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5,寶兒

三月,莺飛草長的春日。

恰逢上巳節。京城内外的河流水渠邊,處處都是衣着鮮豔的少女。

她們沿着水流漫步前行,笑顔明媚,引得那些少年郎們時不時就出神,回過去的則是一片片清脆的笑聲。

少年們不時的偷看對面如嬌花般少女,這邊貴女們也是借着手中的團扇偷偷的望向那邊。

今日來這裏的大多都是些世家大族出生的少男少女,對彼此都有一些了解。

不過,在少女們的心中,就算都是世家大族,那也是分三六九等的。

評判一個少年,不僅僅是家世,姿容,風儀,才學等等都必不可少。

少女們望了一圈,圍在一起竊竊私語,

“看起來,還是二皇子,三皇子他們更出衆呢,可惜今日他們都沒來。”

“你怎麽不說皇上更出衆,少年登基,如今後位空虛,聽說,連個侍寝的妃子都沒有。”

“啧,皇上我是不想了,可惜二皇子,三皇子都還太年少,等他們長成,我也成老姑娘了……”

少女們嘻嘻哈哈的議論着,今日這樣的日子,沒有忌諱,也不怕冒犯皇家。

“女大三,抱金磚啊……”

“要我說,二皇子出衆是出衆,也太荒唐了,隻要出門,就必定坐車,坐車也算了。

上頭竟放着搖椅,偏生二皇子坐在車上搖頭晃腦的,手中還托着隻紫砂壺……

這也太荒唐了些……”

“你這是吃不到葡萄說葡萄酸呢……”

少女們的眼波如水,又開始新一輪對少年們的掃視,嬉笑聲不時傳來。

在不遠處的一間閣樓裏,窗前站着一位二十歲上下的年輕男子,生得俊逸非常,兩道劍眉斜挑向上,倘若含情微笑,那雙桃花眼裏必定豔色流轉,令見着無不心醉。

這個男子,很容易讓人想到年輕時的晉王蕭越,後爲東離的皇帝陛下。

男子身上雖沒有皇帝陛下所特有的冷厲,但那張臉上也尋不到絲毫溫暖。

整個人,卻隐隐散發出一種君臨天下,舍我其誰般的霸氣。

他看了看遠處的曲水流觞,回過身來,眯了眯眼,口中懶洋洋地道,

“你們想好了沒有?”

他的面前坐着兩個比他小好幾歲的少年,其中一個大些的坐相就沒法說了,側着身子,一隻腳曲起擱在椅子上,塌着肩膀,靠在椅背上,仿佛沒有骨頭般,另外一隻腳挂在椅子上晃晃蕩蕩。

另外一個少年,雖說坐的很好,長的和蕭越極像,可那雙眼睛卻像了顧念,一對黑眸興奮的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

“我們想什麽?這江山父親和大伯給的是大哥你,是你一個,可和我們沒什麽關系。是不是,三弟?”

沒骨頭的少年正是顧念和蕭越的二子蕭昀,他鄭重的糾正道。

他口中的三弟自是比他小兩歲的蕭暄。

至于那位大哥,自然就是當今皇上蕭曦,小名喚作旭兒的那位。

幾年前,年僅十五歲的蕭曦登基爲帝,年輕的皇帝,上位伊始,就表現出卓越的天子才能。

他善用铮臣良士,關愛天下子民,繼續撫平邊境。

他宏博而賢明,但鐵腕卻絲毫不遜于上面兩人皇帝,甚至比起他們,他更爲隐忍深沉。

如今不過短短幾年,滿朝文武,無不對這個少年登基的年輕皇帝,心悅誠服,甚至誠惶誠恐。

這個皇帝,對人向來深沉,心機難測,唯獨對待家人的時候,那張平日人前輕易不露息怒的英俊面龐上滿是放松,說話的聲音也是慵懶的。

他瞥了眼蕭昀,

“這話誰教你的?外祖父帶着外祖母還有小舅舅不在京城,就連皇伯父皇伯母如今也去了江南。

就算他們在也不會說這樣的話。

誰告訴你的?”

