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坐回櫃子上,一邊咬着手指,一邊盯着門,有些忐忑地等着黃先生回來。
他的身後再如何厲害,怎麽能以一敵多?雖然她不知道這些人究竟是誰,可萬一不隻這幾個呢?
她的手指都要被咬破了。
雖然剛剛他在保護她的時候,不過将攬在懷裏一會,可她的鼻尖仿佛還能聞到他身上淡淡的松香,仿佛還能感受到他略熱的體溫。
她連累了他,可他還想保護她。
殺人的時候,他與尋常的時候不太一樣,身上的冷酷之氣極重,一向英俊溫和的臉上毫無表情,身上有很多的血迹,是被他殺的那個人的血。
她的眼睛雖然被他遮蓋住了,但那樣利落的一刀入喉發出的聲音,似乎是毫不猶豫。
之前,他應該殺過很多人吧?
一般人即便是殺人,也絕對沒有這樣的果決和熟練,他遇到危險能極快反應過來,普通人不會對這種場面和驚險習以爲常的。
姜璇如是想。
正當姜璇胡思亂想的時候,前院林翊正和常遠一起擊殺剩下的兩個刺客。
常遠左手的衣裳已經被血給浸透,他依然咬着牙在支撐着。
林翊手中的兵器已經卷了刃,身上鮮紅一片,分不清是他自己的還是刺客的。
他的神情默然,這個世界上還會來刺殺他的人,當真不多了。
外族探子應該是不可能的,南燕使團已經進京,其他的使團都在嚴密的監視中,所以絕非外族之人。
朝野上,他并非全無對手。
再他退位之前,将幾位藩王召進京,準備削藩事宜,到如今那幾位藩王依然停留在京。
但他秘密出京,并沒有其他的人知道。
還有其他的人,他暫時想不到,但能這麽訓練有素的,終是不多的。
最後一個刺客倒下,林翊和常遠都松了口氣,可還沒等到他們完全放松下來,外頭又進來幾個人,和刺客是一夥的。
見到地上橫七豎八的屍體,面色一變,沖了上來,将兩人包圍在中間。
他知道來刺殺的人不會這麽幾個,沒想到,竟然這樣多。
姜璇過來的時候,見到的就是這樣的場景。
她眼神一黯,丹田提氣,“有刺客,抓刺客!”
女人的聲音,在她們需要的時候,可以穿破雲霄。
她的這一聲尖叫,足以讓整個慈玄觀的人不管是道人還是香客,或者是其他人,都能聽到,同樣的也驚到了闖進來的刺客。
她的聲音剛落,一個刺客就舉劍沖了過來。
“阿璇,你來幹什麽?出去!”
林翊見狀,想要從刺客的糾纏中過來保護姜璇,隻是,那一瞬間,姜璇躲開刺客的攻擊,反手制住刺客拿劍的手,奪過他手中的劍,一劍刺過去,沖過來的刺客還沒來得及反應,就睜着眼睛倒了下去。
女人……
一個看起來很柔弱,實際很兇狠的女人。
他倒地的那一刻,眼中滿是不可置信。
身爲殺手,大多不得善終,但是他怎麽也想不到,自己最後會敗在一個女人手裏。
姜璇看都沒看地上躺着的人,她撩起裙角,沖了進去。
“阿璇,你出去。”林翊厲聲道。
“你給我閉嘴。”姜璇吼了回去。
她沒有再打理林翊,将裙擺一撩,系在腰上,這檔口,她還避開了兩個刺客的偷襲。
刺客沒想到竟然會有一個女人沖進來,在看清楚來人以後,他們想要攔下姜璇,下手也沒有留餘地。
