僵凝住的不隻是她,屋裏的所有人基本都呆住了,大家的表情也非常的奇特,都覺得顧念說的話不無道理。
長年累月積壓的毒,貼身侍候的下人,還有枕邊人,都有可能,而枕邊人的可能性更高。
大家看向忠義王妃的目光也都帶着異樣。
好一會兒,忠義王妃回過了神,緊緊地盯着顧念,聲音凄厲,激烈的辯駁,“你們大家可不要信她的胡言亂語。
如今他們不但有加害王爺的嫌疑,還倒過來在我頭上潑了一盆髒水,我怎麽可能會害自己的丈夫?簡直是荒誕,有可能是王爺身邊貼身服侍的人呢?
是他們被人收買了,往主子身上下藥呢……”
大家都默然的聽着,現在一切都未可知,隻能等忠義王醒來再說了。
正巧,這個時候忠義王世子和世子妃也趕來過來。
忠義王妃丈夫躺倒了,現在看見兒子更把他當成了支柱,一下撲到世子的身邊,又跟他哭訴上了。
她說的切齒,又混亂,忠義王世子聽完,一臉的茫然,道,“娘,怎麽就是公主他們殺了爹了,爹不是還沒死嗎?救了回來問清楚就是了。“
晉王府和忠義王府是不和,有矛盾,那些事情都是有原因的,這些摩擦應該還不至于讓他們衆目睽睽之下就将人殺了的地步吧?
這有點超出他的認知了。
忠義王妃見他竟然是不信的神情,着急又難以訴說。
她雖然不知道忠義王所有的秘密,但有些還是知道的。
就比如關靜和那件事情,開始她還會失去理智的質問忠義王,看上什麽女人不好,偏偏看中她的外甥女,還被人捉了個奸。
後來忠義王沒辦法,告訴了她原本是要捉關靜和跟周玉軒的,沒想到,最後竟然反被設計了。
這說明什麽?晉王府的人對他們有恨。
忠義王妃不能将忠義王想設計人不成反被設計這樣的事情說出去,這會隻能眼看着忠義王世子茫然的說着一些不知所謂的話。
雖然太醫院院判看過了,也确定了是長年累月積壓下來的毒讓忠義王昏迷,侯府等人脫了謀殺的嫌疑。
大理寺卿拉着後來才被叫過來的宗人令過來,讓忠義王妃将忠義王先擡回家去。
涉事的都是皇親國戚,大理寺卿大人不得不拉上掌管宗室的宗人令,更何況按照太醫院院判說的,接下來應該是忠義王府的家事了。
“我不走,你們這些兇手……”忠義王妃尖叫起來,完全失去理智一樣。
大理寺卿,順天府尹劉大人,宗人令輪番的勸說,最後,就連忠義王世子都看不下去了,跟着一起勸說一言不發的忠義王妃,一直到大家口水都快說幹了,忠義王妃這才動動身子,同意将忠義王擡回家。
大家見她同意了,這才松了口氣。
……
茶樹胡同裏,平陽侯世子悠悠醒轉過來,可是映入眼簾的不是周玉軒也不是侯府的任何人,而是五成兵馬司的指揮使。
他不由愣了一愣。
可是更讓他發愣的還在後面。
這場火燒死了他身邊的所有人,除了他。
五成兵馬司指揮使衣服奇怪的表情看了他半響,然後才将五爺的遺書交給了他,而後道,“世子,多有得罪,恐怕您得跟着我們去衙門了。”
出了這樣大的事情,五爺遺書裏說他隻是買了火油,但是沒敢下手,那麽下手的人是誰?
