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老爺姜嵩額頭上冒出了汗。
三太太則差點跳了起來,大伯這是要幹什麽?
眼前這人是誰啊?是太上皇啊。
他放下身段,上門提親,竟然被拒絕了。
大伯也不想想,他可剛從大牢裏出來,這樣駁了太上皇的面子,以後能讨得着好嗎?還有姜家能讨得着好嗎?
萬一惱羞成怒,說大伯違抗皇命又将他投入大牢可怎生是好?
更何況,太上皇都說了和璇姐兒是情投意合,大伯這樣不就是棒打鴛鴦。
三太太心裏焦急的不行,恨不能上前将姜崇給搖醒。
林翊慢慢的将手中的茶盞放在桌上,随後看向姜璇,表情柔和,“我不嫌棄的。”
他的話,讓衆人下巴都要驚掉了,就是姜崇,也不知道該說什麽好了。
姜崇不是不知好歹,太上皇放下身段,和平常人一樣,上門提親,說起來怎麽也不該拒絕的。
隻是,阿璇是他和林棠的女兒,他已經對不起林棠,不能再對不起女兒。
對于太上皇說的,他也是半信半疑的。
如果說阿璇真的和太上皇情投意合,那也是在不知對方身份的情況下。
當初她對慕容寒的态度,他是知道的一清二楚的。
剛剛女兒進來,沒有驚喜,反而很冷淡。
那就是說女兒是生氣的,隻要女兒不開口答應,他就無論如何也不會答應太上皇的提親。
除非他用皇權來壓迫。
可一旦那樣,他就更不能答應了。
他心裏歎了口氣。
今日自己能從大牢裏出來,大約也是太上皇算好的吧?
他就這樣迫不及待的想要娶阿璇麽?
他正欲再開口拒絕,就見姜璇站了起來,道,“爹,您剛回來,能否允許女兒單獨和太上皇說幾句話?”
姜崇看着姜璇欲言又止,“阿璇……你……”
他又看了眼林翊,見林翊颔首,蹙了蹙眉,終究是沒說什麽,起身經過姜璇的時候,
“爹爹就在外面,有事喊一聲。”
姜崇内心是不願意出去的,他的心底這會危機感特别強烈,他深深的覺得自己的小棉襖要被搶走了。
這樣的危機感從所未有的強烈過。
林翊被姜崇說的話給逗樂了,不過心下也是喟歎,阿璇有一個這樣疼愛她的父親,才能無所畏懼吧。
姜嵩見兄長止步不前,于是拉了拉他的袖擺,又招呼二太太,三太太出去,将空間留給姜璇和太上皇。
等到他們出去後,姜璇讓碧雲她們也下去了,又看向林翊身後的常遠和侍衛。
林翊招了招手,讓常遠和侍衛都退了出去,并将門也給合上。
室内沉靜下來,姜璇和林翊面對面的坐着。
“先……您這是做什麽呢?”姜璇不知道該如何的稱呼面前之人。
她稱呼過‘黃公子’“黃先生”“先生”甚至私底下叫過他‘野人’
現下,這些稱呼都不适合他了。
她抿唇,看向林翊。
林翊輕松的靠在椅背上,唇角溫柔,
“你不願意嫁給慕容寒,你讓我幫你看出逃的路線,這些都沒用,唯獨有一個能與他地位相當的人來向你提親是最好的。”
他的笑容蔓延開來,眉眼俱是蕭易,“我一開始就說了可以娶你的,可你說不願意牽連我。
如今你知道了,我一點也不怕受到你的牽連,這天下,還有誰比我娶你更合适呢?”
他是太上皇啊,權勢滔天。
姜璇垂着眼眸,她不願意嫁給慕容寒,不僅僅是因爲他欺騙了自己,還有他是南燕的人,雖然說現在南燕是東離的附屬國,可他們的野心一直都沒有遮掩過。
她對慕容寒,有憎,有恨。憎恨他隐瞞身份,也憎恨他利用自己弄情報,更憎恨他一邊說喜歡她,卻又讓她身陷險地。
她對太上皇則要複雜得多,他幫助過她,他們一起同生共死,他們……
姜璇的心裏頭開始亂極了,慢慢的想着,将思緒理清楚,于是道,
“從前認錯了你,如今知道您是天下人的太上皇,又怎麽能讓您屈尊降貴來娶一個定過三次親的喪婦長女呢?
