越瘦,他身體一直就不大好,我也沒往别的地方想,直到最近他晚上老是胡言亂語,沒事就咯咯地笑,我覺得不對勁,這才去找的獨眼劉。”
一年,那東西竟然一年前就來了。
怪不得蕭煜說他早就想收拾這東西了。
我有點着急,蕭煜離開的時候好像受了傷,也不知道現在怎麽樣了。
在山嬸子家裏等到天亮,我都想先回家去看蕭煜了,趙毅才回來。
他四處看了一圈,确定家裏沒啥髒東西,給山嬸子留下兩百塊錢,說是打壞東西的賠償。
“這可不行,你們救了我老頭子,我咋還能收你的錢呢。”山嬸子不肯要。
趙毅笑着說:“您就收着吧,給山叔買點東西補補身體。”
他把錢塞到山嬸子兜裏,帶着我出了門。
“劉叔呢?”我問。
他回道:“他回家給你做手镯去了。”
我右手抖了下,讷讷道:“你知道了呀?”
“嗯。”他淡淡道。
我開始是有些心虛的,但轉念一想,我心虛個啥勁兒,他也知道蕭煜。
“你剛才給山奶奶錢,是提替蕭煜給的吧?”我開門見山道。
吱的一聲,三輪車猛地停住,我慣性的朝前撲,多虧車子擋闆高,不然我得直接栽下去。
趙毅轉頭看着我,沉聲道:“你都知道什麽?”
“就看見你跟蕭煜面對面站着。”我如實說。
他松了口氣,糾正我說:“不能直呼他老人家的姓名,你要叫蕭老太爺。”
老人家?蕭老太爺?
我努力的忍着笑,問:“他跟你啥關系?”
說起蕭煜來,趙毅語氣中帶着顯而易見的恭敬,“他老人家是我們蕭家的老太爺。”
“你們蕭家?你不是姓趙麽?”我納悶道。
他道:“我是跟我媽的姓。”
原來如此。
趙毅是蕭煜的後人,我管他叫叔,蕭煜卻說我長大了要當他的媳婦……
啧,這輩分亂啊。
我雙手抱胸,瞅着趙毅,“叔,那你知道你家老太爺纏着我幹啥嗎?”
“這我可不知道,不過我家老太爺是個正經人,跑來找你肯定是有正經事。”他十分肯定的說。
我實在是忍不住,大笑出聲,“我知道了,叔,咱趕緊回家吧。”
趙毅疑惑的看我一眼,沒再說啥,帶我回了家。
我直接奔回了屋,在心裏喊着蕭煜。
過了好半天,我才聽見他的答應聲,聲音很小,像是隔了很遠。
我心裏一涼,“你受傷了?你在啥地方呢?”
他嗯了聲,問我:“想看我?不怕麽?”
“不怕。”我想也不想的說。
他沉默半晌才說了聲好。
話落,我耳邊嗡鳴,眼前黑了一瞬,等我再能看清東西時,就見蕭煜整個人被淹在猩紅的血水裏,隻有那張黃紙臉露在水面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