就算五爺說謊,真的縱火了,可總歸還是平陽侯世子引起的,而且,邊上的幾家受害人正摩拳擦掌要找他的麻煩呢。
五成兵馬司總得找個人負責。
那麽,平陽侯世子總要負責這些爛攤子的。
平陽侯世子看着五成兵馬司指揮使的表情怪異的有些扭曲,接過他手中的信,一目十行的看了起來。
他一邊看,牙關緊咬,這封信裏隻差指着他的鼻子罵他是斯文敗類了。
這樣的遺書……
這簡直比他将安遠侯夫人送回來,還要讓人膈應。還要讓他覺得羞辱。
偏偏,這個時候,外面派去勘察火宅現在的人回來了。
“大人,卑職在現場發現了一名證人,起火之前他正好縮在巷子邊上的一株柳樹下過夜,目睹了火宅起來的全部經過。請大人審問。”
兵丁說罷,帶了個滿身污垢的小乞丐進來。
平陽侯世子見小乞丐進來臉色一遍,本來他可以想辦法脫身的,這下殺出個程咬金來,如果說辭不利,那可怎麽hi好。
他心頭頓時起了絲不詳之感。
五城兵馬司指揮使也怕平陽侯世子反抗,就不太好了,這會說有證人,就立即審問起來,“你叫什麽名字?”
小乞丐結巴着說道,“沒有名字,小的就是個要飯的。”
指揮使默了下,指着已經用帕子随意擦過臉的平陽侯世子,問道,“這個人你認識嗎?”
小乞丐飛快看了一眼,垂下頭,道,“認識,我昨天晚上在柳樹下睡的正酣的時候,就被人給吵醒了,擡頭一看,就見有六七個人提着東西在四處走動,這個人站在那裏指揮,說要在好幾處倒了才行,這樣才不被人起疑心。”
“然後呢?”指揮使凝重的問道,“然後你又看見了什麽?”
小乞丐吞了口唾沫,說道,“然後就看到他們又進屋去了,裏頭傳來女人的尖叫,還有咒罵,說什麽不得好死……”
“後來,還看到這個人拉着一個女人出來,指着剛剛倒東西的幾處對她說,讓她好好服侍自己的手下,不然,就先燒死她,然後再燒死她丈夫……”
一席話說完,全場沒一個人有好臉色了。
平陽侯世子騰地站起來,一腳踹向小乞丐的當胸,“真是一派胡言,我何曾做過這樣的事情?”
五城兵馬司指揮使也是沉聲道,“你說得話可要算數,你應該知道胡言亂語是妨礙本大人辦差,到時候你可是連乞丐都做不成,得去閻王爺那裏做小鬼了。”
小乞丐怔怔地聽完,忽然哭起來,不住地在地上磕着頭,說道,“我沒有說假話,說假話要被扒皮下油鍋。
我不敢說假話,大人饒命。”
平陽侯世子盯着不住哭喊着的小乞丐,一雙拳頭幾乎攥出油來。
他忽然有種滿世界灰暗的感覺。
這是一個圈套,他一早就知道。
可是沒想到周玉軒竟然把套下得這樣牢,這樣深,還是出乎了他的意料。
這個小乞丐明明滿口胡話,可是面對五城兵馬司指揮使卻依然堅持自己的證詞是真的,這樣的話,誰敢不信?
有他的證詞,他本來就難以脫身,再加上五爺的遺書,他還有什麽脫罪的法子?
“平陽侯世子,你還有什麽話說?”指揮使做最後例行的問話。
他語氣低沉,幾乎認定了他就是兇手了。
平陽侯那邊收到消息的時候,五城兵馬司指揮使已經帶着平陽侯世子進宮去了。
事情涉及侯府,還有難纏的禦史台的言官,還有很多無辜的百姓人家。
雖然沒有人員傷亡,但是那些财産損失也很可觀。
總要找個人出來承擔,更何況平陽侯世子縱火可是有實證的。
最後,平陽侯世子被下了大獄,平陽侯府從平陽侯夫人死了的那天開始,就開始了無盡的黴運。
外頭的人看來,如果平陽侯世子不作死的和離,那麽現在有可能安遠侯府還能庇護一下平陽侯府。
可誰讓平陽侯府作的一手好死呢?