所以,還請上皇收回成命。”
這聲‘上皇’從姜璇的口中溜出來,順溜的很。
林翊眼神在姜璇的面容上掃過,小姑娘的态度很冷漠,從她進來的那一刻他就感受到了。
他笑了笑,“你是怪我隐瞞你身份麽……”
這一刻,姜璇已經說不清楚,她在意,也不在意,她确實是不喜歡别人欺騙她。
慕容寒欺騙她,她在丢失記憶後,也對他很厭惡。
至于太上皇……
不等姜璇回答,林翊又道,
“我并非有意隐瞞你的,我們第一次見面,當時我是在躲避追殺,以爲你是……”
他頓了頓,記得當時自己掐着她的脖子,那脖頸纖細的讓他一用力就要斷了。
“後來因爲一些原因,我住到姜府隔壁,其實是代替皇上考察姜瑜。”
“我上半輩子都困在深宮裏,一言一行,就是身上的穿着,都沒随過自己的心意。
所以出宮後,我都是怎麽舒服怎麽穿,所以,你看到的是穿着簡單的我。
我沒想到和你的牽絆會這樣深,到了後來,想要告訴你真相,但一直找不到好時機,這才隐瞞至今……”
姜璇一邊聽,一邊歎氣,其實他們相處的時候,很多細節都有不對之處。
不過,是她沒發現而已。
但有些事情,她還是需要求證的。
“在山洞的時候,你掐着我,爲什麽放過我……”
他當時用的力那樣狠。
林翊道,“因爲你确實手無縛雞之力,不可能放這樣一個你來殺我。”
姜璇掀掀唇,“說不定是美人計呢……”
林翊一本正經的道,“那也認了。”
姜璇,“……”
她無語,半響,又繼續道,“那次我們去偷兩生花,那應該是你住的小樓吧?”
“你和我一起去,就是怕我被那些侍衛傷害是嗎?”
那些侍衛根本就不是慈玄觀的侍衛,而是保護他的侍衛。
林翊點頭,“是你說要去偷看的,本來我是想讓慈玄觀的方丈送給你的。”
他不跟着去怎麽行?難道讓侍衛傷害她嗎?
“當時你養傷,也是故意到我家的是嗎?”姜璇又問道。
林翊同樣點頭,如果不去姜家,怎麽能得到她悉心照顧?
至于後來到京城的來往,姜璇已經不想去問了,問了做什麽呢?
她擡起眼眸,看向林翊,“上皇,我不能嫁給您。”
林翊原本柔和的眉眼,溫柔的笑意,慢慢收了起來,他知道他的欺騙會讓小姑娘很生氣。
但應該也會很快諒解他的。
畢竟,他也是事出有因,更何況。兩人一起走過來,經曆這麽多的事情,多麽難得啊。
再說,嫁給他,是多少姑娘夢寐以求的事情,這一點,林翊還是很有自信的。
他代表的是至高無上的權利和地位,雖說他年紀有點大了,可也不差啊。
但小姑娘的語氣,态度,比他想象的還要堅決,這樣的堅決不是欲拒還迎,而是她真的就是這樣想的。
想到剛剛姜崇堅決的态度,他放在膝蓋上的手輕輕地敲了敲。
他慢慢的坐正身子,淡淡的問道,“你不嫁給我,難道是還想嫁給慕容寒?畢竟……”
她不是因爲慕容寒才拒絕的。
她的心現在有點亂,她也說不出自己爲什麽拒絕。
如果說是在意他的欺騙,這樣的欺騙也是善意的,他沒有做什麽傷害她的事情,反而一直幫助她,做她的依靠。
可如果說不在意,那她的心裏爲何有一股氣上不去下不來?