蕭曦眯了眯眼,聲音裏帶着絲絲陰冷。

蕭昀嘿嘿一笑,推了推蕭暄,

“不管誰教的,大規矩不能亂,這話,母親臨走的時候說過,大哥,你可千萬不要把事情丢給我,你還是讓我多躺躺的好……”

蕭暄摸了把瓜子在手上磕起來,一邊磕一邊說道,

“我才這樣小,我也不要接什麽差事。要不是父親,當年母親出京尋訪神醫的時候,可是把我帶上的。”

他撇了撇嘴,

“父親最奸詐了……就想獨霸娘親……”

蕭昀搖着腳,踢了踢他的腳凳,“這世上還有比張春子更好的神醫?母親的身子一直不肯好起來,不過就是想出宮玩去。”

“大哥,這些年你那麽艱難都走過來了,還用得着我們,等你大婚的時候,母親定然是要回來的。”

蕭暄在邊上跟着點頭,“娘說過,男子過了二十再成親才最好,大哥,你也眼看着就要滿二十了。”

蕭曦長長地吐出一口氣,又轉身看向遠處水渠邊的小娘子們。

别人家是皇子們爲了個皇位争的烏眼雞一樣,可他下面兩個弟弟,一個比一個懶,讓他們幫忙,仿佛要了他們的命一樣。

時間過得如此之快,登基的時候不過是十五歲,如今已經快行及冠禮。

很快,他就能見到父母了。

這幾年他雖時常收到母親的來信,但無論語言如何的優美,終究沒有真人在身邊更加的讓人愉悅。

千裏之外,景色一樣宜人,這一年,蕭越也是快要到知天命的年紀,成功升級爲中年美大叔,比起當年,魅力不減反增。

顧念同樣也是,三旬的年紀,看着也不過是二十七八少婦模樣,容顔姣好,舉手投足之間,豔光四射。

這麽多年,夫妻二人心心相印,從幾年前開始,先是在東離朝境内遊玩,後來還去了南燕,滑國,甚至還去了北蠻的大草原上奔跑。

一直到前年,顧念被把出喜脈,他們才在廣陽府安頓下來。

一大清早,蕭越在院子裏舞劍,裏頭傳來呼喚‘爹爹’的聲音,然後就是一道小小的身影出現在門口,小短腿邁過門檻,朝她奔來。

蕭越将手中的劍扔給侍立在一邊的暗一,臉上露出笑容,急忙迎了上去,将小人兒一把抱住。

緊接着,顧念也從屋内出來,拍了拍女兒的小屁股,

“一睜開眼睛,沒看到你就要爬起來,前世大概是你的小情人!”

她曾經聽說過,說女兒是父親前世的小情人。

更何況,這可是蕭越盼望了很久才得來的女兒,更是放在手心如珠如寶,就連名字都叫寶兒。

寶兒一生下來,個子雖小,卻珠圓玉潤,頭發烏黑發亮,又長又密,特别愛笑,就是睡着,也時常咯咯笑兩聲。

蕭越簡直把她當成了心肝寶貝,抱在手上不松開,帶她的時間,比顧念還要多。

小的時候,喂飯,把屎把尿那都是常有的,有時候就算女兒的尿撒在他身上,他也混不在意。

說是小嬰兒的尿就如同小狗尿一般,更何況是自己親女兒的,打濕了衣裳也全憑自己晾幹。

如今寶兒也已經滿兩周歲了,奶白奶白的皮膚,眼睛圓溜溜的,玉雪可愛,伸出去的小胖手,手背上還有幾個下陷的小肉渦。

大約剛用帕子淨了面,額頭的額發有點濕哒哒的,粘在她的腦門上。

蕭越幫她撩了撩,又走到屋内用幹帕子擦了擦,寶兒也乖乖的讓爹爹幫她擦頭發,和剛才她要幫她洗臉時殺豬般的模樣截然不同。

顧念在邊上看着父女倆的互動,嘴角抽了抽,道,“這額發長的快,等會讓外頭會剪頭的嬷嬷上門來剪一剪。”

蕭越親了親女兒蘋果臉,“寶兒,爹爹幫你剪好不好?”