現在不僅平陽侯夫人死了,就連平陽侯世子也緊跟着進了大牢,而後,連平陽侯府衆人都跟着下了大牢。
畢竟,牆倒衆人推,樹倒猢狲散,向來是這個道理。
平陽侯世子進大獄開始,平陽侯還沒來得及反應,就忽然很多人湧出來喊冤,都是說平陽侯府什麽時候做了什麽樣的傷天害理的事情。
甚至當初勾連四皇子的事情也被人給掀了出來。
一項項的罪名,夠平陽侯府衆人砍十次頭的了。
平陽侯府的罪定下來後,護國大長公主籲了一口氣,但到底意難平,不管怎麽樣,周語纾的半輩子都毀在平陽侯世子的手裏。
以後就算能夠幸福的過下半輩子,可這個傷疤會一直在周語纾的心口上。
靜甯郡主也沒有松一口氣,當初的事始終壓在她心裏,讓她耿耿于懷,她決定還是要去一趟大牢。
護國大長公主聽說她要去大牢,沉吟一陣,決定和她一起去。
牢裏,護國大長公主扶着靜甯郡主的手,看了看蜷縮在牆角的,幾乎已經瘦的脫形的平陽侯一眼。
相比較起大長公主母女的鎮定自若,平陽侯卻激動的很,在護國大長公主打發了看守之後,迫不及待的雙膝下跪,跪在了護國大長公主的跟前。
平陽侯府勾結四皇子,還有世子縱火殺人,還有後面那些人說的強搶民女,侵占良田,買官賣官等等,幾乎沒有人來探望他們。
可也總是有例外的。
護國大長公主母女就是例外。
平陽侯求護國大長公主救命,他以爲是她是看在孫兒的面上才來的。
護國大長公主越過他,将目光放在了平陽侯世子身上。
她沒想到這個人竟然是這樣的惡毒,還想殺了軒兒。
平陽侯世子目光有些呆滞,看着平陽侯不停磕頭流淚也沒什麽反應,直到靜甯郡主喊了一聲平陽侯,他才回過神來。
平陽侯世子從來不知道衙門裏竟然有那麽多折磨人的方法,這段時間,他從精神上,到肉體上都受到了折磨。
他早就身心俱疲,滿目頹唐,見到護國大長公主母女,這才後知後覺的有點反應。
靜甯郡主笑着道,“你倒是聽有骨氣,沒和你父親一樣跪地求饒。”
她的話說的譏諷又不屑,平陽侯世子瞳孔一縮。
平陽侯也愣住了。
靜甯郡主扶着護國大長公主在看守牢房的衙役搬過來的凳子上坐下,然後笑着看向平陽侯,
“我們算起來也算是同輩的人,當年我自問沒有多麽的嚣張跋扈,在京城的名聲也算是有一點,可以算比較好的。
可爲什麽要和那些人勾結在一起,把假死的我,神不知鬼不覺的送出京城?
當初你做下這事的時候,想過這樣一天嗎?”
平陽侯猛地擡頭看向護國大長公主和靜甯郡主,聲音暗啞難聽,“原來你們知道了?”
“當然知道了。”靜甯郡主好整以暇,居高臨下的服飾着神情不善的父子倆,“不然你們也不會在這裏了,不是嗎?”
平陽侯從地上爬起來,剛剛臉上的哀求,和眼淚都不見了,目光的狠辣顯現。
“爲什麽?你爲什麽要這樣做?平陽侯府和安遠侯府曾經還可以算是至交好友,爲什麽你要那樣做?
你知道你這樣讓多少人痛苦嗎?
你就沒想過有報應的一天?
你又得到什麽呢?”
護國大長公主看着父子倆,從凳子上站起來,看着他們,
平陽侯目光陰沉,嗤笑一聲,“公主殿下專程來這一趟,就是爲而來逞口舌之利,看我的笑話嗎?”
他将目光定在靜甯郡主的身上。
護國大長公主毫不遮掩的也跟着笑了,“是啊,我就是來看看你們父子究竟是如何苟延殘喘的。”
她頓了頓,聲音又一點點的冷下來,“從今天開始,你們不要怕那麽容易的死去。”
這對父子,一個毀了她孫女的一生,一個是毀了她女兒一生之人的幫兇,她怎麽會這樣輕易的放過他們?
靜甯郡主看着平陽侯陰狠的臉,輕聲的問了句,“爲什麽?”