可姜璇依然沖破了他們的重圍,她的招式很快,每一招每一式都如殘影般無聲無息,快得讓人眼花缭亂。
常遠捂着傷口,還有些沒反應過來。
他以爲他今日會命喪于此,沒想到姜家大姑娘竟然隻身沖了進來,那提劍的姿勢,系裙角利落的動作,讓他有種看到了叱咤疆場的英雄氣概。
她的武藝,讓人驚豔。
她的劍術,每一招,每一式都帶着淩厲的鋒芒,甚至還帶着逼人的寒意。
不僅僅如此,甚至還帶着經過戰場才能淬煉出來的殺氣。
一枚袖箭飛了出來,它想要襲擊的目标,正是姜璇身邊的林翊。
林翊偏頭躲了過去,但是刺客顯然有備而來,不将林翊給殺了不罷休,又有人瞄準了林翊。
常遠情急之下,隻能扔出手裏的劍,紮進刺客的胸膛,就在這個時候,一個原本倒在地上的刺客,朝林翊擡起了手。
“爺……”
常遠隻覺得全身發寒,他渾身充滿了恐懼,因此而顫抖着。
“叮。”閃着寒芒的長劍擋住了這枚袖箭,劍鋒顫動,袖箭掉落在地上。
姜璇上前,一腳踩在發出袖箭的刺客胸膛上,刺客吐出一口血,昏死過去。
就在這個時候,院外,碧雲沖了進來。
她沒有任何的遲疑,也沒有做任何的發問,而是從地上撿起一把劍,和姜璇一起加入戰鬥。
“撤……”刺客見勢不妙,就想要撤退。
姜璇快步攔在這些刺客面前,“你們是什麽人?是慈玄觀的人?你們的東西是我想要拿的,有什麽沖着我來。”
“姑娘,我們可不是沖着你來的,你一個弱女子,何必用命來博?”爲首的一名刺客開口了,他的聲音有些沙啞,聽起來十分怪異。
“你想要什麽和我們沒關系,我奉勸你,還是少管閑事。好好的姑娘,何須爲了一個男人拼命?”
姜璇冷笑一聲,“那你們好好的人不做,偏要做陰溝裏見不得人的蚊蠅臭蟲,我保護我的朋友,比你們好。”
“我好心的勸你,你不聽,可别怪我們下狠手。”那爲首的人陰狠地說道。
姜璇手中的劍挽出一個劍花,她的劍法很好,邊關有很多的人都是從屍山血海上拼殺出來的。
鎮北将軍府養了很多這樣的殘疾将士,她的一身本領也是跟他們學的。
回到姜家後,她隻是沒有顯露出來而已。
刺客見姜璇如此咄咄逼人,下手越發的狠,招招緻命。
但是,他們沒想到,姜璇和後來的碧雲武術都很高,尤其是碧雲,淩厲,狠,就好像和他們是一樣的人,是個……死士。
刺客暗自心驚,這是什麽樣的人家,竟然給女兒養死士?
隻是,刺客沒有機會問出口了,因爲她死了,死在了碧雲的手裏。
刺客學的是暗處偷襲的殺人手段,然而姜璇和碧雲,學的是戰場上殺人的手段。
兩種手段碰撞在一起,高下立現。
有了姜璇和碧雲的加入,林翊輕松了很多,他看着眼前的女子,似乎沒有平日的嬌俏和甜美,多了幾分冷意與神秘。
幾縷頭發貼在她的臉頰旁,讓她的臉看起來猶如冬日的白雪。
他覺得自己的心頭有些喘不過氣來,眼睛随着她,随着她而轉動。
姜璇快速的揮動着手中的劍,鮮血噴濺而出,她沒有看躺在地上的刺客,而是轉頭對林翊道,
“你别站在那裏,退後,萬一這裏面有人裝死怎麽辦?”