同時還豎起手保證他剪的一定不會比外頭專門肩頭的嬷嬷剪的差。

寶兒最喜歡爹爹,自然是願意的,當即哒哒的爬到顧念梳妝台前的小凳子上,等着蕭越幫她剪頭發。

顧念見狀,小聲道,“你從來沒剪過,會不會剪?小心剪的差了,女兒哭鬧,看你怎麽哄。”

而蕭越則是臉不紅,心不跳道,“你放心,想當初我殺了那麽多人,刀口可都是齊整的,剪頭發那不過是小事。”

顧念啐了一口,“胡沁什麽,剪頭發和那些事情一樣嗎?”她雙手環胸,笑着道,

“到時候可别怪我沒提醒你啊。”

說完,就去了外頭吩咐下人收拾行李,眼看旭兒已經快要二十,也好幾年沒見過孩子們了。

趁着如今天光好,回京去住一段時間。

蕭越拿着剪子,一臉的讓她放心。

寶兒乖乖的坐在凳子上,閉着眼睛,一動不動,等着爹爹幫她剪頭發。

蕭越一剪子下去,額前的頭發有些歪了,寶兒在銅鏡前瞅了瞅,讓蕭越再修一修。

于是,越修越短,越修越短,最後終于是兩邊一般齊整了,可那原本烏黑濃密的額發,如今好像被收割過的韭菜,隻剩下短短的一茬了。

寶兒看着銅鏡中的自己,眼淚漸漸在眼眶中蓄積,最後無聲的落下來,嘴巴扁的和鴨嘴一樣。

蕭越原本一直淡然的臉上出現了些許的窘迫,輕輕看了眼空無一人的内室,原本以爲剪頭發不過是很簡單的小事,沒想到,竟剪成這樣了。

女兒委屈的不得了,偏生那眼淚要掉不掉的,讓他懊惱不已。

顧念在外頭吩咐好黃芪,暗一後,走了進來,見裏頭氣氛異常,再見寶兒的額發,實在忍不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寶兒再也忍不住,眼淚如珍珠般的落下來,扁着的嘴也終于‘哇’的一聲,大哭起來。

蕭越将手中的剪子一扔,慌忙去抱住女兒哄了起來,誰知,越哄,寶兒就越發的傷心,哭的越發大聲。

他左哄右哄,都不見女兒停下哭聲,頓時求救般的看向一邊看戲的顧念。

見顧念這小沒良心的,竟然在一旁偷笑不停。

最後,不得已,蕭越想起明日就要啓程去京城,到時候女兒就可以見到三位哥哥了,拿這個來哄她。

果然,寶兒這才停下哭,抽抽搭搭的看着父親,兩隻眼睛小兔子一般。

不過好了一會,寶兒又哭将起來。

“小祖宗,你怎麽又哭了?”蕭越用帕子幫她擦眼淚。

寶兒哭着抱着蕭越的手臂,“爹爹将寶兒的頭發剪的這樣難看,三位哥哥要不喜歡寶兒可怎麽辦?”

“不會的,路上咱們要走兩個月,到京城的時候,寶兒的頭發已經長長了,而且,哥哥們沒見過寶兒,見了寶兒隻會疼愛。”

顧念沒法繼續在邊上偷笑,嬉笑着安慰寶兒。

寶兒這才破涕爲笑,開始期盼着和哥哥們見面的日子。

晚上,蕭越去和廣陽府的一些人辭别,到了後半夜才回來。

顧念正抱着寶兒睡的香甜,忽然覺得懷裏一動,朦胧間見男人抱起寶兒,送到門口給外頭的奶娘,之後又去了淨房,再出來時,身上帶着淡淡酒香,還有杜松皂角的香味。

他那健壯的身子,好像寶兒一樣,鑽入顧念的懷中。

顧念沒有睜開眼睛,他剛沐浴完,身上還帶着水氣,三月的天,有些涼意,鑽入她懷裏時,讓她瑟縮了一下。

蕭越自然發現了她的變化,知道她醒了,當即毫不客氣地将她壓在身下,準備大行男道。

顧念被他鬧得睡意全無,縮着身子,推他,“你去喝的不過是離别酒,怎仿佛喝了鹿血一樣,大半夜的,鬧什麽呢。”

