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2,無聲的懲罰

姜璇擡眸看着面前盛氣淩人的婆子,邊上姜珃見朕的沒有蟲子,也不哭了,看到婆子陰沉的面色,不禁縮了縮身子。

姜璇将她護在身邊,望着婆子微笑道,

“不知這位嬷嬷是哪位府上的?”

那婆子見姜璇不回反問,頓時不悅的冷哼一聲,“是我在問你,問你什麽答什麽,那麽啰嗦做什麽?”

如果說是那位貴婦自己過來問,或者這個婆子的态度好一些,姜璇也不會這樣回答了,會恭敬的行禮。

不管貴婦什麽身份,畢竟年長于她。

可這位婆子不過是下人,卻如此的盛氣淩人,果然是宰相門前七品官啊。

她抿唇微笑着,看着那婆子,“不知道你以什麽身份來質問我?這裏是普濟庵,大家都能來,我妹妹被蟲子吓了,小姑娘家哭一哭怎麽了?”

“至于我是誰家的,我爲何要和一個什麽都不是的下人說這個?”

她的聲音淡淡的,那邊貴婦聽了眉頭蹙起,這個姑娘倒是好大的口氣。

婆子見她這樣,更加的惱怒,“知道我家主子是誰嗎?”婆子得意洋洋的看着姜璇,道,“是淮安王府的淑太妃,還不過去見禮!”

那邊的貴婦面色很不好,對那婆子道,“李嬷嬷,好了,不用廢話了,走了。”

說完,轉身就朝前走去。

那被稱爲‘李嬷嬷’的婆子冷冷的看了眼姜璇,扔下兩人追着淑太妃而去。

姜珃靠在她邊上,等到那一行人進了剛剛她們歇息的那個院子,看不到人影了,才嘟着嘴道,

“姐姐,那個淑太妃很了不起嗎?一個下人就這樣厲害。”

姜璇淡笑,當然了不起了,太上皇的妃子,淮安王的母親,除了太皇太後,她的輩分算高的了。

在京城大約也是可以橫着走的了。

沒想到她竟然也喜歡來普濟庵燒香。

兩人經過剛才的事情,也沒有心思在到處走了,而是攜手往崔大夫人他們的屋子而去。

半路的時候,姜珃被蟲子爬過的那隻手紅腫了一小塊,看來是被蟲子刺到了。

兩人去了屋子,除了剛剛那幾個人,竟然多了兩三個衣着富貴的陌生婦人,并且還都相談甚歡的樣子。

崔大夫人一看到兩人進來,笑着對她們招了招手。

“阿璇你們可算是回來了,快過來見過淑太妃。”

姜璇默然,沒想到淑太妃一行竟然是來找崔大夫人的。

她垂着頭,走過去給淑太妃屈身行禮,又給邊上兩位一起過來的婦人行禮。

姜珃在邊上,瞪大眼睛,竟然這樣的冤家路窄,她眼神飄到站在淑太妃身後的那個李嬷嬷,這會正唇邊帶着冷笑看着姐妹倆。

崔大夫人沒發現這一切,而是拉着姜璇的手,将她帶了過去,對淑太妃說道,

“這就是鎮北将軍的大女兒,我那手帕交的女兒,才貌俱全,聰明伶俐,今年雖然已經十八,但可是個好姑娘呢。”

邊上二太太和三太太也跟着附和崔大夫人的話,一說姜璇在家如何的孝順,一說姜璇如何如何,總之怎麽誇好聽,就怎麽誇。

淑太妃将她上下打量一番,神色卻并沒有所動,仿佛她們就是第一次見面,笑着說道,“姜大姑娘果然是好樣貌,隻是不知女紅,竈頭,管家算賬怎麽樣?還有,可曾讀過什麽書?”

二太太坐在崔大夫人身邊,聽了淑太妃的話之後,暗中拉了拉姜璇的袖子,不斷的給她使眼色,意思就是讓她說什麽都會。

其實,姜璇這些年脾氣性子,武藝什麽的都沒落下,但女紅六藝這些,就有些一言難盡了。

姜璇見這樣的畫面,而且她明明十九了,崔大夫人硬是說她十八,還有什麽不明白的?她笑着回道,

“禀太妃,我女紅這些都一般,管家算賬這些不好說,書也隻是略能看懂幾個字。”