父親說過,戰場上經常會有這樣的情況發生。
敵人裝死不動,等到戰事結束,清掃戰場的時候,裝死的人就會突然偷襲,這樣的法子害死了不少東離的将士。
在那之後,他們的士兵打掃戰場就會先在敵人的屍首上,不管死沒死,補上一刀再說。
她的話音剛落,地上一名刺客翻身而起,手中的暗器射了出去,姜璇手中的劍,刺穿了刺客的喉嚨。
慈玄觀的觀主,以及清淨道長終于帶着人來到院門口,他們看着滿地的屍體,還有被鮮血染紅的院子,都吓了一大跳,再看到捂着胳臂立在那裏的林翊,這才松了一口氣。
還有被賊人調虎離山引開,并被纏住的暗衛,也過來了,正要跪地請罪,被林翊暗中做的一個手勢給攔住了。
林翊走到姜璇的面前,“阿璇,不是不讓你出來嗎?”
姜璇見到有人趕到,頓時松了口氣,身上的淩厲勁頓時化爲煙雲,她轉頭對身邊的碧雲說道,“快扶住我。”
“姑娘,您怎麽了?受傷了?”
姜璇搖搖頭,手一松,手中的長劍掉在地上,“我害怕,我腿軟……”
碧雲在心頭翻了個白眼,覺得姑娘這樣真實太假了。
林翊伸出去的手,又收了回來,柔聲道,“我在這裏和觀主處理剩餘的事情,你先回去。”
姜璇不确定這些是不是慈玄觀的人,因爲他們闖入後殿才下殺手,可林翊一臉的從容,還想說什麽,這時,姜瑜帶着官兵闖了進來。
他一眼就看到院子裏立在林翊面前的姜璇,他是收到消息,知道太上皇有危險,快馬加鞭趕過來的。
“妹妹,你怎在此?”姜瑜上前,狐疑的看着姜璇,見她身上有血,大驚,“你受傷了?”
“我沒有受傷,不是我的血。”姜璇心虛的看着姜瑜,她很怕姜瑜知道她和黃先生到慈玄觀偷東西的事情。
“府尹大人,大姑娘是路過,剛才要不是她幫忙,觀裏損失就嚴重了。”清淨道長及時上前,給姜瑜見禮後,爲姜璇解圍。
姜瑜不相信是這樣簡單,但這會也沒工夫詳細的盤問,他吩咐碧雲,“帶姑娘趕緊回府。等我回來再說。”
姜璇看了眼立在一邊的林翊,林翊回了一個安心的笑容,姜璇這才放心離去。
……
林翊神色漠然地背着手站在庭院之中,姜瑜帶來的官兵手持火把,站在他的身後,照亮了傍晚昏暗的天空。
慈玄觀的後殿周圍已經被大批官兵包圍,地上橫七豎八地擺放着屍體,血将地面染紅。
慈玄觀已經被封了,所有的人不得出入,所有有接應嫌疑的人都被帶到這裏,惶恐地被侍衛包圍着。
姜瑜走到林翊面前,半跪下冰雹,
“上皇,觀裏已經全部搜盡了,人都在這裏。三個活口,其中一人服毒自盡,另外二人受盡折磨,什麽也沒說。”
林翊看了看天空,嘴角露出一絲冷笑。
“繼續用刑。”他冷淡的回道。
姜瑜應聲下去。
林翊依然站在那裏,想到離開的姜璇,方才她舍身救自己,的确讓人動容。
隻是這裏他暫時走不開,恐怕也不能去找她。
常遠包紮好傷口過來,“爺。”
林翊側身看着他,見他除了臉色蒼白外,無大礙,心頭也放松了,點點頭,吩咐道,“你去幫着姜瑜一起,将方才審問過的,有嫌疑的,一律抓入府牢,不可錯放。”
常遠應諾。
“另,金陵城閉城三日,查找可疑之人。”林翊直接下了封城令。
他是太上皇,這個天下都是他的,他說封城,根本就沒人說什麽。
姜璇同碧雲離開後殿,往前頭走時,碧雲絮絮叨叨地同她說話,
“姑娘,剛剛到底是怎麽回事?怎麽就打起來了?那個黃先生看起來也很厲害的樣子。”
“幸好奴婢聽到你的聲音,去的快,萬一你要受傷了,奴婢怎麽和老爺交代?”