蕭越這個時候不想和她說話,隻想和她痛快的滾幾趟床單,于是壓着她,親吻她的臉頰,一邊手上還不停歇。

顧念被他垂下的發絲拂的臉頰上發癢,于是推了推他的胸膛,

“明日就要回京了,你可别忘記你到如今還沒和旭兒他們說寶兒的事情。”

“都不知道你爲什麽瞞着他們,他們知道寶兒的出生,不知道會多開心。”

蕭越壓着她的身子,伸手去褪她下裙,“我這樣的安排還不好?不然嶽父大人若是知道你懷了身孕,還不追來讓你回京,你以爲還能如此的逍遙嗎?”

“我可是爲了你才隐瞞的。”

顧念被他的無賴給弄得有些哭笑不得,“那還要謝謝皇上的憐愛了……”

蕭越一個翻身,躺在床上,讓她坐在自己的身上,兩隻鳳眼裏冒着狼一樣的精光,

“若娘娘感激小的,無以爲報,不如以身侍候如何?”

顧念被他拉着,被迫低下頭,趴伏在他身上,就知道他是腦子裏沒什麽好事情。

還以身侍候……

不過,她也知道,确實,如果京裏的父親,還有孩子們知道了,定然會催他們回去的。

最後,她當時是交出去任君撷取了。

床榻搖曳作響,男子的喘息還有女子的嬌口今融合在一起……

上路之後,一切順利,在路上行駛額兩個月,終于到了京城,天黑之前,三人的馬車低調的入了皇宮。

旭兒帶着下頭兩個弟弟早就翹首以盼,待見到從馬車上下來的顧念,三人一擁而上,團團圍住她,“母親。”

顧念一個個的将他們仔細的從上到下的看了一番,她心裏頭不是沒有忐忑,當年出去的時候,說是身體不好,去尋良醫,但兒子們這樣聰明,哪裏會不知道那不過是個借口。

她看着面前三張相似的面孔,眼圈一紅,忍不住落下淚來。

旭兒擁着她的肩膀,幫她擦去淚水,然後看向馬車,父親還沒下來呢。

他心頭冷笑一聲,算父親識相,知道當年不該攢對着母親裝病,和皇伯父一起,将這偌大的國家扔給他。

車簾掀開,先彈出來的是一顆小小的頭顱,上頭紮着粉色的珠花,擡起時,露出下頭粉雕玉琢的臉兒。

三兄弟都驚呆了……這個小姑娘是從哪裏來的,最先開口的是蕭昀,他的脾氣和他在外人面前展露的一點也不一樣,或者說,他其實和年輕的蕭越有些相似,有些火爆。

他冷笑一聲,

“娘,是不是爹在外頭做了對不起你的事情,怪不得他不敢出來見人,原來是連女兒都和别人生了嗎?”

蕭暄在一邊義憤填膺道,“娘,你别怕,沒有父親,你還有我們三兄弟,走,咱們回宮去。”

旭兒咳嗽一聲,“好了,你們别吵,什麽都沒弄清楚,吵有用嗎?”

他放開顧念,慢慢走向車轅邊,看着那個粉雕玉琢的小姑娘,正仰着頭,一臉欣喜的看着他。

“哥哥,我是寶兒。”

“爹爹說,哥哥見了我一定會喜歡我的,那哥哥,你喜歡我嗎?”