女紅這些,姜璇确實是一般,她跟着姜崇在邊關,雖然也曾學過,也就是做個荷包的水平。

至于其他的,管家算賬她還是很精通的,邊疆的時候,就是她管着姜崇的住宅,還有,識字這些,不說上知天文下知地理,但也是博覽群書了。

淑太妃聽了姜璇的話,笑了笑,轉過話題去了。

三太太還好,正在看着姜珃手上的紅腫,二太太一幅恨鐵不成鋼的樣子看着姜璇,崔大夫人撫了撫額,嗔了姜璇一眼,無奈道,

“這孩子,就是這樣的謙虛,我家是沒适齡的孩子,不然早就搶回家去藏起來了。”

這也是爲姜璇挽回顔面了。

姜璇聽了,想着崔大夫人爲了她也真是拼了,心裏又微微的有些感動,她其實完全可以不用這樣的。

畢竟母親林棠已經死了這麽多年,而自己,也和她多年沒見,感情不是多麽的好。

這個淑太妃,一幅高高在上的樣子,真是感謝佛祖,天尊,看不上自己,否則,定然是她燒香拜佛不多,佛祖不保佑自己。

她雖然是二品将軍的嫡女,但是年紀,還有名聲其實都不夠好,淮安王是誰啊?那是皇室宗親,這樣的親事是肯定不會成的。

皇室宗親,比一般的高門大戶娶親講究的更多,她的身份,不夠好。

淑太妃的眼神,分明就是對她很不屑的樣子。

自然,就算她看上了,她也不會和什麽王爺成親。

崔大夫人見淑太妃對姜璇不太感興趣,也沒再說姜璇,轉而說起别的來,一時間室内又是熱熱鬧鬧的了。

晌午,是在普濟庵用的齋飯,普濟庵的齋飯味道确實不錯,口味清淡,但總是能把食物的香和味全部發揮出來,讓人吃了還想吃。

看來,這麽多女眷紛至沓來,也是有道理的。

不過,讓姜璇奇怪的是,用飯的地方,都有專門的尼姑看着,你吃的慢,不會催促你,但是如果想把剩下的吃食帶回家,那是萬萬不可能的。

席上有位女眷想将齋菜帶回去給家裏人嘗,被邊上看着的尼姑給收了起來。

比言明,齋菜和香茶一樣,隻能在普濟庵享用。

不僅僅是剩的多的菜,就是連點汁水,也不會讓香客帶回去。

姜璇覺得不僅僅是因爲齋飯裏有普濟庵的獨門秘方,不想讓人知道。應該還有别的原因。

吃飽喝足,普濟庵還專門安排了廂房休息,要做推拿的則去了另外那座院子。

二太太,三太太都沒去,二太太拉着姜璇,有些惋惜的道,

“淑太妃問你的時候,你要說都精通,反正還有時間,到時候多多練習不就是了。這可是一門好親。”

姜璇不覺得,淡淡的說道,“二嬸娘,反正我已經這樣了,現在着急也沒用。”

二太太卻不同意她這樣的說法,

“怎麽不着急?你都已經十九了,在金陵還好,這是在京城,再不定親,會被人指指點點的,說你有問題了。”

“家裏是不怕你連累,可女子到底還是有一個家才好。”

“嬸娘是真的想你好,你之前受了那麽多磨難,這總要否極泰來了吧。”

“難得你崔家伯母也願意幫你相看,說起來,你父親到底是什麽意思,我讓你二叔去問問看。”

“好了,你不用管,你下次可不能這樣說了,哪裏有說自己什麽都不會的。”

她輕輕拍了拍姜璇一下。

姜璇是不怎麽想嫁人的,說不上爲什麽,就是從心裏排斥。

但女孩子麽,不定親就被人說閑話,所以,她還是需要定親的。

不過,她想着,就算定親,她也不想找高門嫁,她不喜歡那些什麽侯爺,王爺,高門公子,她隻想嫁個普通人。

她希望能簡單的和一個人白頭偕老,歲月靜好。

姜璇想着這些的時候,腦子裏突然跳出了黃先生的身影。

夕陽西下,他端坐在窗前,陽光淡淡的照射過來,看起來安靜平和。

她想到那次在茶樓的時候,小印攤在他手心上,他笑意盈盈的看着她,讓她将小印拿走,他的神情慵懶而縱容,那笑裏隐隐帶着一些些的寵溺。

可能,就是這樣一個人,大概很符合她的要求吧。

她搖搖頭,将那個身影從腦海裏趕走,不明白自己爲什麽忽然想到他。

她又想到那次在他的宅子裏,那樣的走了,也不知道他是否會擔心,看來,改天還是要去一去他的宅子,和他解釋一下。

她不太想再聽二太太的那些話,雖然知道這些都是爲她好,她借口要如廁,從廂房出來,外頭很冷。

她緊了緊身上的披風,在院子裏走了走,這個院子很大,裏頭有高大的樹木,還布置了假山魚池。

姜璇靠在欄杆上,看着池子裏的遊魚,想着要不要派人去找找張春子在哪裏?