姜璇安撫住她,看看身上帶着血的衣衫,和碧雲去了後罩房,将衣衫換了,否則這個樣子回去,還不把老夫人他們給吓壞了?
……
京城,皇宮,鳳儀宮中,蕭越被顧念突如其來的嘔吐給吓的人都快瘋了,對于太監禀報上來的,有學子靜坐示威抗議,他壓根就沒放在心上。
文人就是屁事多,可真正需要他們的時候,他們又成縮頭烏龜了,文人造反,十年不成。
他揮揮手,示意報信的太監退下去,“他們願意坐,就讓他們坐。”
暗一去了宮外接張春子,這邊蕭越同時也讓人去傳太醫過來。
太醫在皇城内,自然來的比宮外的張春子更快。
太醫一進來要行禮,被蕭越給制止了,“這個時候還講什麽屁禮,快給皇後診脈,她一直嘔吐,到底是怎麽回事?”
太醫惴惴,連忙起身,上前給顧念把脈。
原本,太醫聽蕭越說顧念嘔吐,以爲是懷孕了,可把脈的時候發現似乎是滑脈,又似乎不是,他的眉頭不由自主的皺了起來。
蕭越在邊上,時刻的注意着顧念和太醫的神情,見太醫眉頭皺了起來,緊張的問道,“皇後到底怎麽了?”
太醫沒把出滑脈,又問了顧念和身邊青葉一些問題,沒診斷出胃部有什麽問題,可他不敢說沒診出毛病來,那樣嘔吐又如何的解釋?
顧念見蕭越這樣緊張,一副兇神惡煞的樣子,把太醫吓的抖抖索索的。
她扯了扯蕭越的衣袖,“不過是吃壞了東西,你這樣緊張做什麽?這讓他怎麽當差啊?”
蕭越的臉色緩和下來,讓太醫開了方子就下去。
顧念靠在床頭,他摸了摸她因爲嘔吐有點發白的臉,皺着眉頭道,“要不,你回肅王府或者侯府住段時間?”
這個深宮寂寂,念念一個人在裏頭,連個宴席都沒得參加,雖然他很想一下朝就能見到她,但如果念念因此不開心,那他情願多走點路出宮去看她。
蕭越以爲顧念不舒服是在宮裏悶出來的,心頭盤算着先讓她去肅王府和安遠侯府輪流住段時間,他加把勁訓練旭兒,到時候讓他監國,他就可以帶着念念到處去遊玩了。
說不定可以去金陵看看大哥。
兩人一邊說話,一邊等張春子進宮,沒想到,外頭又有太監過來禀報,“陛下,承恩公府的公子将領頭靜坐的學子給打了……”
承恩公府是太皇太後的娘家,因爲出了韻兒的事情後,承恩公府在太皇太後的勒令下,變得很低調。
這會,竟然會将讀書人給打了?
文人雖然造反不成,可一張嘴,一支筆最爲厲害,把讀書人給打了,那就等于是打了文人的臉,這會蕭越不去處理都不行了。
他在顧念的身邊磨蹭了好一會,才不甘願的離開,離開前吩咐青葉,“張先生進宮後,有消息一定讓人去通知朕。”
禦書房裏,那些文官已經吵了起來,不知道的還以爲是承恩公府的公子把他們給打了。
蕭越做了這麽段時間的皇帝,自然是深知文官的性子,站在外頭讓他們掙來吵去,最後進去,宣承恩公府的公子來自辯。
承恩公府的公子進來後,恭恭敬敬的行了禮,将前因後果說了出來。
“原本,小臣隻想進宮見太皇太後,誰知道在宮門口見有人靜坐,就問了兩句,誰知道他們竟然污蔑太皇太後和皇後娘娘。
小臣心裏氣不過,這才動手的。”
承恩公府的公子沒有遮掩,将事情經過說了一遍。
蕭越皺着眉頭,是知道宮門口那些人爲什麽靜坐的,他冷冷地看了眼底下忽然變成啞巴的官員們,沉聲問道,
“他們說什麽了?”