而且,她也确實不想嫁入皇家。就連當初在金陵,慎郡王妃說要給世子提親,她也是抗拒的。
她不想要一個權勢滔天的夫君。她隻要一個平平淡淡,和她攜手一生的男子。
她這樣直接的拒絕太上皇,并不是一件好的事情,所以她才讓所有的人都退下去。
父親已經拒絕他一次,掃了他的面子。
她不想讓别人再看到他被拒絕的模樣。
他雖然看起來很和氣,可他也是一個上位者,是一個走過荊棘路才坐上皇位的太上皇,他不會喜歡别人的拒絕。
她坦然的道,“是我覺得自己配不上您。”
“剛才我父親也說了,琴棋書畫,女工在線,這些我都不會,而且還定了三次親,甚至,我曾經還給人守過三年的望門寡。
京城裏很多的好女子,您這樣的身份,誰不想嫁給您呢?
您何必屈尊降貴來遷就我……”
這是目前姜璇唯一能想到的方法了,将自己貶低貶低,再貶低。希望太上皇能接受這個說辭。
林翊聽了她說的這些話,原本收斂的神情柔軟了一些,
“琴棋書畫,針線女紅,不會有什麽關系呢?我又不是找針線娘子,管家,也不是找琴娘舞姬。
再說,你還沒有給我做過這些呢,又怎麽知道你的好不好?”
姜璇的手指不斷的摳着,不知道該怎麽回答,他的臉上就是大大的三個字挂着‘不嫌棄’
她抿抿唇,“我真的不想嫁給你。”
林翊剛剛坐正的身子,這會又變了,他靠在椅背上,眉眼冷淡,
“阿璇,門外那一百八十擔聘禮,我送來的時候,半個京城的人都看到了,過一會,大概整個京城的人都要知道了。
這些聘禮,是不可能擡回去的,眼下,你并沒有别的什麽選擇。”
姜璇咬了咬唇,他應該是真的生氣了。
天底下,有幾個人不想要這樣的尊榮?他要給她的,也是正妻之位,那就是太後之尊。
甚至,他必然是喜歡她的,否則,他不可能做到這樣的地步。
他這樣的人,這樣的性子,看似溫和,但也是絕不容許旁人忤逆的。
姜璇再一次認真的說道,“我不知道您是怎麽決定的,但是我覺得您是不是決定太倉促了……”
他的笑容也跟着淡下來,好像歎了一聲,身子跟着前傾靠。他手指扣在石桌上,靜默了片刻才說,
“阿璇,你之前以爲我是個落魄的皇族,對我的了解也少。
但如今你既已知道我的身份,我作出的決定,是不會更改的。
我娶你,不是因爲想要幫你,聘禮也在外面,你的拒絕,或者說你父親的拒絕都是無用的。”
姜璇深吸一口氣,這個時候才不能被他三言兩語占去先機,她正欲說話。
隻見林翊身子動了動,看着姜璇,好一會兒,慢吞吞地說道,“我就覺得,你比任何的貴女都好,哪兒都好。”
他身上的氣息,忽然變的很低落,目光深邃,直直的看着姜璇,“你是不是嫌棄我年紀大了?”
姜璇咳了聲,這都是什麽和什麽?她什麽時候嫌棄過他年紀大?
林翊等到姜璇停下咳嗽,聲音悠長,“你可不能嫌棄我,這不是我能決定的……”
他什麽時候會遇到她,饒是他足智多謀,也沒辦法決定啊。
他比她大了二十歲,即使他看着年輕,這也是無法改變的事實。
他隻能把餘生所有的感情都給她,呵護她,讓她無憂無慮的做一個快樂的小姑娘。
如果知道人生裏會有她的出現,他一定靜靜的等待。等待陌上花開,緩緩歸矣。
姜璇心裏頭再有氣,也不可能嫌棄他年紀大啊。她怎麽會嫌棄?
如果嫌棄她一開始就不會靠近。
她搖搖頭,“沒有。”
面前的男子,長相極其俊雅,又帶着幾分模糊歲月的儒雅,嘴邊笑意淡淡,眼神幽暗深沉。
男子如果是一壇酒,他就是因爲年歲漸長,越發的醇厚悠長。
聞言,林翊笑了笑,站起身來,雙手背在身後,低聲道,“你當時答應過,無論我設定的路線是什麽,你都會走的。
那麽,既然你不嫌棄我年紀,我們也如此情意相合,那你爲何不按照我說的路走呢?”