平陽侯将目光移開,看向遠處,“爲什麽?你當然不知道……當年你是萬衆矚目的公主之女。
你身邊圍繞的人那樣多,自然是看不上我。
但是,你站在那裏,就和一道光一樣,誰能不被你吸引呢?我也一樣……”
“不過,你的目光從不在我身上停留,你的眼睛裏看不到我,當時我也曾讓家父去侯府提親的,但是被打出來的。
後來,你一天沒嫁,我也一天沒娶,終于,你嫁給了顧世安,轉身我也娶了妻。
隻是,京城時不時的傳來你和顧世安琴瑟和鳴,夫妻恩愛,顧世安如何如何……
明明隻要你嫁給我,我也可以那樣對你的,甚至比他對你還要好。
當時,我還是禁衛軍的一個小隊長,當忠義王世子派人找上我,想讓我幫忙的時候,起初我并沒答應。
但當我知道他要做什麽的時候,我立刻就答應了,甚至沒有問原因,也不問後果。
我不能幸福,爲什麽要讓别人幸福?我得不到,那就毀了吧。
畢竟,痛苦的不是我,而我,還可以在邊上欣賞這份有我做推手的痛苦。
果然,你身邊的人都非常的痛苦,我很高興。
後來,我甚至還慫恿凡兒去求娶安遠侯府的姑娘,用的法子,就是當年顧世安所用過的,跪求……
果然,安遠侯一下就答應了這門親事。這讓我有點興趣索然,原來這樣簡單啊。”
他的話音裏帶着無限的落寞,可聽在靜甯郡主的耳朵裏仿佛魔音一般。
邊上護國大長公主聽了全身的血液都直沖頭頂,她早有心理準備,在聽到平陽侯親口承認此事的時候,依舊震驚難當,就因爲這樣一個理由,就做下這樣的事情。
說親,本來就是一個曲折的過程,各種原因不成的太多了。
難道那些說親不成的人都要去報複回去?
然後看準時機就将女方報複一把,讓人家家破人亡?
那不是說親,是說仇啊。
一直面無表情的靜甯郡主,見到護國大長公主強撐着堅毅的神情時,看向平陽侯,
“雖然你讓我們痛苦了半輩子,可我很慶幸當初你父親上門提親的時候,我家人沒有答應。
因爲一旦嫁給你,不是痛苦半輩子,而是痛苦一生啊。
你這樣的人,就算嫁給你,也不會有好日子過的。看看你夫人的一生,就知道了。
她能做出那樣喪心病狂的事情,果然和你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
她那樣的死去,真是便宜她了。
而你,如果簡單的死去,也是便宜了你。
我周離發誓,一定會讓你生不能生,死不能死。生不如死!”
平陽侯瞳孔急劇地收縮了一下,他得意又怨毒地看着靜甯郡主,雙手握成拳,咯咯作響,
“沒娶到你,早就已經是生不如死,你想怎麽樣,我都無所謂了。”
平陽侯世子站在一邊,簡直呆住了,他知道父母的感情不太好,但平陽侯真是一點都沒表現出心裏有人的樣子。
他該生子生子,該納妾納妾,他一直以爲男人就是這樣的。所以,他對周語纾不願意他納妾很是不屑。
沒想到竟然還有這樣的内情。
他是很壞,可沒想到父親比他還壞!
這就是上梁不正下梁歪吧。
……
護國大長公主和靜甯郡主從大牢出來時,被外面刺目的光給刺的眼淚都要流出來了。
靜甯郡主之前在平陽侯面前一直隐忍着,上了馬車後,終于忍不住的哭了起來。
大長公主摟着她,拍着她的後背,慢慢的,一下一下的拍着她的後背。
“過去了,過去了……以後和世安好好過日子就行了。”她安慰道。
靜甯郡主從大聲的哭泣,變成了小聲的啜泣,一直到停歇下來。
最近的四皇子十分焦躁,他身邊的人越來越少,可事情卻一點進展都沒有。
“安王那邊的動靜怎麽樣了?”四皇子問。
暗處的人道,“自從上次江氏讓安王下毒失敗後,就沒有動靜了,皇上暗中派了人看着安王,很難找到機會。”
“那就再找,找到機會爲止。”
桌上的背叛都掉落在地上,乒鈴乓啷的濺開了花。
“那霍德那裏呢?”