就算如今他專門爲皇後娘娘看病,她還是想找找他。

讓他給自己把把脈。

如果真的沒辦法治好,自己也徹底斷了念想不是。

她的思緒不斷的轉動着,忽然從假山那邊傳來了交談聲,聲音很熟悉,是剛剛那位盛氣淩人的李嬷嬷。

“太妃,剛才崔大夫人和姜家的兩位太太可真是好笑,那位姑娘太妃怎麽會看的上。”

姜璇雖然看不到人,但她能想象的出李嬷嬷定然是撇了撇嘴。

李嬷嬷說完之後,隻聽那位淑太妃聲音柔緩的道,“嬷嬷,不要這麽刻薄,那位姑娘長的還是可以的。

不過是年紀大了,還被退過親,倒是她父親的身份,還是不錯的。”

“隻是,我們王爺是什麽人?太上皇的親子,身上是親王位,将來前途不可預期,那位姑娘還是配不上我們王爺。”

主仆兩說着話,不過是說她不好,又說哪家姑娘如何如何,點評了好幾家的貴女。

無一不是京城豪門貴女,或者是嫁出去的公主郡主後代。

個個比她年紀小,身份貴重。

姜璇的臉色變得有點不太好看,她雖然不想嫁給淮安王,但是被這樣的嫌棄,到底還是覺得丢人。

她和那主仆不過是一座假山之隔,雖然不是故意偷聽,但到底不是什麽好事情,于是轉身就要走。

不過,還是晚了一點,淑太妃主仆已經過了假山,往這邊走來,兩人的眼神碰在一起。

淑太妃眯了眯眼,面無表情,李嬷嬷先開腔,“果然是喪婦長女不能要,也太沒教養了,竟然偷聽。”

姜璇不想和她計較,屈膝行了禮,就想避開,去找二太太他們。

李嬷嬷就好像一拳打在棉花上,就連淑太妃也是詫異,她還從來沒見到這樣的姑娘。

一派坦坦蕩蕩的模樣,不驕不躁,對于李嬷嬷的挑釁,根本就不放在眼裏。

這樣李嬷嬷一拳打空了,就發不出下一拳了。

她願意如崔大夫人說的來相看,确實就是因爲鎮北将軍的身份。

還有,他如今在皇上那裏正當紅,手上握着軍權。

否則,這樣一個女子,她真是看都不會看一眼的。

她雖然更屬意娘家侄女,可淮安王想要更近一步,就必須要有得力的嶽家。

娘家已經和她綁在一起,王妃的位置拿出去就有點可惜了。

姜璇自然不知道淑太妃的想法,她面上帶着笑,經過李嬷嬷,也不知道是李嬷嬷碰到了姜璇,還是姜璇碰到她,李嬷嬷忽然栽倒在地,跌了個狗啃屎。

她狼狽的爬起來,上前就要甩姜璇一巴掌,“小賤人,你竟然敢絆我?”

她的手還沒碰到姜璇,就被碧雲一把抓住,“嬷嬷,雖然您是下人,可說話是要負責的,您自己走路不看路,跌倒了,怎麽怪我呢?”

她的手被姜璇身後的碧雲緊緊的抓着,掙脫不開。

“太妃娘娘,小女好歹也是二品将軍的女兒,可不是這位嬷嬷口中的小賤人,今日是碰到我,人微言輕,可以被如此的辱罵。

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常在河邊走,總有濕鞋的時候。”

淑太妃臉色很不好,手指甲都陷進白嫩的掌心裏了,她語調平穩的說道,

“多謝姜姑娘提醒,我們府上的下人,自然會教導好,無須姑娘費心。”

天外有天?人外有人?這個世界上,除了太上皇和太皇太後,有誰能尊貴的過他們?

就算皇上那一家子,也不過是太上皇賞他們的富貴,皇後娘娘見到自己,還不是恭敬的很?

眼前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東西,竟然敢教訓自己?