姜璇被他問的無話可說,她确實是說了無論他設定的路線是什麽,她都會走。
可那路線是出逃的路線啊,可不是這樣的路線。
他步步鋪陳,不急不緩,把什麽都算計好了。
她如果不答應他,那就是不守信用,就是嫌棄他年紀大,嫌棄他從前的那些過往。
屋子裏放着炭盆,窗棂半開着透氣,一陣風吹來,窗棂晃動,發出低低的‘哐’聲。
她知道,如果林翊要娶,真的必須詢問,還如此的低姿态。
父親的拒絕并未讓他有半分的不悅,反而是那樣低聲溫柔的說‘不嫌棄……’
她閉上眼,心頭歎了口氣……
林翊彎下腰,靠近姜璇,忽然說道,
“我們彼此再重新認識一下,在下姓林,名翊,小名長生,字……姑娘,小生這廂有禮了……”
這樣低聲下氣的林翊,讓姜璇氣不起來。
她閉了閉眼,輕輕的說,“林翊……”
她從前都是喊自己‘先生’,這是她第一次喊自己的名字,林翊覺得有些新奇,他的唇角露出一絲笑容,說,“阿璇……你說……”
……
宮裏,太皇太後聽了下面的人禀報說林翊帶着聘禮去了姜家,靠在靠枕裏,怔忪的看着殿門出神,好半天,她才籲出一口氣,看向侍立在邊上的嬷嬷,
“去,帶人去姜家,把那姑娘給我請進宮來。”
嬷嬷見她語氣不太好的樣子,可剛剛聽了消息,娘娘明明是高興的啊。
怎麽忽然……
她試探的道,“娘娘,這會太上皇定然還在将軍府的。”
太皇太後輕描淡寫的笑道,“哀家自然是知道的,隻是他這樣大張旗鼓的上門去提親,那就是要娶那姑娘做正妻了。”
嬷嬷越發覺得疑惑,想了想,“您不是想太上皇娶妻嗎?這樣也好有人照顧他,如今終于如願,您不高興嗎?”
太皇太後笑笑,“那姑娘是他喜歡的,自是要遂他願的,隻是,一個側妃就夠了。
不管正妻還是側妃,橫豎都是侍候他的,不也一樣嗎?”
嬷嬷不敢說,心裏卻想着,當然不一樣,一個妻,一個妾,怎麽可能一樣?
太皇太後斜睨了她一眼,笑着道,“你想什麽我知道,那姑娘父親雖然被放了,可身上的罪名還沒脫下來呢,這樣人家的姑娘,就是做側妃也是擡舉她了。”
嬷嬷暗歎,明明上次娘娘不是這樣說的,說要是太上皇願意娶妻,這個姜姑娘倒是不錯的人選。
怎麽如今太上皇真的要娶了,娘娘反而不樂意了。
“娘娘,太上皇那裏會不會不高興?”嬷嬷委婉的提醒。
太皇太後搖搖頭,“他今日親自上門提親,不就是想着婚姻之事,不受宮裏的那一套賜婚什麽的。
既然如此,那我就讓他遵從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有什麽不對?”
嬷嬷見太皇太後很是固執的樣子,于是也沒再說什麽,出去安排人到姜家傳喚了。
她匆忙的出門,自然是沒看到身後太皇太後唇角露出了一抹狡诘的笑。
姜璇聽說太皇太後派人來傳召,讓她立刻進宮,疑惑的看着林翊。
林翊剛剛一番威逼,誘哄,原本姜璇已經慢慢軟化了,差點就答應他了,沒想到被太皇太後這樣一打岔,又前功盡棄了。
他哀歎一聲,大約這就是說謊該付出的代價,隻是,也太大了。
他站起身,略整整衣袖,道,“我随你一起進宮。”
沒有傳召,姜崇就沒辦法進宮,林翊溫和道,“将軍剛剛歸家,在家歇息,我會把阿璇好好的送回來的。”
等到了宮裏,轎子在永福宮殿外停了下來,姜璇僵硬的跟在他身後往大殿而去。
她看着林翊站在自己身前的背影,高大挺拔,淡然清雅,步子放得很緩,一如從前兩人每次見面一樣,那樣的遷就她。
進到殿内,太皇太後沒在正殿,宮女引着兩人進了偏殿,進門就是一股龍涎香的香味,姜璇眼角掃了一圈,才看到坐在上頭的太皇太後。
太皇太後一見到林翊,就冷冷的‘哼’了一聲。
之後,又看向姜璇。
姜璇的穿戴都是換過的,換成進宮用的衣裳。
上一次雖然已經見過太皇太後,但那隻是在一個普通的賞梅花會,沒有來永福宮。
而且,那天發生那樣的事情,姜璇根本就沒想過去的。
姜璇剛剛在路上的時候,就想着,既然不能打消林翊的念頭,這會,太皇太後猶如瞌睡送了個枕頭過來。
她可以從太皇太後身上下手啊。
林翊總不能一意孤行的,枉顧太皇太後的想法吧。
隻是,現在她要做哪一種閨秀,才能讓太皇太後不願意她嫁給林翊呢?
