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時姥姥看着媽媽的肚子差點厥過去,問媽媽孩子是誰的,可媽媽也是一臉茫然,說她根本沒跟男人睡過。
姥姥壓根不信媽媽的話,沒男人,孩子還能自己鑽進去不成?按她的話說,媽媽眼光高,肯定是看不上村裏的莊稼漢,那男人不是學校裏的學生就是工作人員,媽媽被開除,半輩子都毀了,必須得找到那男人,就算不能結婚,也得要點錢,不然媽媽以後咋活?
她在學校大鬧一場,還報了警,可折騰了四個多月,就是找不到那男人。
眼看着媽媽的肚子越來越大,她實在沒辦法,隻能借個三輪車帶着媽媽去醫院看看能不能引産,媽媽在家裏答應的好好的,可剛一上車,就抱着肚子喊疼。
姥姥以爲媽媽是不想去醫院,裝的,就沒管她,誰知道路過村東老荒墳的時候,媽媽突然眼睛發直的瞅着墳地,嗚嗚的哭着跳了車。
令人匪夷所思的是,三輪車開的不快,車座子也不高,可媽媽就是硬生生的摔死了老荒墳邊上,下身都是血。
姥姥當時腿就軟了,抱着我媽哭,掀開裙子一看,孩子的頭都出來了。
姥姥慌了神,不知道該咋辦,還是下地幹活的老餘頭路過,幫着她把孩子弄出來,我這才活了下來。
老餘頭懂風水那一套,當時閉着眼睛神神叨叨的嘟囔半天後,說我屬小龍,又是在墳地邊上出生,是小陰龍,多災多難,姥姥養不活我,隻能他來養,等我成年以後再認祖歸宗。
女兒已經沒了,姥姥舍不得這唯一的外孫女兒,更加不敢冒險,隻能把我交給老餘頭,于是我就成了一個快五十的老光棍的女兒。
老餘頭沒啥文化,說我命裏犯水缺土,給我取名餘壤,小名土子。
姥姥雖然沒法養我,可隔三差五的就叫我過去吃飯,偷偷問我老餘頭對我咋樣,有沒有對我做啥不規矩的事。
等到地裏忙的時候,我更是一天三頓都在姥姥家吃。
這會正趕上秋收,老餘頭忙的腳不沾地,我每天放學都是在姥姥家吃完飯寫完作業再回家。
今天作業少,我早早的寫完,吃完飯從姥姥家離開,打算去曬谷場跳會繩再回家。
剛走到半路,就聽見有人叫我,循聲看去,臘梅正蹲在她家井邊上,對我招手。
臘梅跟我一樣,也是有個五十多的“老”爹,不過我還有姥姥護着,她基本沒人管,她媽是她爸從外頭領回來的傻子,她爸嫌棄她是個女孩,想要個兒子,也不管她,村裏基本上沒人跟她玩。
我倆有點同病相憐,看她一個人蹲在井邊,我就過去了。
“咋了?臘梅,你不出去玩?”我跑過去問。
她神情落寞,嘟着嘴說:“我出不去,我有點冷。”
我以爲是她爸不讓她出去,笑着說:“沒事兒,我跟你玩,我姥姥剛給我買了個彈球。”說着,從兜裏掏出來,遞給她。
我們說話的時候,臘梅媽一直扒着門啊啊的叫,我看了眼,她驚恐的看着水井這裏,哭的滿臉都是鼻涕眼淚。
“你媽咋了?”我好奇的問。
她搖頭,“我也不知道。”
我也沒放在心上,從地上撿了幾塊石子,剛要跟臘梅玩抓石子,就見臘梅屁股底下都是水,頓時哈哈大笑,“臘梅,你尿褲子了。”
臘梅低頭看了眼,一下子垮了臉,都快哭了:“土子,你告訴我爸一聲,讓他給我換身衣裳,身上濕哒哒的,太冷了。”
雖然我是女的,卻喜歡看武俠片,也有保護弱小的英雄情結,聽她這麽說,隻以爲是她自己不敢跟她爸說,立刻答應了,拍着胸脯說:“好,我一會就跟你爸說,他要是不答應,我就去告訴我姥,把我的衣服給你。”
臘梅比我小,我的衣服她肯定能穿。
臘梅終于笑了,站起來說:“土子,謝謝你,我有個新家,你來我家串門好不好?”
“好啊。”我樂呵呵的答應了。
臘梅笑着抓住我的手,我不由得打了個哆嗦,感覺臘梅的手就跟冬天的涼水一樣,凍得肉疼。
我想要把手拿回來,可眼前卻一陣陣發黑,感覺臘梅家的房子都在轉。
“臘梅,你手咋這麽……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