淑太妃緊緊的咬着牙,努力的抑制着不要失态,失态太難看了,也無濟于事。

她是太妃,不是什麽普通的人。

她從來都是看誰不順眼,誰讓她不痛快了,她就笑着讓人把她踩道腳底讓她翻不了身,叫她難受,叫她痛苦看,叫她一輩子都怕自己。

當初江皇後多麽高高在上,太子妃,皇後,一路順風順水,可誰也不知道,她和江皇後曾經是手帕交,就是她,讓江皇後一定要多多給太上皇納妃。

可笑江皇後還問她願意不願意侍奉當時的太子,如今的太上皇。

她當然願意,她怎麽會不願意呢?

最後,她也終于如願以償的進了東宮,做了東宮妃嫔,後來生下孩子,坐上淑妃的位置。

而江皇後,這會屍骨都爛了,誰還記得她?

從前在宮裏還不能顯現出來,等到了淮安王府,李嬷嬷才體會到權勢的味道,身邊的人想要見太妃,對她都是多有巴結。

而王府就是太妃做主的,淮安王孝順,什麽都聽太妃的。

這是出宮這麽久,李嬷嬷第一次吃癟,也是淑太妃第一次碰到刺頭。

淑太妃很憤怒,可她不能表現出來,她看着姜璇說道,

“姑娘家的脾氣,還是柔和一點的好,不然可就會吃虧了。”

她意味深長的看了眼姜璇,轉身離開了,碧雲放開李嬷嬷的手,拍了拍手掌。

“姑娘,得罪了淑太妃,這樣好嗎?”碧雲小聲的問道。

姜璇笑了笑,安慰碧雲,“走着看吧。”

得罪了淑太妃當然是不好的,而且,看起來淑太妃還是個看起來很陰險的女人。

早知道剛才就應該忍忍了。

不過,現在後悔也無用。

假山後的一幕,無論是姜璇,或者是淑太妃,都沒有說出去。

衆人休息好後,就紛紛告别回府。

臨走前,淑太妃竟還笑眯眯的拉着姜璇的手,說要邀請她去王府做客。

這讓二太太,甚至是崔大夫人都心裏一喜,莫不是淑太妃又覺得姜璇好了?

隻有姜璇知道,淑太妃那笑容裏的别有深意。

今日她踩了她貼身人的面子,還不知道如何的回報給自己呢。

……

淑太妃回到王府,就聽門上的人說是太上皇那邊派了人過來,說讓淑太妃回府後,到郊外行宮去一次。

淑太妃怔楞了一下,随後,心頭又是一陣狂喜,太上皇可是除了常遠,誰都沒帶去行宮啊。

這個時候讓她去行宮,是讓她去伴駕嗎?

她看了看日頭,天色還早,這個時候去,到行宮還沒天黑,如果不是讓她伴駕,那她就找不到好的借口留下。

她身後的李嬷嬷也是一臉喜氣洋洋的上前恭喜,“太妃娘娘,這可是天大的好事啊,太上皇定然是要讓你留宿了。”

“說起來也是,太上皇可是很久沒見葷腥了,這會召您去……”

李嬷嬷面上露出一抹隻可意會不可言傳的笑容。

淑太妃也是一臉的清洗器,她摸摸臉,看看身上的衣衫,“快,服侍我沐浴更衣,還有帶一個箱籠過去,裏頭就先裝點輕便的東西,到時候看情況是重新做還是回來拿。”

她一時間吩咐了好多的事情下去。

一時間,洗漱沐浴更衣完畢後,淑太妃這才盛裝上了馬車,往郊外的行宮而去。

到了行宮的時候,天色已經微微暗了下來,唯獨天邊一點點太陽還未落下,照着大地。

下了馬車,她讓人進去通報,沒一會,就有接引的太監過來将她接了進去。

她心頭越發的喜悅,這麽一會,就有人過來接她,看起來,太上皇是真的想要見她,那麽,她留下來伴駕的可能性就很高了。

她一邊盤算着,帶來的東西還是太少了,看來,等會還是要讓李嬷嬷回去拿才行。

“嬷嬷,我這身打扮如何?”她低聲的問李嬷嬷。

李嬷嬷笑開了花,“保準讓皇上看的移不開眼。”

淑太妃摸了摸鬓角,“都人老珠黃了,還移不開眼。”雖然是謙虛的話,可話裏卻是滿滿的得意。

很快,接引太監停了下來,将他們帶到一間屋子裏,給淑太妃上了茶。

淑太妃端坐着,用着茶,隻是這茶仿佛用不完一樣,一盞又一盞,也沒見到太上皇,除了添茶水的宮人,再也見不到其他的人。

終于,淑太妃坐不住了,問那小宮人,“不知道太上皇可在?”