關鍵是,她現在對太皇太後是一無所知,看起來倒是個和藹的老人。
是了,太皇太後如今在宮裏,定然是想要個能和她說得上話,孝順的姑娘。
而且,如今林翊不再是皇上,是太上皇,那麽,太皇太後必然是想要林翊一世榮華富貴,再去肖像地位吧?
如果她反其道而行,做一個三不着兩,又不太孝順,野心勃勃,熱衷名利,愛慕富貴的姑娘。
這樣的姑娘,肯定會将林翊的後院攪和的雞犬不甯的。
哪個做娘的,會想讓自己的兒子娶一個這樣的姑娘呢?
是的,她沒那麽蠢,林翊曾經是皇帝,皇帝那都是六宮三千,林翊肯定有後宮的,還有兒子。
這也是她不願意嫁給林翊的原因。
哪個女人不想夫君獨寵自己一人,讓她去和林翊的那些妃子争寵,她瘋了才那樣做。
出生貴重,又在宮裏浸淫幾十年的太皇太後,目光如炬的打量着姜璇,面上不動聲色,
“上次花會的時候,都沒來得及和你說話,今日忽然想起,就召你進來。”
她仿佛沒看見林翊和姜璇一起進來,也仿佛不知道林翊擡了一百八十擡聘禮去姜家,又笑着道,
“那天真是委屈你了,被許家的姑娘吓到了吧。”
姜璇羞澀的抿了抿唇,說出的話卻是一點都不羞澀,她細聲細氣的說道,
“哪裏能有委屈呢,上次隻記得娘娘這裏的精緻美麗了,要不是有那件事情,娘娘哪裏會再召見小女呢。
說起來,還是托了那件事的福,小女才能再次得見娘娘。”
太皇太後目光閃了閃,狀似無意的笑了笑,“還記得上次問你的那小印嗎?那是我這個不争氣的兒子的……”
姜璇扭捏道,“小女聽太上皇說了,說起來,之前我也不知道他就是太上皇,否則哪裏敢要過來啊。”
“這樣啊,也難怪……”太皇太後話沒說完,隻是笑眯眯的看着姜璇。
姜璇臉紅了紅。
林翊一進來就受到冷落,不論是太皇太後還是姜璇,都沒給他一個眼神,眼見姜璇和母親兩個相談甚歡,感覺這個一點也不是他認識的姜璇,和平日一點也不一樣,變了個人似的。
反正沒人理他,他在一邊欣賞着兩個人說話,忽然,太皇太後轉到他身上,說變臉就變臉,語氣很不善,
“你那小印那樣貴重,就這樣給出去了,鬧了大亂子可怎麽辦?
隻是……隻怕有點配不上。”
林翊在邊上也品出了點味道,不說自己的親娘,就姜璇這裏,大約是打着讓太皇太後拒親的意思。
他很清楚,姜璇這樣的性子,不逼她是不行的。
她的感受當然是重要的,不能枉顧她的意願,隻是,這事容不得她任性,她怎麽敷衍他都可以,可婚事是絕對不能退讓的。
他笑笑,詫異的說,“母親也真是的,我是太上皇,這天下都是我的,哪家姑娘能相配?”
太皇太後被他噎的說不出話來,“我是管不了你了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