“他們說……”承恩公府的公子停頓了下,朗聲道,“他們說太皇太後偏愛皇後,攔着陛下您納妃,皇後不但不阻止,反而獨霸陛下,甚至連愛慕皇上的雲紗公主都不讓納進宮。”
“朕對皇後一片情深,皇後對朕也是關心體貼,朕已經早就言明,不願納妃。”
蕭越冷單的說道,“這些靴子不努力鑽研學識,爲東離朝效力,竟然學長舌之人,議論朕的後宮家事,難道這就是讀書人該學的嗎?”
在場的官員頓時不敢言語,他們知道有學子靜坐,麽想到竟然是爲了這個……
哪個官員不知道之前因爲被人逼着納妃的事情,皇上已經發了火,有用減賦來堵住民衆的口。
這些學子,不好好的讀書,操心這些幹嘛?竟然還說道太皇太後娘家人面前,他們不挨打,誰挨打??
他們已經不敢說要那些學子來對質的話了,那不是自找死路嗎?
蕭越沉聲道,“今日靜坐的學子,朕不會革去他們的功名,但是,你們要與他們說清楚,學子就該有學子的樣子,不要把目光放在後宅之上。
朕還盼望着東離能多一些有用之人。”
“至于雲紗公主,這些流言爲什麽傳的如此激烈,不要以爲朕在深宮,就什麽都不知道,到底是誰和誰一起算計朕,朕一清二楚。
朕奉勸你們,适可而止,一時不追究,不代表永遠不追究。”
蕭越說完之後,在場的官員臉色花花綠綠,不說外頭的學子,承恩公府的公子被罰在家閉門思過三個月。
不過,雖然他被罰了,但是卻被人說是有情有義,知道維護太皇太後和皇後的名聲。
張春子還沒進宮,顧念那裏卻迎來了一個不速之客,那就是雲紗公主。
“雲紗公主請坐。”顧念在雲紗公主見禮後示意她坐下,“本宮記得你,你上次跳的舞很美。”
雲紗公主是第一次這樣近距離的看到東離的皇後,她上下打量了顧念一眼,雖然不甘心,但卻不得不承認,這位皇後娘娘還是有幾分姿色的。
難怪會将東離的皇帝勾的不納妃。
“沒想到皇後娘娘還記得小女。”雲紗公主滿面羞紅的說道,“能見到皇後娘娘,真是小女的福氣。”
“你說是福氣,本宮倒是覺得這是緣分。”顧念垂着眼眸,端起茶盞,“公主嘗嘗我們東離的茶葉,雖不是什麽稀罕東西,不過勝在味道不錯。”
“東離的茶葉在我國價值千金,尋常人家根本就用不上。”雲紗公主抿了一口,笑着回道。
顧念輕笑一聲,“你若是喜歡,代歸國時,帶些回去吧。遠道而來,爲了恭賀皇上登基,真是辛苦你們了。”
雲紗公主捏了捏手中的茶盞,“皇帝陛下勇武不凡,慶賀皇帝陛下,并不辛苦。”
她放下手中的茶盞,擡眼,迎上顧念的視線,“滑國上下對陛下永遠忠心一片。”
兩人的視線在空中相遇,顧念看着雲紗公主,淡淡一笑,“身爲東離皇後,非常感謝滑國百姓對東離的忠心。”
“所以,身爲滑國的公主,我願意爲了尊貴的陛下,成爲他的妃子。”
顧念将口中差點噴灑出來的茶咽了下去,輕笑一聲,上次的舞蹈,讓顧念見識到了滑國的民風開放。
沒想到,他們在男女關系上也是如此的放得開。
同時,也讓她對民風開放有了一個新的認知。
雲紗公主這話一出,鳳儀宮侍候的宮人均是一震。
竟然有人自薦枕席。
顧念對雲紗公主的行爲雖然有些意外,但這段時間的流言,讓她很快就冷靜下來。
她優雅的将手中的茶盞放在小幾上,用帕子擦了擦嘴角,
“公主這話讓本宮不太明白,你若是親信皇上,爲何不告訴他,反而告訴本宮?”