“霍德在花樓被肅王發現送到宮裏後,就被關在鴻胪寺,最近好像要被皇上送回北蠻去了……”
四皇子拼命的敲着桌子,“他不可能沒有後手,上次不是說了,他想要什麽我們配合他嗎?他怎麽一點動靜也沒有?”
暗中的人道,“這事是莫少爺做的。”
莫少爺自從被長甯大長公主關起來後,已經是很久不曾見過四皇子了。
四皇子陰沉的道,“他不來,那就你自己去辦,鍾大,什麽事情還是要靠我們自己才成,莫大那邊畢竟還有個公主在那裏。”
暗中的鍾大點頭,表示立刻去聯系霍德那邊。
四皇子盤腿坐在炕上,忽然落起淚來,他夢裏經曆了那麽多,可一點用都沒有。
唯一有關聯的顧念,現在應該正甜甜蜜蜜的和蕭越過日子吧……
他攤開雙手,抹了一把臉,門外剛剛派出去的鍾大突然又飛快地沖機那裏,
“王爺,不好了!外頭的兄弟發現我們四面都已經有蕭越的人埋伏,我們這裏已經暴露了。”
“什麽?”四皇子失聲,蓦地轉過身來,“那霍德那裏的人已經派出去了沒?”
鍾大咽了口口水,穩住心緒說道,“已經送出去了,但是王爺怎麽辦?我們已經沒路可走了。”
四皇子看着窗外,突然笑起來,“誰說我們無路可走?我們在這裏不也是等死嗎?
沖出去,沖不出去,就打出去。
我就是死在刀劍下,也不會在這裏等死。
去,把外面的人都叫進來,全部人一起往外沖。“
他的聲音好似嘶吼,從屋内傳到了屋外。
鍾大默默颔首,出了門去。
蕭越等人發現四皇子的地方其實也是很偶然,還得感謝茶樹胡同的那場大火,四皇子的屋子就在茶樹胡同隔壁的胡同。
當夜雖然燒毀了一些樓面,屋舍,但是人是一點傷亡都沒有的,因爲周玉軒在點火前就已經敲響雲梆,警告大家。
屋舍不能住了,人員動得就比較大,茶樹胡同四周的人都有動,唯獨四皇子這棟沒人動。
這才讓一直在暗中搜尋四皇子下落的人留意起來。
發現了四皇子的蹤迹後,就有人傳了消息給蕭越,并在四周布置好了崗哨。
蕭越帶着人趕到時,小院四面八方已經布滿了哨兵。
蕭越将人分成幾隊,各自負責一面,四處包抄,往中間收網,争取不放過任何一個人。
四皇子能夠從守備森嚴的皇覺寺逃出來,躲了這麽久,絕對是不能輕視的,需要提起十萬分的精神來應付。
而此時,小院内四皇子也和鍾大等人商議好了,所有的人都穿上了同樣的衣服,因爲茶樹胡同周邊的幾條胡同這會都有點亂,所以胡同裏的人比平常要多,他們準備借着百姓的掩護往外走。
“王爺,我們逃出去後到哪裏集合?”鍾大問道。
“集合?”四皇子想了下,冷笑道,“不是說最危險的地方最安全嗎?我們去晉王府的後巷。”
剩下的人紛紛點頭。
商議定了後,就開始分批行動。
四皇子和鍾大以及還有其他幾名護衛同行,其他的人自行安排。
蕭越這邊慢慢的朝小院進發,慢慢的,周邊的百姓也開始出現騷亂,蕭越一邊讓人前進,一邊讓人安撫群衆、
安撫聲并不低,很快就透着院牆傳進了小院。
小院的四面早就已經布滿了人,想強出是不可能的。但是,這裏的屋子簾子屋子,院牆連着院牆,埋伏想那麽嚴密是不可能的。
很快的,在四皇子的指揮下,鍾大幾人在一面院牆上打出一個洞來,等到人足夠經過時才停下來,四皇子和鍾大先過去,其他的人再跟過去。
隔壁人家隻是個普通的住戶,忽然見一夥人穿進來,頓時吓的抱成一團。
四皇子率先做了喬裝打扮,讓人認不出來,這才然後吩咐道,“将他們都丢到井裏去,用東西壓住。”
邊上的住戶都在響應蕭越的号召,出門去避難,四皇子這邊都做好了喬裝,這才開門出去。
等到騷亂的人群都已經安撫好後,那邊顧世安也派了人過來增員,帶着人去包抄四皇子小院的暗一來禀報,