寶兒從未見過哥哥們,隻是從父母的口中,還有父親的畫像上看過三位哥哥,不過,她一見到三位哥哥,就喜歡上他們了。

在廣陽府的時候,她可羨慕隔壁的翠花有哥哥姐姐。

母親說她有三個哥哥,還有一個姐姐,皇伯父家的朝陽姐姐。

她站在車轅上,一下就撲倒旭兒的懷裏,然後緊緊的摟着他的脖子,咧嘴沖他笑。

旭兒緊緊的抱住寶兒,朝馬車裏的人,陰測測的說道,

“你最好解釋一下這到底是怎麽回事,否則,我立刻帶着母親和弟弟們去晉王府住,這皇位誰愛坐,誰坐去……”

蕭越從馬車上跳了下來,咳嗽了一聲,

“這是你妹妹……”

他又咳嗽了一聲,“那個,不是怕你外祖父知道你母親有孕就不讓她在外頭玩嗎……”

“好了,好了,都是爲父的錯,瞞了你們。”

他眼神飄忽,看向顧念。

可惜顧念這會眼裏隻有三個孩子,絲毫都沒點關注給他。

他摸了摸鼻子,坦然的看向旭兒,

“我怎麽會背叛你母親,一個個的,真是反了天了。”

旭兒冷冷的‘哼’了一聲,小心翼翼的看向寶兒,柔聲道,

“哥哥也喜歡寶兒的。”

他高高的将寶兒舉起來,舉過頭頂,笑容滿面,仿佛好像舉高高,才能表達自己對妹妹的歡喜。

其實,看到妹妹的時候,他就知道,這是妹妹,他的妹妹。

不過父親瞞騙了他們兄弟三人這樣久,總是要受一些懲罰的。

母親太嬌弱,他們怎麽忍心責怪?一腔怒氣,隻能發在蕭越的身上了。

蕭昀和蕭暄同時看向顧念,見她肯定的點頭,紛紛走到旭兒邊上,蕭昀小心翼翼的戳了下寶兒粉嫩的臉頰,

“寶兒,我是你二哥……”

寶兒快樂極了,盡管路上車馬勞頓,可這一晚上,她在三位哥哥的懷裏來回轉,一會這裏,一會哪裏。

果然,真的和父親,母親說的那樣,哥哥們真的很喜歡她。

她真的是家裏的寶貝呢。

一個晚上,宮裏都是她‘咯咯’的笑聲,最後,顧念好不容易才将她哄去睡覺,把空間留給父子四人。

蕭昀和蕭暄聽了幾句蕭越的訓導後,就回宮歇息去了,他們已經答應,明日就帶寶兒去宮外轉轉,帶她去吃好吃的,所以他們必須睡夠了,至于其他的,就等大哥和父親說去吧。

禦書房裏隻剩下父子倆,旭兒和蕭越說起最近朝中的事情,蕭越擺擺手,微笑道,

“你從小就跟在你皇爺爺身邊,後來又是跟在你皇伯父身邊,你胸中自有丘壑,我相信你能做好。”

他停頓了一下,“隻是有一件事情,我想和你說一說。”

雖然在妹妹的事情上,旭兒生氣父親隐瞞了他這樣久,不過,年輕的皇帝陛下一向分得清輕重,于是恭敬的站起來,道,

“父親請說。”

蕭越叫他坐下,道,

“人都說皇帝得要有三宮六院七十二妃,可在父親看來,那些都是假的。”

“雖然說你的婚事,是私事,也是國事。”

“可父親希望你能選一個你喜愛的女子爲後,你還這樣年輕,還有很長的路要走,這深宮寂寂,一個人走太累了。”

他凝視着兒子英挺的面容,想到當初父親蕭易想要改立太子,被他阻止了。

卻沒想到,冥冥之中,自有天意,這皇朝的權利,還是到了兒子的手中。

不過,他從不後悔當初所做的一切。

隻是,他很清楚這其中的艱辛,所以他更期盼兒子能和他一樣,得一心愛女子,相互扶持。

一年後,年輕的皇帝大婚,給顧念和蕭越敬茶後,和皇後一起又送走了遠行的父母。

他眼神溫柔的看着皇後,伸手撫着她的鬓角,低聲說道,

“父親和母親都叮囑我,要對你好,就一生一世一雙人,我答應了他們,這輩子隻對你好,一生一世一雙人。”

年輕的皇後怔怔的看着丈夫,淚滿盈眶。

爲了這句話,她陪着丈夫一起,披荊斬棘,走過一生,丈夫也确實做到了那句承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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