小宮人道,“在的,太上皇就在裏頭。”

李嬷嬷塞了個荷包到小宮人的手裏,道,“您看,太妃已經等了這許久,能否勞煩您去看看太上皇在做什麽……”

她不敢說是不是太上皇把太妃娘娘給忘記了。

小宮人将荷包放入懷裏,嘴上說着,“太上皇要召見你們,裏頭常遠公公自然會出來說的。太妃還是耐心的等着吧。”

李嬷嬷見小宮人收了荷包什麽都不做,想要發作,可這裏是太上皇的地盤,她隻能忍着氣,站到淑太妃身邊去。

想着隻要太妃能夠留下,到時候一定要把這些小東西給收拾的服服帖帖的。

一直等了一個多時辰,淑太妃肚子裏的茶水都裝不進去了,甚至有了去淨房的念頭。

終于,在她想要去淨房的時候,裏頭常遠出來了,躬身對淑太妃道,“太上皇請您進去……”

淑太妃這個時候哪裏還敢說去淨房,萬一再等一個時辰可怎麽辦?等沒關系,這茶水在肚子裏咣當咣當的可不好受。

她忍着尿意,跟着常遠去了裏頭。

林翊坐在書案前,手裏正拿着一本書,垂眸看着。

聽到聲音,也沒有擡頭。

常遠将人帶了進去,就悄無聲息的站到一邊。

淑太妃向要多看林翊幾眼,她眼睛不斷的瞟着,又跪下行禮,“妾身見過太上皇。”

林翊不爲所動,看完了一頁,又翻了一頁。

林翊不叫起,淑太妃也不敢起身,跪在地上,尿意不斷的漲起來,她見林翊沒叫她起來,又躬身下去,“妾身見過太上皇。”

林翊擡了擡眼眸,語氣平淡的道,“你還知道你的身份?朕以爲你出宮後,就不知自己是誰了。”

“上次,朕明明提醒過你,看在灏兒的面子上,朕饒恕你一次,可沒想到,你不但不收斂,倒越發的猖狂了。

不但如此,你身邊的一個婆子都能對一個二品将軍府的嫡女一口一個小賤人了。

誰是小賤人?這就是你身邊侍候的人?

有其仆就有其主,你想做什麽?

你如今的安穩,是多少将士們換來的,你知道嗎?

如果你管束不了下人,朕可以幫你管束。”

淑太妃開始還沒聽懂林翊說的,到了後面才知道,今日在普濟庵對姜璇發難的事情,已經被太上皇知道。

幸好,太上皇不知道她在給淮安王相看。

雖然她是淮安王的生母,也有太妃的名頭,可上有太皇太後,太上皇,淮安王的婚事根本就輪不到她做主。

可心裏的那份虛榮,還是驅使着她去給淮安王相看。

她隐忍這麽多年,是她太大意了。

她不敢動彈,不僅僅是因爲林翊身上冷厲的氣息讓她害怕,還有她被林翊一吓,尿意不但沒回去,反而湧出來一些。

褲子上濕了一片。

她五體投地,面貼着地上冰冷的瓷磚,請罪,“是妾身的錯,妾身回去一定會好好的管教下人,再也不敢了。求太上皇饒恕賤妾這一次。”

她不敢哭,頭也不敢擡起。

“還想有下次?那個狗奴才既然如此大膽,朕替你處置了。至于你,你那麽喜歡庵堂?那就在王府潛心修佛,再讓朕知道你在外頭作怪,休怪我不念灏兒的情面。”

林翊至始至終未曾看淑太妃一眼,揮揮手,常遠将淑太妃扶起,外頭已經有人将李嬷嬷給捆了下去,她甚至來不及嚎叫一句,也沒見到淑太妃一眼,就被拖走了。

淑太妃不敢不起來,外頭冷風一吹,褲裆冷飕飕的。

她不敢把憤恨的目光給林翊,心頭卻是恨死了姜璇。

裏頭林翊皺了皺眉,從在慈玄觀遇刺後,他還沒弄清楚那些刺客的來路,于是撥了暗衛到姜璇身邊保護她。

也幸而他撥了人過去,否則,哪裏會知道今天這一幕。

地上,淑太妃剛剛跪着的地方有一小灘水質,他将手中的書收起,從後下門出去,“讓人将裏頭收拾好。再備馬,回京。”

他住的地方不想讓人知道,這才到行宮來見淑妃。

也不知道阿璇今日是不是受委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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