“王爺,那件圍住的屋子已經是空屋,在一處院牆上發現了個大洞,應該是從那裏逃走的,隔壁的百姓被丢入到井裏,現如今已經被救上來了。”
蕭越看看四周很多的百姓,沉聲道,“應該是剛剛讓百姓出來避難的時候混入到百姓堆裏了,
仔細搜查,帶着人守在這裏,裏面任何東西都不要動。“
暗一下去後,蕭越坐在馬上,目光銳利的看向百姓聚集的地方,在人群中打量。
四皇子已經站在人群裏,他雙手緊緊的捏着,心劇烈的跳動着。
他看到了蕭越四處遊移的目光,壓低聲音對鍾大說,“我們是别想順利出去了,你們見機掩護我走,鍾大,你回頭到晉王府後巷和我彙合。”
話音才落,就聽蕭越的聲音在耳邊響起,“你出來。”
四皇子頓了頓,這才緩緩把頭擡起來。
就這一瞬間,鍾大和其他幾名随從突然拔地而起,朝蕭越攻去。
蕭越連忙阻擋,他邊上跟着的護衛則是向四皇子攻去。
這時,四皇子曾住過的那間小院,忽然冒出了濃煙,有個小兵跑過來,大聲道,“王爺,賊人住的地方走水了……”
四皇子住的地方,那可是收集罪證的地方,起火了怎麽行?
不論是抵擋的蕭越,還是朝四皇子攻擊去的侍衛都頓了一頓,然後就見邊上出來幾個人,圍着四皇子,和他一起逃了出去。
此時,已經是午夜,四處都是一片的黑暗。
原本隻是茶樹胡同那附近人聲鼎沸,可這會,清淨的大街上,也開始響起馬蹄聲。
四皇子騎在馬上,其他同樣騎在馬上跟在身後保護着。
茶樹胡同距離晉王府有好幾條街,大半個時辰還沒到,但四皇子已經是堅持不下去了。
原本四皇子的身體很好,但在皇覺寺的那兩年,吃不好,睡不好,身體到底是受了虧空。
四皇子的馬慢慢的慢了下來,鍾大在邊上很焦急,終于,四皇子停了下來,翻身下馬,靠在馬背上喘氣,平息後,才從荷包裏摸出一粒藥丸和着唾沫咽了下去。
休息了一會後,他又繼續上馬,朝晉王府後巷而去。
“等到了晉王府後巷,人手夠了,就把晉王妃抓過來,就是死,也要讓她死在我的邊上。”
他呵呵笑起來。
晉王府裏,大家都沒想到平陽侯不過是因爲提親被拒就幫着做下那樣的事情,不但如此,還把周語纾的一生也給搭上了。
沒想到,又有下邊的人來說發現四皇子住的地方了。
蕭越出門前已經做好了防護,顧念如今的任務就是守護好王府,她想着幸好旭兒在宮裏。
她在府裏默默的等着,等着四皇子被抓住的喜訊傳來。
她心頭有着前所未有的緊張,四皇子的陰影懸在頭上太久了,如果被抓,那這不僅僅是晉王府的幸事,而已是朝堂的幸事,天下人的幸事。
也代表着她從前過的那幾世就如同夢一樣,她和蕭越會有新的未來,不管往後還會有些什麽樣的煩心事,可他們從此之後都将不會再面臨這樣大的危機。
他們也不會讓自己再有這樣的險情出現。
隻要傷害靜甯郡主的幕後之人抓到了,那更是天下太平,海晏河清了。
不過,當出去打探消息的人回來,說是四皇子露面了,但是又在侍衛的營救下,逃脫了,不過現在城門已經被封鎖,四皇子想逃出城去是絕無可能的。
雖然知道想抓住四皇子不是件容易的事情,可是還是讓他溜了,這讓顧念還是有點沮喪,她打起精神。
“再去打聽,有消息再來報。”
靜甯郡主和護國大長公主去了大牢看過平陽侯後,就直接去了安遠侯府,這會顧念這裏隻有她在府裏鎮着。
在等待中,時間一點點地過去,而府外依舊沒曾燃起眼花,王府四面街道上,時而寂靜,時而嘈雜,每一點動靜都透露着今晚的不尋常。
無論是晚飯還是宵夜顧念都吃不下一口,她忽然想到,四皇子既然和莫家勾結在一起,那麽他逃走之後回不回去莫家那邊?