雲紗公主笑了笑,“小女聽聞,你們東離,女子是後宅的主人,無論納妾,納妃都是正妻的責任,小女向您坦誠這件事情,再合乎規矩不過了。對不對?皇後娘娘?”
她站起來,朝顧念行了個标準的東離貴女的禮,“雲紗乃是真心仰慕皇上,求皇後娘娘成全。”
雲紗公主今日的行爲,幾乎是等于打上門來,逼着顧念給她一個名分。
顧念用帕子撚了撚唇角,笑着道,“既然公主這樣的愛慕皇上,不如公主向皇上禀明心意?若皇上願意納你入宮,本宮自然是不會有什麽話說的。
雖然本宮是正妻,但陛下才是一國之主,總要以他的意願爲先。“
雲紗公主沒想到顧念會把事情推到蕭越身上,她微微一愣道,“既如此,爲何皇後娘娘不向陛下禀明?小女一定會誠心感謝娘娘。”
說完,她就朝顧念跪了下去,做了個五體投地的姿勢。
這分明就有點近乎無賴的行爲。
顧念站了起來,莞爾一笑,示意青葉将雲紗公主扶起來,“公主快快請起,雖然滑國是東離的附屬國,但你總是一國公主,怎麽能給本宮行如此大禮?”
雲紗公主臉色微沉,姑娘這話分明就是在嘲笑她自貶身份,不要臉呢。
好好一個公主,就是國家再小,那也是一個國家,她的言行就代表着國家的臉面。
這樣卑躬屈膝的想要進宮做嫔妃。
她頓時有些悲切的歎息道,“小女身爲女子,平日哪裏能有機會見到皇帝陛下呢?”
顧念臉上露出笑意,似諷刺似自傲,“既然你說見不到陛下,那本宮就給你一個機會,讓你向皇上說出你的心意!”
雲紗公主不明所以,順着她的目光轉身,就見道蕭越面色陰沉地站在殿門口。
隻見蕭越走到顧念身邊坐下,看着面前的雲紗公主,雲紗公主上前行禮,還未說話,蕭越就已經先開口了。
“滑國的繼承人之事已經定下來,公主若是無事,還請不要進宮,如果有事需要與東離商談,就請讓太子雲茂來觐見。”
“皇上,這事和朝務無關……”雲紗公主急切的說道,可對上蕭越那雙冰冷的眼眸,她心頭瑟縮了一下。
“是小女愛慕皇上……”
蕭越嗤笑一聲,“朕聽聞滑國民風開放,今日一見,名不虛傳,隻是,公主的心意,朕心領了。天下心系朕之女子無數,難道朕都要因此收入後宮?”
蕭越的語氣帶着幾分厲色,“朕若是如此,那成什麽了?還請公主退下。”
“朕除了皇後,對别的女人沒興趣,對滑國的女人更不感興趣。”
這話已經很直白了,天下喜歡我的女人多了去了,難不成都要納進宮來了,這不是惡心我麽?
到底是被嫖還是什麽?
雲紗公主沒想到蕭越竟然将她貶低成這樣,這讓她很不甘心。
這話無異于重重一耳光甩在她的臉上,她不敢想象這話傳回滑國後,她會受到怎麽樣的對待。
她覺得自己骨頭縫裏都在發冷,她戰戰兢兢的起身,退出了鳳儀宮。
回到鴻胪寺的客院,雲茂在她房間等她,一見到她,就氣得上前指着雲紗公主的鼻子道,“滑國的臉都被你丢光了,說了讓你不要相信那些人,你的腦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