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啥玄妙?”我追問,不太明白老餘頭神神叨叨的說啥呢。
他解釋說:“這墳地南邊是河,水屬陰,東西北三面又都栽着樹,陰氣不散,陽氣不入,竟是個絕佳的養陰之地,所以這裏頭的東西要比一般的孤魂野鬼厲害。”
說完,他收起鈴铛,讓我站到墳地外頭去。
我連忙跑到外頭,特地站到太陽光下頭。
老餘頭揪下一根柳樹枝,在一頭綁上一塊白布,選了九個男人站在河溝子中央,一人給了一張符紙,說:“你們站在這,别回頭,别張嘴,隻用鼻子吸氣。”
那九個漢子拿着符紙,神情很是忐忑。
老餘頭站在陰橋前頭,突然挺直身體,原地轉了兩圈,甩着手中的柳枝,跟唱戲似的,掐着嗓子唱道:“過陰橋喽,度陰橋喽……”
他轉了九圈,猛地停住,盤腿坐到地上,閉着眼,聲音變得正常,嘴裏還是念叨着:“過陰橋,度陰橋……”
“哎……”墳地裏突然應了聲。
我吓得一激靈,往墳地裏看,卻什麽都沒看見。
我咽口唾沫,默默的退後兩步,連勝正好站在我右邊,我偷偷他:“連勝叔,你聽見有人說話了嗎?”
連勝縮着脖子看了圈,瞪我:“沒人說話,你少吓唬我。”
我又問了左邊的人,那人也說沒聽見。
難道真是我聽岔了?
正想着,墳地裏又有人哎了聲。
我踮着腳尖看着瞅了半天,還是什麽都沒看見,倒是時不時地有風吹到陰橋這上,卷起上頭的鍋底灰。
老餘頭額頭一層的汗,嘴唇幹裂發白,緊緊地皺着眉,似乎很難受,說話的聲音越來越小。
就在老餘頭的身體都開始搖晃的時候,墳地裏的哎哎聲終于停止了。
良久,他吐出口氣,艱難的站起來,擋在陰橋前,“連勝,去拿個鐵盆,裏頭放上半盆的紙錢端過來。”
連勝點頭,跑回了村子。
老餘頭讓來看熱鬧的村民先回去,等連勝搬來火盆,又說:“在村口也準備個火盆。”
連勝往陰橋那邊瞅了眼,瞬間繃緊了身體,聽見老餘頭的話,忙不疊的離開了。
老餘頭捂着胸口咳嗽幾聲,沖着河裏站着的九個漢子說:“你們把陰橋擡到火盆裏燒了,記住每個人都要碰一下,陰橋放到火盆裏後,手上的符紙也扔進去。”
河道中的九個人面面相觑,一起上前,擡起陰橋時,好幾個人的手都在抖,直到陰橋點着,手裏的符紙扔進去,他們這才松了口氣。
我本來害怕不敢上前,但是看着老餘頭一直咳嗽,就大着膽子過去,扶着他,給他拍背,不經意瞥了眼剛才放陰橋的地方,瞬間倒吸口冷氣。
陰橋上的鍋底灰都沒了,反而是地上一片雜亂無章的黑腳印,有大有小……
“别怕。”老餘頭拍着我的肩,安撫我。
我把頭埋到他懷裏,止不住的發抖。
等着陰橋燒完,老餘頭才把地上的腳印掃了,然後親手抱着火盆往村裏走。
我抓着他的袖子,亦步亦趨的跟着他,走了幾步,突然聽見臘梅叫我,順着聲音看過去,她站在墳地邊上,指着墳地裏頭,着急的看着我。
墳地裏頭萦繞着淡淡的黑氣。
“爸!”我立馬叫老餘頭,可我叫完,那黑氣就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