平陽侯府也是四皇子陣營的,但平陽侯已經下了大獄,是不可能了。
唯一目前知道的就是莫家了。
她換來暗七,“你去問問,莫家那邊王爺是不是派了人看着。我怕四皇子會去莫家投靠。”
四皇子此刻正靠在一處角落裏,寂靜的夜,四面越發陰冷,隆冬快來了。
從前,這個侍候他正享受着錦衣玉食,對月賞梅,不過,現在,那些都離他遠去了。
他不是不能吃苦,在皇覺寺吃的苦已經夠多了。
他本來可以坐上皇位的,都是因爲蕭越,才會變成這樣。
如同喪家之犬。
從進皇覺寺的那天開始,他此生的目的隻有一個,他要報仇,要消滅蕭越,奪回原本屬于他的一切。
回頭想想,這輩子也不算冤,富貴他享受過,苦也吃過,陰謀也耍過,牽動了朝野上下那麽多人的心。
正想着,外頭傳來動靜,是其他的人逃了出來,一進來,那些人就跪在四皇子的面前。
四皇子望着他們,喃喃道,“怎麽就你們幾個了?其他人呢?”
“其他人都死在晉王的包抄下了。還有兩個想去探一下晉王府的底,但是還沒進去,就被殺了。
王爺,想要進王府很難,現在王府的守衛比平時多了不隻十倍。”
四皇子呆呆的看着他們,那麽多人都死了……他身邊總共就那麽多人了,如今還死了幾個,這麽說,他隻能等死了嗎?
他的身形搖晃了一下,面前的人連忙上前扶住他。
四皇子推開扶着他的人,不行,他不能等死,既然殺不了蕭越,那他也要将顧念弄到身邊,他們一定要死在一處。
前面幾世就是因爲他們陰差陽錯之下,沒能死在一處,才會有那麽多悲慘,如果這世他們死在一處,下輩子應該會在一起和和美美的過日子的。
他堅信。
他擡起頭來,雙眼在微光中灼灼發亮,“我們商讨一下,去晉王府,将晉王妃騙出來。”
其他的人都紛紛看過來,以爲四皇子是要拿顧念做筏子,隻要晉王妃在手,那麽追捕他們的不論是晉王還是肅王,都要考慮考慮了。
蕭越和顧世安分開了,一人帶着一隊人在四處的搜查着。
如今四皇子已經猶如喪家之犬,剛剛他已經讓畫師将四皇子的樣子畫了出來,貼在大街小巷,他不可能在大庭廣衆之下出現,那麽隻能是找無人居住的廢宅栖身。
這麽多年了,蕭越對四皇子已經很熟悉了,他相信四皇子隻能去那邊。
果然,他帶着人到廢墟的時候,兵丁搜查後,過來禀報,“王爺,前面的一處廢宅有過火堆,雖然滅了,但是還有餘溫。”
蕭越心頭一凜,道,“他們肯定還沒走遠,加快速度搜查。”
等到兵丁領命下去後,蕭越又轉身問暗一,“王府那邊的守衛怎麽樣?”
暗一道,“王爺放心,府裏的守衛加了很多,就是肅王那邊也派人去了。”